白寒初火急火燎地,出了結(jié)界便雙手結(jié)印,布下瞬移陣法,卻也只能落在未明樓竹林結(jié)界外。
他的臉上和脖子上也漸漸紅腫了起來,隱藏著的殺手們,因著他這副模樣,無不側(cè)目而視。
顧容山正欲出門,瞧見白寒初著模樣也嚇了一跳,隨即趕緊喚來樓中醫(yī)者,墨燭。
顧容山咂著嘴上下打量白寒初:“我說寒初,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白寒初強(qiáng)忍著不適,咬牙切齒道:“北辰雪!”
顧容山搖了搖頭:“瞧瞧吧,讓你算計(jì)人家單純的小姑娘。喏,這就是下場咯?!?p> “......”
墨燭挎著藥箱走了進(jìn)來:“屬下見過樓主,白公子?!?p> “不必多禮,你快來給寒初瞧瞧?!?p> “是?!?p> 墨燭號了號白寒初的脈,又仔細(xì)查探了一番白寒初身上的紅腫:“樓主,白公子中了烈癢毒。只是,屬下似乎還加了別的,屬下無能,分辨不出?!?p> 顧容山一愣:“你能解幾成?”
墨燭沉吟了一瞬:“六成。余毒可能只能尋那下毒之人解了。”
顧容山與白寒初對視一眼:“先解那六成吧?!薄笆恰!?p> 三個(gè)時(shí)辰后——
墨燭收了銀針:“樓主,屬下去研磨藥膏。上幾次便妥當(dāng)。”“去吧?!薄皩傧赂嫱?。”
白寒初狀如死狗般趴在榻上,顧容山往他背上狠狠一拍:“怎么樣?寒初,好些了嗎?”
“好多了。只是這些紅痕,須得余毒清了方能消去。身上倒也無妨,只是我俊俏的臉龐啊......”
顧容山抽了抽嘴角:“自作自受。怎么樣?要不要求求我,去將那北辰雪綁過來給你解毒?”
白寒初撐起身子:“小爺今晚,親自去!”
顧容山摸摸鼻子:“隨你。兄弟我可提點(diǎn)你啊,小心又給算計(jì)了?!薄昂撸 ?p> 子時(shí),南谷——
偶然乍起的夜風(fēng),拂過雪煙林,沙沙作響。
我尚未入眠,依然在打坐調(diào)息。猛然,我睜開眼睛:“南玉?”沒有人應(yīng)聲。
我心下狐疑,警惕著摸出了榻邊的鐵劍。
“嗚嗚...”凝霜亦睜開了綠油油的雙眼,不安地抖動(dòng)著耳朵。
青色的劍影驀然破空而出。我右手一轉(zhuǎn),立時(shí)挽起來,左手凝氣抵著劍鋒一推,“鏹!”青色與白色猛烈道地撞擊在一起。
白寒初借著這劍光,瞥見了北辰雪的臉。他驀然睜大眼睛:“辛兒?!”
我不曉得來人為何分神,一劍將他挑開,涌動(dòng)的劍氣瞬間割裂了他的衣衫,他捂住出血的手臂向后退了幾步,竟然沒有逃意,待在原地一動(dòng)不動(dòng)。
這賊人,膽子怎生的如此大?
我隨手一揮,掌上了燈。
他依然呆愣在原地。
我略微一挑眉,莫不是個(gè)傻子?
我邁步上前,扯下了他蒙面的黑布:“白寒初?!”
他突然一把擁住我:“辛兒,辛兒我找到你了,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嘗試推了推,竟然掙脫不出:“白寒初你做什么?把我放開!”
他絲毫不為所動(dòng)。我提氣,一掌拍在他胸口,將他震開老遠(yuǎn):“白寒初你是得上癔癥了嗎?”
白寒初捂住胸口,血沿著嘴角蜿蜒流下。痛意,使他清醒了過來。
他閉了閉眼,相似之人何其多?她不是辛兒,她不是。
我坐回榻上,凝霜跳到我膝上,虎視眈眈地瞧著白寒初。
我道:“清醒了?白公子好本事,沒驚動(dòng)任何影衛(wèi)便摸到了我雪回院?!?p> 白寒初睜開眼睛,似乎方才的無狀,從未發(fā)生:“我為何深夜造訪,你不知曉?”
我聳了聳肩。
“解藥給我?!?p> 我把下巴壓在凝霜的小腦袋上:“什么解藥?我聽不明白?!?p> 白寒初步步逼近:“哦?你真的不明白嗎?”
凝霜警告地嗚咽了一聲。
我仰著頭:“不明白。不過我也可以明白。”
白寒初俯身:“你這是何意?”他的臉近在咫尺。
我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
凝霜往上蹦了蹦,嘴吻直指白寒初的脖頸。我恐白寒初朝他動(dòng)手,將它捂了回來。
我抱起凝霜,走至窗邊,舒適地倚在窗棱上:“我知道又如何?白公子啊,這求人,得有求人的態(tài)度?!?p> 白寒初攥了攥拳頭,忍住忍住,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想如何?”
我摸了摸下巴:“不如何。我聽說空州有一物喚為風(fēng)薏,白公子,取回來如何?”
白寒初的話仿佛是從牙縫中迸出來的:“你可知那風(fēng)薏為何物?”
“空州沂山盟的圣物嘛。”
“你這話說得真輕巧?!?p> “說話而已,自然輕巧?!?p> “北辰雪!”
“噓,小點(diǎn)聲,我聽得見。”我極力遏制嘴角上揚(yáng)的欲望。
我向窗外望去,仔細(xì)瞧了瞧院門的禁制:“你的陣法,不錯(cuò)嘛?!?p> 白寒初沒有說話。
我轉(zhuǎn)過頭來:“如何?取不取?其實(shí),沂山盟不是什么大門派,我相信白公子能行?!?p> “我答應(yīng)你。解藥?!?p> 我搖搖頭:“不不不,我實(shí)在不信任白公子的為人。待你奉上那風(fēng)薏,我再給你。其實(shí)你也可以選擇不解,畢竟不痛不癢嘛?!?p> 白寒初心里忽然有了計(jì)較,他有些詭異的一笑:“好,我先告辭了。”他的身影一閃,聯(lián)合著院門的禁制,消失不見。
不刁難一番倒是應(yīng)下了?
不知怎的,想起他方才那一笑,我覺得脊背有些發(fā)涼,我瞧著凝霜:“霜兒,我怎么覺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凝霜歪了歪小腦袋。
未明樓——
“如何?拿到解藥了?”顧容山上前問道。
白寒初搖頭:“暫時(shí)不曾。北辰雪讓我拿風(fēng)薏去換?!?p> “風(fēng)薏?沂山盟的圣物?”
“嗯。”
顧容山咦了一聲:“她這是篤定了此毒只有她能解,不然怎會提出這樣的條件?!?p> 顧容山看著白寒初似乎在出神:“寒初?寒初?你這又是怎么了?其實(shí)拿下沂山盟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難題,我們也可以趁此在空州培植勢力。”
白寒初道:“容山,我方才瞧見她不戴面紗的樣子了。她真的,太像辛兒了?!?p> 顧容山皺了皺眉:“容貌相似幾成?”“八成?!?p> 顧容山踱起了步子:“八成?難不成還是九辛的親姐妹不成?據(jù)我的了解,那北辰雪真真切切生長在那南谷,這幾日之前,無人瞧見過她。”
白寒初道:“會不會是她失憶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失憶,一個(gè)人的性子也不會有如此大的轉(zhuǎn)變?!?p> “你說得在理。不過,我可以再試試她?!?p> 顧容山道:“你有什么想法?”
白寒初一笑:“明日,你替我拜訪一下南谷谷主?!?p> 翌日,南谷——
雪煙林中,我閉眼撫著一床古琴,七弦清響。
顧容山隨著北辰昊行來時(shí),瞧見北辰雪的容貌也怔愣了一瞬,只聆得那琴音,松沉而曠遠(yuǎn),吟猱余韻,細(xì)微悠長:“北辰姑娘好琴技?!?p> 我睜開眼睛,隨即起身:“爹爹,這位是?”
“未明樓主,顧容山?!甭犚娢疵鳂牵业哪樕⑽⒆兞俗儯骸霸瓉硎穷櫂侵??!蔽翌h首。
“姑娘不必多禮。”
我看向北辰昊:“爹爹,可是有何事?”
北辰昊道:“是這樣的。顧樓主方才告知我,他欲前往空州沂山盟,將其納入麾下。只是沂山盟曾屬于北宗,盟中弟子頗善用毒,他便想請你一同前去?!?p> 這定是那白寒初的主意!
我想起他昨晚那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爹爹這是,應(yīng)下了?”
北辰昊道:“雪兒,你隨著去歷練一番,對你也是有益無害啊?!?p> 顧容山接著道:“北辰姑娘,那沂山盟的圣物風(fēng)薏乃是一味奇藥。我斗膽猜測,姑娘定是喜愛那物的。若是姑娘應(yīng)承,那我便將那風(fēng)薏連同沂山盟半數(shù)財(cái)物,一并奉上,當(dāng)作謝禮?!?p> 我冷笑一聲:“顧樓主可真是大方?!?p> “畢竟,這事關(guān)我未明樓前去弟子的性命?!?p> 一道聲音送進(jìn)我的神識:“雪兒,爹爹也不想答應(yīng),但如今這未明樓后頭有桑宸宮作為靠山,咱們南谷,不能敵對啊?!?p> 我低垂著眼眸:“爹爹,我南谷何須真的懼怕那桑宸宮?”
北辰昊的眸光閃了閃:“雪兒,不要胡說。此次,爹爹也確實(shí)是想讓你去歷練一番,以后遇事,也能獨(dú)當(dāng)一面。”
我沉吟良久:“顧樓主,何時(shí)啟程?”
“兩日后?!?p> 我抱著古琴轉(zhuǎn)身離去:“知道了。”
塱院——
寒武不解:“主上為何讓少主與未明樓扯上關(guān)系?”
北辰昊交叉著雙手:“昨日晚上,白寒初偷偷潛入了雪回院?!?p> 寒武心下大驚,立時(shí)單膝跪了下去:“屬下失職!”
北辰昊道:“無妨。本座倒是覺得甚好。白寒初那小子和顧容山關(guān)系匪淺,若是他與雪兒有了一層關(guān)系,那么未明樓,也能收歸本座之用。未明樓本身也和桑宸宮有些交集,本座倒是覺得,真是天助我也?!?p> 寒武道:“主上深謀遠(yuǎn)慮,是屬下思慮淺薄了?!?p> “今日之事,多半也是白寒初的授意。本座成人之美,有何不可?”
“主上,此去一行,少則半月,多則幾月,屬下怕,出什么變數(shù)?!?p> 北辰昊站起身來:“再有變數(shù)也無妨了,流州事情落成,大局已定,雪兒回來后,也該及笄了?!?p> 寒武猶豫了一瞬:“屬下請主上,必定不要心軟!”
北辰昊負(fù)著雙手:“心軟嗎?或許吧,這姑娘真真是討喜......”
“主上......”
“本座心中有數(shù)。她這次的歷練,或許是她最后一段愜意的時(shí)光,就當(dāng)是本座,提前送與她的及笄之禮吧。她畢竟喚了我這么多年爹,放縱她一次,本座心下也安穩(wěn)些?!?p> “主上,她本就不是一個(gè)普通的女子,您讓她過了這么多年舒心的日子,無論如何,她都當(dāng)感激您才是?!?p> 北辰昊沉默,良久,笑出了聲,眼中閃過一絲釋然:“你說得對,她對我,必得心存感激?!?p> 雪回院——
我奪過南玉的烏鞭,一下下抽在木樁上:“白寒初!白寒初!你又算計(jì)我!你就是個(gè)卑鄙小人!”
我抽著木樁,眼中幻想出他血肉模糊地模樣。
凝霜有些害怕地窩在角落里,南玉幾次欲開口,又生生住了嘴。
許久,我力竭平靜下來,把鞭子扔給南玉,一掀衣擺坐在地上:“南玉,趕緊沏壺茶來?!?p> “是,少主?!?p> 凝霜躡手躡腳地湊過來,舔舔我的手背,我瞧著它驚恐未收的眸子,頗感歉意:“抱歉啊霜兒,我不是故意嚇著你的?!?p> 南玉將茶壺遞到我手上,也不用茶盞,我揭開壺蓋,一大口,便去了七七八八。
“少主可是消氣了?”
我嗯了一聲:“消了吧?!?p> “少主,其實(shí)也不算什么壞事,沂山盟半數(shù)財(cái)物,可不是筆小數(shù)目?!?p> 我瞪她一眼:“你主子我像是貪慕錢財(cái)之人嗎?”
“......像!”
我撓向南玉的腰肢:“好啊南玉,怎么說話呢?!?p> “屬下說得也是事實(shí),哈哈哈哈......”
“你別跑,看我不收拾你!”
“少主饒了屬下吧,屬下不敢了......”
歡聲笑語,陣陣騰在雪回院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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