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也是!就這般著急將阿姊嫁出去嘛!那宮門里又黑又深,宮墻又那么高!阿姊若是受苦受難的,咱又看不到,該怎么辦呢!”
二姑娘將臉胗起來,登登地邁著步子朝前走。蘇梅瞄到了一旁的教習(xí)嬤嬤,忙示意二姑娘打招呼。
月白沒得辦法,人前她還是司馬家的二姑娘,該有的禮數(shù)還得有,于是趕緊微微笑,福身行禮道:“嬤嬤好?!?p> 那位嬤嬤猜出了她的身份,也趕緊回禮道:“二姑娘好?!?p> 嚯,真不愧是教習(xí)嬤嬤,那俯身的角度、嘴角的弧度以及說話的語氣,像是用量尺、編鐘精心測量、練習(xí)過的,一聽一瞧便與她這個野丫頭不同!
兩人打過照面后,月白沒敢歇著,連拽著蘇梅的手去了內(nèi)院。她心里有些害怕自己剛才說的話是不是被教習(xí)嬤嬤聽到了,一路上又懊惱不已。
“沒事的,姑娘,您剛才聲音小又沒說嬤嬤她本人,沒人聽到的…就算是聽到了,嬤嬤也不會放心上的?!?p> “萬一她……萬一她耳朵尖呢,心眼兒又小呢?那我豈不是闖大禍了?真是禍從口出!我何苦樹敵呢?”月白忙壓低了聲音同蘇梅說。
穿過連廊,二姑娘便抓了一位凈掃的丫鬟尋問劉公子的去向,結(jié)果那丫鬟不知。就在二人盤算去中堂碰碰運氣的時候,來福一路小跑過來正尋她倆呢。
“幸好幸好,就知姑娘…會回來,來?!呀?jīng)找了姑娘好一會兒了!”
來福喘著粗氣,連忙朝二姑娘問安。月白讓他快起,連忙詢問劉胥錦的下落。
“來福,胥錦公子在哪?爹爹可下工回來了?我母親呢,可在中堂喝茶?胥錦公子也在那嗎?”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來福先緩了一緩,而后一口氣答道:“二姑娘,劉公子他帶著禮登門拜訪,原是跟夫人在中堂說了會兒話。夫人也差人請了老爺,可老爺遲遲不歸,夫人也要忙府里的事,就先讓劉公子在府里四下走一走了!”
“那他人呢?可知去了何處?”月白不給他喘氣的機(jī)會,連連追問。
“這…我剛才之見他從中堂出去了,應(yīng)約是到小花園里逛了逛吧。姑娘您…要不去看一看?”
“我阿姊呢?沒出來吧?”月白又問。
“這…小的不知,不過大姑娘應(yīng)該沒出來吧。教習(xí)嬤嬤教的嚴(yán),她哪里有時候出來散散心呢?”來福答。
“那可不一定!我跟蘇梅剛剛就碰見了教習(xí)嬤嬤呢!快些快些,我去小花園,你們也都去各處尋一尋,碰見阿姊盡量都跟著,絕不能讓他倆單獨說話,另外絕不能讓教習(xí)嬤嬤看到!”
“誒誒!”“小的知道了!”
兩人應(yīng)下,忙去其他各處尋了。月白則選了條小徑,穿了連廊就進(jìn)了小花園,放眼望去就瞅見蘭若正跟丫鬟藍(lán)沁鬧著玩兒呢,于是趕緊跑過去,喚了阿姊。
“誒,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那南山好不好玩?冷不冷?”蘭若問她。
“還好,左右老太爺家也燒著火地龍,凍不著我。倒是阿姊,您現(xiàn)在怎么出來了?我還正想問您過了元宵,咱去拜訪朱學(xué)究都要備上什么東西好呢?”月白一邊答,一邊纏著蘭若的袖子央她快快起來。
蘭若不肯起,忙逼問她為何。
“過元宵節(jié)可還有兩日呢,為何這么著急?可是有事瞞我?快說!”
“不為何不為何,就是…阿姊您現(xiàn)在不太方便出來溜達(dá),萬一再碰見誰呢?”月白忙解釋。
“什么意思?”蘭若又問。
“你看你現(xiàn)在待字閨中呢,佳節(jié)之際,每天都有其他人來府上拜訪爹爹,要是碰見誰,是真的不好!所以呀阿姊,您快快跟我回去吧,好嘛?”
月白說著將蘭若拉起來,結(jié)果蘭若轉(zhuǎn)了個圈擺脫了月白的牽扯又一屁股坐在了連廊上。
“不好!你這話里字字句句都趕著我回屋,要我避嫌似的!那你是想要我避誰的嫌?劉胥錦的嗎?”
蘭若卻直接問了出來,弄得月白一怔,說不出話來。
“呃…阿姊……”
“先別招我,快回答!”
見蘭若加強(qiáng)了威逼之勢,月白索性兩眼一閉,搗蒜似的點頭。
“是是是,是為了避他的嫌!”
“為何?”蘭若問。
“為何?!不…不是,阿姊,你跟那陳千鈞的事鬧的還不大嗎?多多少少胥錦哥哥肯定都知道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對你的情意……”月白急急說。
“我跟陳千鈞怎么了?我跟他有沒什么!無媒妁之言無父母之命的,我干嘛要背著劉胥錦?”蘭若問。
“可你要是不背著的話,萬一他找事怎么辦?”月白反問。
“我若是背著他,豈不是坐實了我跟陳千鈞的關(guān)系?”蘭若再反問。
這下,月白是真的啞口無言了!
她瞧著眉毛飛揚(yáng)的阿姊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表示順從她。對此,蘭若很是滿意,她小臉一揚(yáng),緊接著就將月白拉到身旁坐下。
“我聽說劉胥錦探完親就要去應(yīng)試春闈了!估計能封個一官半職的,畢竟他腦袋瓜還是挺聰明的!”蘭若說著,又伸出手來牽著月白,將一簇梅花放到她手心里問:“好看嗎?這可是廟里的臘梅的!”
月白卻忽略掉梅花的存在,直接試探起蘭若的用意。
“你同我說這個干嘛?難倒阿姊你反悔了?”
蘭若聽此將笑臉一胗,忙解釋道:“我才沒有反悔呢!我只是說一般長姐嫁不過去,小妹也可以嫁過去的!他能得一官半職,再有爹爹扶持著,說不定也不錯!”
這下,月白卻慌了起來,從座位上站起來急急地反駁說:“我…我沒有這個打算吶……阿姊你別亂牽線!他一直是心系你的,我又何苦嫁給他去吃你的醋呢?”
“那你小時候天天念叨他,不就很喜歡他嗎?”蘭若問。
“那…那還不是因為你老罵我,每次都是他來哄我的,所以我我…自然喜歡他了!但絕非那種喜歡!在我眼里,阿姊的便是阿姊的,不管有沒有冠上阿姊的姓名,我也絕不會沾染一分!”月白答。
“真的?”蘭若又問。
“當(dāng)然真,比真金還真!”月白又答,順帶起了誓。
于此,蘭若滿意地輕哼一下笑,而后同月白認(rèn)真講話,表示會考慮一下她的擔(dān)憂與不安。
“行了我曉得啦!趕緊把手放下來吧!不過呢,你擔(dān)心的也對,我從未接受過他的心意,但相對的我也從沒有向他表明過我的心意。如果真的碰見了,我還是說清楚的好,免得夜長夢多、日后生麻煩!”
“嗯,我還是怕他會……”月白心里頭仍舊沒有緣由地慌著。
“放心,我好好同他講,不刺激他?!碧m若說。
月白聽此點點頭,剛坐下時就聽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小月白?”那人道。
月白回頭一瞧,見來人是劉胥錦臉都白了,慌慌張張、連忙故作鎮(zhèn)定回了一句:“胥錦哥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