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靡黎從沈柔院中離開了以后,回到了地牢中,將靡燼換了出來。趁著天未明的時候,往紹親王府去。
到了紹親王府,他本想從旁邊的一家人那兒溜進(jìn)去,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他進(jìn)去時天未明,不知道能待多久,出來時恐怕已經(jīng)天大亮了。
不管是假扮什么人出來,亦或是偷偷溜出來,都未免太過招搖。
想著,還是尋個身份進(jìn)去好了。
對了,昨天他易容了一下,在街邊面攤吃面的時候,看見過那皇后從桑府出來以后,去了朝歡戲院。在朝歡戲院外將錦懷留下了……
他原以為是讓錦懷去做些什么,好奇心起,便跟著錦懷走,后來發(fā)現(xiàn),她只是去了郊外的小漁村買了幾條魚而已。
不如他就扮成賣魚的漁夫,去紹親王府送魚,一進(jìn)一出,正理所當(dāng)然。
靡黎點了頭贊同了一下自己的主意,然后就往那小漁村去,買了點魚,跟小漁夫交涉了一下,跟他借了衣服、斗笠,喬裝易容一番,又回來了紹親王府門前。
他穿著漁夫那臟兮兮的衣服,帶著一個大斗笠,挑著兩木桶水,幾條魚正在里面掙扎翻騰,靡黎身上的衣服被這翻騰的魚,濺的滿是水漬。
靡黎走到了紹親王府門前,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著,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沒人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異常。
于是,他將兩桶魚挑到了紹親王府門前,放了下來,伸手用力敲了敲王府的大門。
敲了約莫有四五次,都沒聽到人來。
他又用力敲了敲門,這時候,聽見了抽門閂的聲音,靡黎收回了敲門的手,等在門外。
來開門的是王府的老管家,他打量了一下門前站著的人,大聲問道,“你是什么人?”
靡黎抬了抬自己的大斗笠,露了臉,沖他道,“我是來送魚的?!?p> 老管家大聲地啊了一聲。
靡黎想著,難怪這么大嗓門,估計自己也耳背吧,于是,他也沖著老管家大喊道,“我是來送魚的!”
老管家聽見了,又嚎回去,“我沒買魚!你找錯人了!”
靡黎再吼,“昨天!王府的小姐上我們村買魚!讓我今天撈了幾尾活分點的魚,給送紹親王府來!”
說完,靡黎放下扁擔(dān),往后退了好幾步,仰著頭看王府的牌匾,那斗笠順著他的動作垂落下來,系著扣兒的草繩就掛在了他的脖子上,活像個真的小漁夫、憨漢子。
老管家看著他指了指頭頂上的牌匾,一字一句地念道,“紹!親!王!府!可不就是這里!”
之后,靡黎為了讓老管家相信自己,又吭哧吭哧上前來,大聲喊道,“昨兒分明就是你們小姐上門來買魚了!說的真真讓我今兒不要忘了!還給了銀子的!”
說著,靡黎又從懷里掏出幾塊成色不錯的碎銀子給老管家看,老管家瞇著老花眼看了兩眼,他又寶貝似的揣回兜里了。
老管家念叨著,“估摸是有這么回事。昨天小姐回來了,買了魚來,給王爺燉了個湯喝。王爺說好喝,小姐還說今天給他煮魚片粥呢……”
“廚房里也沒有活魚了呀,我還以為小姐要叫我今天上街去買……”
這老頭一直在這里自言自語,靡黎有些演不下去了,這時候,魚兒也是倍兒給力,一個鯉魚躍水桶,跳了出來。
靡黎眼疾手快就往地上撲,撲了三個回合,才把這魚逮住了,抱在懷里任它撲騰。
隨后,他轉(zhuǎn)向了老管家,一臉苦相道,“您看看,這魚多活分,我一路從村里挑過來的。憋悶了這么久,再不給放大缸里讓他游游,不得翻了肚白?你們這買了魚又說不要,魚折騰壞了我也不能賣給別人……”
“好容易起早貪黑,抓了這么幾條肥魚,這不是折騰人嗎?家有老母,還有一堆孩子嗷嗷待哺,王府怎么了,欺負(fù)人……”
這一通哭訴,老管家忙不迭道,“行行行,沒說不要,既然是小姐買的,你就挑了進(jìn)來給老朽我送廚房里去。別抱著魚跟這哭,濺了老朽一臉?biāo)亍?p> 靡黎抱著魚,連聲說了好幾句謝,然后把魚丟水里,高高興興地挑起兩桶水,跟著老管家進(jìn)了王府。
進(jìn)了王府以后,老管家將他帶到廚房,一路上,靡黎都在記著王府里的路。
見紹親王府雖然大,但其實住人的地方并不多,許多地方都灰塵遍布,許是空置許久的緣故。
而從大門進(jìn)去,也只有這正中央的道看起來像灑掃過的,其余的皆一概不理。
一直到了內(nèi)庭,才發(fā)現(xiàn)干凈了許多,而且花木簇?fù)?,小貍奴們聞見了魚的腥味,竟然圍過來。
靡黎有些挪不動道了,老管家瞧見了,喊道,“別踩到我們王爺?shù)呢偱 ?p> 之后,靡黎看著腳邊的貍奴,不知這雙腳何處安放。
突然間,一聲狗吠傳來。
靡黎望過去,只見老管家居然放狗!
對!他放了狗!
那狗汪汪兩聲,直沖著靡黎過來,靡黎嚇了一大跳,扛著的扁擔(dān)左歪一下右歪一下,桶里的魚和水晃動著,濺出來稍許。
而那狗其實并不沖著靡黎來,而是在老管家的指揮下,沖散了那堆貍奴。
靡黎舒了一口氣,腹誹道,這老管家兢兢業(yè)業(yè),做事情太過認(rèn)真,業(yè)務(wù)能力也實在是很強(qiáng)。
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京城的金牌管家吧……
“來,來,廚房在這邊……”
老管家的召喚聲慢悠悠傳來,靡黎的腿鬼使神差地挪動,跟了上去,身邊的貍奴已經(jīng)忘了他桶里的魚,跟著狗鬼混去了。
他此時,雖然腿跟著老管家,眼睛還是在四處張望,想著,到底這個紹親王是住在哪一邊的。
終于,到了廚房,靡黎還是沒找到紹親王在哪里,正思索對策呢,老管家拿起了水缸的蓋子,嘆了一聲,道,“怎么沒有水了?”
靡黎心里大喜,天助我也。
老管家把手往地上揮了揮,道,“你先把這倆桶放下來,去前邊的井邊,幫我挑兩桶水來養(yǎng)魚?!?p> “好嘞!”靡黎將桶放下,拎起空桶,隨后對老管家道,“您這朽木老骨頭的,這邊等著我吧!我自個兒去尋就是了!”
老管家這回兒不耳背了,聽見了,嚎他道,“你大小伙子怎么說話的?什么朽木老骨頭的!老朽身體硬邦著呢!”
說著,靡黎已經(jīng)笑著拎起空桶,用扁擔(dān)挑著,往前邊跑去了。
老管家彎著身子錘了錘自己的老腰,“說得也是,難得有這么個大小伙子幫老朽干活,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