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榜雖然已能自主呼吸,但還是沒有意識,安依依想要知道答案。
道乙皺了皺眉,說道:“活過來肯定是沒有問題。用一句我們的行話來說,那就是手術圓滿成功。只是你也知道,頭腦里的問題非常復雜,更何況是你父親還心臟停了那么長時間,腦細胞有沒有壞死,壞死了多少,這個還真說不準?!?p> “那你剛才還跟我磨嘰!”
“我本來就不是醫(yī)生,而且我還立下誓言,三年之內不得行醫(yī)?!?p> “那你媳婦呢?”
“你也知道那是我媳婦?!钡酪业闪说裳?。
“行了,不說這個,是不是你媳婦你自己知道?,F在不收針怎么樣,不收針是不是就能好起來?!?p> “現在銀針還在排瘀血,但是量已經不多了。郝主任知道,有些瘀血打針吃藥一樣也能排出來,只是沒有這么快捷方便?!?p> “我問的是對病情的影響!”
“無法估量?!钡酪野櫫税櫭?,“也許會更好些吧?!?p> “那我們就堅持,直到瘀血排干為止。”
“對了,道乙兄弟,您家屬不是沒留下后遺癥嗎?”郝大勇插了一句,“我給她作過測試,運動機能、語言能力、各階段的記憶,完全沒有受到影響?!?p> “主任,您就看不得我好?真需要這樣把我賣了嗎?那畢竟是我媳婦……”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這治療還是里外有別?!”安依依又瞪眼了,“我告訴你,治療要達不到你媳婦那水平,別怪我跟你沒完?!?p> “講點理行不行,人與人能一樣嗎?”道乙也想發(fā)飆,說道,“當初我一個人就能做完的手術,我們三個人都累成這樣……”
“什么叫我們三人,你很累嗎?”安依依也已經汗流滿面,唯有道乙隔幾分鐘搓揉一下銀針,悠閑得很。
“我當然累了……心累?!?p> “先不說這個。道乙,您當初是怎么做手術的,也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钡酪掖鸬?,“卞青青身子骨輕,我一只手就能托住?!?p> “這會兒叫卞青青了,不叫媳婦啦?你不是跟她很親嗎?”卞依依不忘斗嘴。
“我跟她不親,跟你親……行了吧?”
“你要真想也行,把我老爸治利索了,你跟他提去……”
“打??!就你這動不動就拔槍的性子,誰能侍候得了?”
“愛侍候不侍候,本姑娘就這樣!”
……
二十分鐘后,道乙終于收針了。
“行了,也只能這樣了。一會先安排一些測試,要是不行就上高壓氧艙吧?!?p> 收回銀針,道乙又在安大榜的人中穴上按了按,安大榜“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道乙忙完這些,把郝大勇拉到一邊:“主任今天這手術多虧了您,我只是給你打了個下手……你明白的?!?p> 郝大勇愣了愣:“這不是說瞎話嗎?不行,這謊以后沒法圓。你也知道,這種病例在我們科室非常常見,以后沒法解釋?!?p> “富貴在天,生死由命,醫(yī)院治病不保證不死人。再說了,安書記只有一個不是?”
“那也不行。”
“主任,我真有三年之約,三清面前發(fā)了毒誓,違背誓言要遭天譴的。”
“你這是迷信?!?p> “你還想我以后幫你嗎?三年之后?!钡酪壹莱隽巳鍪诛?。
“想,當然想。”
“那你就幫我圓過去。”
郝大勇想了想,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就什么都不說,也只能這樣了?!?p> “隨你,反正不要再找我麻煩就行?!钡酪艺f完,回到手術床旁邊,“剩下的你們處理吧,我還得去騰病房?!?p> 該說的都說了,道乙可不想跟病人有關系,哪怕他是書記。
郝大勇要上前招呼安大榜,道乙的目標是開溜。
安大榜醒過來了,安依依正抹眼淚,道乙腹誹了一句話“鱷魚的眼淚”。
手術室外,聚集的專家已經不見了,張龔兩位院長卻是還在。
往日里手術室率先出來的都是醫(yī)生,道乙的出現讓兩位院長大吃一驚。
這還有沒有規(guī)矩?!
護士不是要收拾器械,收拾病人……最快也是推病人一起出來呀?
顧不得這些了,兩位院長迎了上去,異口同聲地問了一句:“怎么樣?安書記沒事吧?”
道乙淡淡一笑:“醒過來了,你們進去看看吧?!?p> 聽到安大榜醒過來了,兩位院長長舒一口氣,然后是奪門而入。
無論是送溫暖,還是表忠心,那都得趕緊了。
……
道乙回到病房,對著兩位美女話未出口先撓頭。
“怎么啦?手術沒成功?”同屋而居這么長時間,對于道乙的肢體語言,卞青青還是知道些。
“不、不,手術很成功,安書記已經醒過來了?!钡酪矣樣樀匦α诵?。
“沒想到你還是個醫(yī)生?!北迩嗲囡h過來一個白眼,是嗔怪言之不預的意思。
“其實也不是,我就是一護士,打……打下手?!钡酪蚁肫馃o上道觀的要求,還是不敢和盤托出。
“你們醫(yī)院就缺個護士?找個護士還要刑警隊長拿槍來頂著?”對于某人的欺瞞,對于某人的不上進,卞青青心里很是不滿。
“也不是。我……我的力氣比較大,他們做不了的事,我能做?!?p> “是嗎?那你剛才干了什么?”
道乙搖了搖頭,擺出一副不被人信任頗為難受的模樣,說道:“都說久病成良醫(yī),你肯定知道顱內出血、顱壓太高是什么意思。要想降低顱內高壓,開渠引流是上上之選?!?p> “我……我年輕,力氣大膽子也……也大,也就……就在安書記頭上打了幾個洞而已?!?p> “頭上打洞?”卞青青伸手往自己的頭上摸去。
這是在找洞呢。
道乙連忙安撫:“不要過敏,人與人他不一樣。”
“我這頭上真沒洞?”
“這都好幾天了,有洞沒洞你還能不知道?!钡酪野逭四樋祝f道,“咱不說這個,我們還有事。”
“你說。”
“兩個選擇。一是我們現在就出院;二是我們現在騰房,搬其他病房去?!?p> “為什么?”蘇潔儀插了一句。
騰房不利于安保,這也算是她份內的事。
“你不覺得這病房太過高檔嗎?這可是套房,有廚房、洗手間、會客廳的套房?!?p> 道乙皺了皺眉:“實話告訴你們,這是高干病房,專為市領導級別的人物準備的。卞總之所以能住進來,一是醫(yī)院給咱面子;二是因為病房空著。現在情況有變,市委領導病了,他需要病房,所以……”
“行,現在就騰……不,馬上收拾東西,我們出院?!甭牭侥芑丶遥迩嗲嗪苁歉吲d,“道乙,能不能出院,你說了不算吧?要不要問一下郝主任?”
“沒事,我和郝主任說一下。我們這本來就是留院觀察,通過這幾天觀察,顱內瘀血已經清除干凈,回去靜養(yǎng)幾天……其實不靜養(yǎng)也行。”
商議既定,三人六手馬上收拾開了。
縱然是三人手忙腳亂,卻依然沒有趕上手術室那邊的節(jié)奏。人還沒走呢,送安大榜上病房的大部隊就堵門上了。
看到病房里一片狼藉,還有幾個忙著收拾的年輕人,在一旁陪護的張德鑫臉黑了下來。
張德鑫狠狠地盯了道乙一眼,道乙不經意地往郝大勇臉上瞟了瞟,明白了。
有張德鑫在旁邊,郝大勇就算是想打掩護,拖延時間也辦不到……看張德鑫的表情,挪用一號病房的事肯定沒通過他。
“張院,是這樣的?!钡酪抑缓靡簧沓袚耍拔摇壹覍?,當時情況跟安書記的情況比較像,情況很緊急。您知道的,那黃金時間……”
“說實話吧,當時連手術室都沒有,這邊安靜,離手術室又近,所以我自作主張,在這里進行了急救。后……后來,郝……郝主任有過騰房的要求,我沒同意?!?p> “我的意思是病房空著也是空著,等領導有需要,我們馬上騰房。您看,我們正在騰呢?!?p> 張德鑫盯了郝大勇一眼,轉過身去要和安大榜解釋。
“等等?!卑惨酪勒f話了,“這么說來是我們要搶他們的病房。這可不行,道乙是我爸的救命恩人,這事我們不能干!張院長,你另外安排病房吧?!?p> “這……”張德鑫俯下身去,在安大榜耳邊解釋道,“安書記,這是我們醫(yī)院一號病房,里面的設施最是齊全,開伙會客都有場所……”
“聽安琪的。”安大榜笑了笑,“至于說會客……我現在宣布一條命令,這次我住院的情況一律不準往外傳,更不允許有人來醫(yī)院探視?!?p> “安書記,這……”張德鑫苦笑一聲,“我可以保證自己不外傳,也可以要求他們不外傳,可是這探視……我們還真控制不了?!?p> “病房信息總是能控制的吧?”安大榜平靜地說道,“我不住這所謂的一號病房,只需要信息保密,能做到嗎?”
“這個能?!睆埖脉螒型辏R上轉身對著身邊的白大褂們一聲吼,“都聽到了吧,安書記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