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點了點頭,正準備去撿那些銅片,忽然靈姑問他道,“王爺不會要我性命吧?”
黑衣人和唐辰俱是一驚,也不知道為什么靈姑會這么講。
“只要世人沒人知道靈姑你的存在,那么王爺絕對會遵守諾言,保護靈木巫醫(yī)族?!?p> 靈姑低垂著臉,十分哀傷道,“那我想,靈木巫醫(yī)族命不久矣?!?p> 唐辰拉著靈姑的手,追問道,“靈姑怎么會這么講?我們今晚的安排非常周全,沒有人看到你的?!?p> 靈姑抬頭看著唐辰,伸手摸了摸唐辰清俊的臉龐,道,“這個孩子得的靈肉之癥,是從某個人那里求來的。如今我破了這個靈肉之癥,這個人不會不知道。那么,這也算我違背了對王爺?shù)氖难?。?p> 唐辰被她這么一說,心里也有些拿不準,看了看黑衣人,只見他也一樣面色凝重,知道事情并不簡單。
但他還是握緊了靈姑的手,道,“靈姑,我一定會求王爺放過你的!而且,只要他沒有找到你,就不算被人知道?!?p> 靈姑自己心里清楚,道,“天命而已?!?p> 隨后,靈姑對黑衣人道,“我看你心里慌張,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靈木族的人很快就會來接我回靈木山谷了。”
黑衣人仍不肯離去,道,“我既然奉王爺之命,就不能不保護好靈姑,直至回到靈木山谷?!?p> 靈姑嘆了一口氣,“辰辰,你帶我去你父親那里,他曉得帶我回靈木谷。”
唐辰點了點頭,對黑衣人道,“你留在此處善后,我?guī)ъ`姑去我爹那里?!?p> 黑衣人確實心有焦灼,于是也就同意了。
黑衣人忙完了沈柔院里的事情,便匆忙趕去了自己在桑府里挖的一個暗牢。
原本暗牢里非常安靜,聽到了黑衣人踩著沙石發(fā)出的聲音以后,昏黑的暗牢里傳來了鐵鏈拖地的聲音。
黑衣人走到了地牢中,地牢里十分黑暗,什么也看不見。
黑衣人渾身摸著,在找自己的火折子。
被關(guān)在暗牢里的人分明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卻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便出聲問道,“她怎么樣了?”
這聲音低沉,滿是隱忍。就像是將一條龍委屈在池中,怒意和恨意一點點積累,等待爆發(fā)。
如此危險,黑衣人毫無知覺,還是在渾身亂摸,掏著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的火折子。
“怎么會丟了?剛剛明明還放在身上的。是掉在沈柔那里,還是王爺那里……”
他原本只是自言自語的呢喃著,并不是在跟地牢里的人講話,但是這個地牢封閉性極好,但凡有一點動靜,都能聽得分外清楚。
地牢里的人非常的焦躁不安,隱忍待發(fā),聽到了黑衣人呢喃的話,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王爺。
黑衣人找了半天,他已經(jīng)不耐煩了,“讓我去見柔兒?!?p> 黑衣人道,“我在桑府做事,白天做桑采那丫頭的小跟班,晚上幫桑禮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F(xiàn)在桑府的人都被迷暈了,我找了大夫給沈柔看,她現(xiàn)在……”
“我自有辦法救她,是你多管閑事把我拖到地牢里來,你究竟想怎樣?若不是為了柔兒,你以為這地牢困得住我么?”
黑衣人頗有些苦口婆心道,“靡黎,我無意害她,我是想幫你們。你是關(guān)心則亂,萬一被桑禮那個小人遇見,你性命堪憂。”
靡黎嚷道,“我怕他么?!”
黑衣人不免覺得有些頭痛,“沈柔和爺爺都在他手上,你覺得我們不是處于弱勢?”
靡黎冷笑,“你真的是弱勢么?我當靡國公世子這么多年,看起來風光無限,你對我處處忍讓,處處相助,如今落魄,沒想到你一個庶子,卻有如此大的背景勢力?!?p> 這話里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靡燼在黑暗中聳了聳肩,“你這么瞧不上我,干嘛還叫我來桑府里,保護沈柔?”
靡黎登時啞言。
靡燼說完這話,也不顧他什么反應(yīng),就開始脫衣服了。
靡黎發(fā)現(xiàn)他不怎么啰嗦了,耳邊又一直聽到衣服磨蹭的聲音,便問了一句,“你在干嘛?”
只聽到靡燼冷冷的聲音,“脫衣服?!?p> “嗯?”
“你穿了我的衣服,罩了面出去,自己到沈柔的院子里去看她。剛剛,”
說到了這里,靡燼突然腦子里繃起了一根弦,頓了一下,道,“我請了一個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師出隱姓埋名的唐氏醫(yī)館。已經(jīng)給沈柔看過病了,在院子里研藥,不會阻攔你的?!?p> 靡黎沉默地聽著。
忽然,靡黎手上的縛著的鐵鏈松了,落在了地上,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靡黎摸著黑找到了靡燼脫下的衣服,在黑暗里穿上了,對靡燼說了一句謝謝,匆忙準備離開暗牢。
他本來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去處,但是自己安排在沈柔身邊的人突然傳信給他,說沈柔的病忽然轉(zhuǎn)重,命在旦夕。
他心急如焚,便飛馬趕了回來。
只是在桑府之外時,突然被靡燼逮了個正著,靡燼見到他的時候非常驚慌,匆忙之下竟然將他拖走,強行推進了桑府的暗牢之中。
他日夜奔波,體力不濟,自然不能跟精力充沛的靡燼抗衡,于是就被靡燼關(guān)在了暗牢之中,后來靡燼來給他送飯,兩人還在暗牢之中打了一架,還是靡燼贏了。
他為了能夠見到沈柔,就只好乖乖吃飯,聽靡燼說已經(jīng)給沈柔找醫(yī)生了。
“你放我出去!我能救她!”
無奈,靡燼并不相信他,還用鐵鏈捆縛住他。
“不過,你知道我在桑府里是做什么的,如果遇見了桑家人,記住不要泄露身份,盡快回來跟我交換。尤其是桑禮那個老狐貍,他對我一直半信半疑?!?p> 靡黎點了點頭,“我去看過了柔兒就回來。”
靡黎離開了以后,靡燼站在角落里,身體緩緩地靠著墻壁落下。
“我能救她!”
“你再不放我出去,柔兒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跟你誓不罷休!”
靡燼嘆了一聲,在黑暗中將身體縮成一團。
不是只有你會救她,也不是只有你能救她,也不是只有你,喜歡她,愛她,珍視她。
靡燼其實從沈柔在襁褓中之時,便已經(jīng)喜歡她了,不只是因為她是丞相之女。
雖然那時候只是當做一個小妹妹看待,后來,沈柔長大了以后,越發(fā)可愛,刁蠻跋扈,但總讓人覺得她很聰明,心里像住了個大人一樣。
她雖然刁蠻任性,但都只對自己人,對于旁人,該是什么模樣就是什么模樣,從來不會像桑采一樣,刻意示弱求好。
所謂遺世獨立,不過如此吧。
只可惜,她眼里心里,似乎都只有自己的弟弟靡黎,而自己也沒有辦法與靡黎爭,只能默默喜歡,默默守護。
連這種喜歡,這種守護都要用靡黎的名義……
何為自苦,使我心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