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道,“對,對,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
你想想,三十多個人,三十多張嘴,管他們吃飯不說,還得看著他們訓練。
這幫人多難管啊,天天操不完的心,忙不完的閑事,腳不沾地?!?p> 說完后還煞有其事的嘆了口氣。
沒錢的日子真難?。?p> 梁啟師道,“我去了好幾趟鎮(zhèn)公所,每次你都不在,邱陵那小犢子倒是忙得有聲有色的?!?p> 紀墨臉不紅心不跳的道,“那我可能在學校,學校那一攤子事也不輕松啊。
偶爾還得在家里寫一點保安隊訓練規(guī)范,發(fā)展綱要的東西,邱陵這小子執(zhí)行的還不錯?!?p> 梁啟師磕磕煙灰后,淡淡的道,“前兩個月,我都做好你來找我的準備了,現(xiàn)在才來,看來沒少從老行頭那賺錢啊?!?p> “總共才五百塊錢!”
紀墨脫口而出,想捂住嘴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要不要這么誠實啊!
梁啟師笑著道,“又不是絕密,誰不知道啊,我理解,這是為保安隊著想,你用心了。你前天找我這借錢,后面我才知道給了紀安她們,其實沒有必要,自己過好了,比什么都強。”
“她們?nèi)兆硬蝗菀?,能幫就幫一點?!?p> 紀墨是紀安和紀林養(yǎng)大的,倆人從來沒有求過回報,沒有計較過得失。
出于感激是要幫一把。
可是,他本來是個小氣性子的,他上輩子就沒做過什么大方的事情。
他想不明白那天自己為什么會那么沖動,就那么一瞬間,他會做出那么個決定,把全部身家都給了哥哥姐姐。
事后回憶,其實那本來不是他自己真實的意愿。
他現(xiàn)在還在想,是不是潛意識里還會有另外一個人,不自覺的在替自己做著決定。
不過,他不排斥。
做人多一個腦子,多長一個心眼,總是好事。
梁啟師道,“你這都16了吧?
年齡不小了,到時候我給你做媒,咱們找個會過日子的。
三書六禮,咱不求齊全,但是也得有個差不多,你得開始攢錢了。
你自己顧不好,到時候還能指望你大哥大姐?
你啊,不拖累他們,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好?!?p> “我可不想結(jié)婚那么早,至少得到二十歲?!?p> 娶個十五六歲的能干嘛?
互相哄著玩嗎?
何然已經(jīng)夠拖累他了,再多一個,他還不得瘋?
他期望的是遇到一個家財萬貫、身材妖嬈的小姐姐,和自己談個說分手就分手的戀愛,讓自己嘗一下愛情的苦。
最后無奈收下對方或者對方父母幾百萬的分手費。
如果沒有幾百萬,有幾百塊,他也能接受。
梁啟師道,“過了年齡,那可就沒合適的了?!?p> 紀墨無所謂的道,“無所謂。掌柜的,你趕緊想想,這錢怎么辦吧,后天就要發(fā)工資了。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不漲工資,保安隊的人根本就留不住?!?p> 梁啟師道,“春耕該讓他們干嘛就干嘛,平常點個卯就行,只要專員來了,求他們別做砸了?!?p> 接著又猛抽一口煙后道,“工資呢,我這邊先墊著,給你五十塊大洋?;仡^,我再給公署發(fā)函要錢。
不過,難啊。
過一天算一天吧?!?p> 紀墨到梁家貨棧那領(lǐng)了五十塊錢大洋便起身去了鎮(zhèn)公所。
“鎮(zhèn)長......”
紀墨一進門,麻三就迎了過來。
“胖了。”
紀墨調(diào)侃道。
仔細一瞧麻三,居然有點眉清目秀,嚇得趕緊打了個激靈。
一定是自己腦子不好使,或者干脆是自己眼睛花了!
“鎮(zhèn)長,我確實胖了不少?!?p> 麻三滿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臉,“伙食好,每日還訓練,我這也壯實了?!?p> “運動改變氣質(zhì)?”
紀墨嘀咕兩句后,不再搭理他,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關(guān)上門,拿出紙筆,一手拿著筆,一手撐著腦袋在想著賺錢的路子。
沒錢的話,這日子是真的過不下去。
伐木?
得有關(guān)系,本錢。
做山貨?
那也是眼力活,自己做不了。
玻璃、肥皂這地不缺。
唯一靠譜的也就是賣燒烤了。
越想腦袋越痛,想了一個早上,愣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干脆也就不想了,回家做飯去,然后等何然回來吃中飯。
自從烏贊和豐盛來后,學校從半天課,改為全天課。
有些學生距離家里過遠,回家一個來回就得兩三個小時。
所以紀墨在年前已經(jīng)為學生建立了小食堂,如果想在學校吃飯,學生就從家里帶米,帶蔬菜,或者出錢。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這個家庭條件,大半部分學生還是中午回家的,有的干脆下午就不來了,只上半天課,特別是冬天下雪的時候。
大班的孩子輪流大鍋做飯,就兩招,燉或者煮,經(jīng)常性是半生不熟,缺油少鹽,但是就這條件,總比餓肚子好。
紀墨自然舍不得何然受著這個委屈,讓她回家來吃中飯。
如果是晴朗天,倒是不需要他親自去學校接,跟著吳亮和邱棟這些小崽子到路口,他在家門口遠遠瞧著,看著她一步步蹦蹦跳跳自己往家來。
回到家做好飯,菜擺在桌子上。
他估計不好時間,只能看著小黑和狐貍的反應,小黑先起身開始往公路邊跑,小狐貍緊隨其后,屋后的驢子還沒露頭,就開始發(fā)出難聽的叫聲。
紀墨知道何然放學了。
動物的生物鐘比人準。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后,果然看到了何然的身影,然后小狐貍、狗子帶頭跑在前面,都是一邊跑,一邊不停的回首張望。
“嗯啊....嗯啊.....”
驢子也站在了門口。
“離我遠點?!?p> 紀墨嫌棄它口臭,想像對付小黑和小狐貍那樣用腳踹,他沒那個膽子。
倔驢不是白叫的,這家伙是真敢回踹回來的。
沒辦法,他只能主動躲的遠遠的。
“舅舅......”
還沒到門口,何然就開始喊。
到了家門口,一下子就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又忘記我怎么說的了?”紀墨板著臉問。
何然吐吐舌頭,找到臉盆和毛巾,自己添水洗臉洗手,胡亂的擦了兩下后,再次拿起碗筷吃飯。
偶爾還會趁著舅舅不注意,往小狐貍和狗子的嘴巴里塞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