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聞到了一股醋味……”道乙鼻子輕抽,作吸嗅狀,“不應(yīng)該呀,這純屬干醋呀,這怎么也能吃?”
“討厭!”護(hù)士長瞪了一眼,壓低了嗓門,“誰呀?我們科室的小姑娘?”
“姐,科室里小姑娘的眼光有多高,您又不是不知道,啥時候有人拿正眼瞧過?”道乙變秒哭相,交待出實情,“今天晚上我們家卞總有聚餐,要隨行。明天母暴龍她媽說是去他們家吃飯,還沒最后敲定?!?p> “他們家答謝就是請吃一餐飯?還是在家里請?”秋慧香笑了笑,“面子還真大……”
“行了吧,姐?!钡酪掖蛉さ?,“還能怎么樣?給送錦旗?還不如吃餐飯?!?p> “這事我不管,也管不了,自己滿意就行?!?p> “不滿意也得滿意,我現(xiàn)在只需要錢,他們的身份地位能給予的很多,唯獨不能是錢……最起碼是明面上給錢?!?p> ……
卞青青的會餐之約定在晚上七點。
不得不說這是個很藝術(shù)的時間點,上班的可從容上班,女士們下班后還可以從容捯飾。
卞青青就是這樣,今天特地提早下班,下班后更是直接回家,然后是清潔梳洗,妝容更衣。
唯一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道乙唯一的正裝便是那件來自阿不勒斯的騎頓。
據(jù)說是與英國皇室同款,價格好幾十萬……反正李老頭錢多,與無上道觀后山停車場那些廢棄的豪車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西裝皮鞋,頭發(fā)上抹上啫喱,帥過了頭有沒有?
道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心里有種作弊的感覺。
外貌品相自然是無可挑剔,可是這職業(yè)和身家……這幾年來之所以一直沒有參與卞青青的聚會,短板應(yīng)該就在這里,某些方面,實在是說不出口呀。
男人與婦人的裝扮速度完全不對等,道乙仿佛等了一個世紀(jì),卞青青才從臥室出來。
“卞總,你看這身行嗎?”道乙有些顯擺,也有些拿捏不準(zhǔn),上前請示。
卞青青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點了點頭:“就這樣?!?p> 讓道乙再次吃驚的是座駕的安排。
往日里道乙是當(dāng)仁不讓的司機(jī)第一人選,最好的待遇也是副駕座的保鏢之流,今天駕車的是蘇潔儀,道乙還被卞青青請上了后座。
反常為妖,后座齊肩,這是沒有過的事情。
“要幫你擋槍?”道乙落座后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
卞青青蹙了蹙眉:“有個同學(xué)從美國回來,打了好多電話,還說可能有業(yè)務(wù)往來??傊?,推辭不掉……你見見也好?!?p> 卞青青雖然語焉不詳,道乙也明白,不就是碰到了牛皮糖甩不脫,非要見原主唄。
道乙撫了撫額,心中滿是黑線。
江女士滿城廣而告之,不遺余力地宣傳兩人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有要擋槍,矛盾了點有沒有?
天南市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以江女士的功力,卞青青的那些同學(xué)……全部知道那不可能,有人知道是百分百。
還有就是自己的職業(yè)、身世,貌似真擺不上臺面。
道乙苦笑一聲,自己聽些污言穢語倒是罷了,你一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小姐,確定能忍受得了?
聚餐地點定在飛來山集云樓。
飛來山是天南市旁邊絕無僅有的一座山,山高兩千余米,山腳洛水環(huán)繞。
飛來山山色絕美,是天南市著名的景區(qū),集云樓便在這景區(qū)的最頂之上。人坐集云樓上不單可賞山中美色,近可觀山腳洛水遠(yuǎn)道而來,呼嘯而去;遠(yuǎn)可觀天南美景,燈火連天……
山頂之地本就不大,物以稀為貴的定律決定了能來集云樓的自然是非富即貴。
集云樓不單美食出名,里面的亭臺樓閣出名,集云樓餐食的價格同樣出名——那就是貴,一餐飯吃去平常人等一年的收入是稀松平常之事。
集云樓的服務(wù)還是很到位的,道乙他們的車剛一進(jìn)大院,泊車的門童,穿著美麗旗袍的迎賓小姐姐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
泊車倒是不用了,有蘇潔儀這個專職司機(jī)。旗袍姐姐的服務(wù)倒是挺周到,問清了姓名、來意之后,一路小碎步把兩人領(lǐng)到包廂門口。
包廂門口一邊站著侍應(yīng)先生,一邊站著侍應(yīng)小妹,自然他們也表示了熱忱的歡迎,還幫著開了門。
赴餐約按時按點到達(dá)是最理想的選擇。
不是餐約的發(fā)起人,又不是重要的客人,提早到來只能是無聊和無趣,遲到則是耍大牌,或者是失禮。
卞青青有道乙這個拿不出手的“蒼蠅拍”存在,早到自然是不可能的,等他們進(jìn)包房里桌上基本已經(jīng)坐滿。
只是卞大美女的到來猶如熱油鍋中滴落一滴水,包房里引起了一陣騷動。
“卞總”、“青青”、“美女”……
各種稱呼四起。
卞青青忙著應(yīng)和招呼,道乙則冷靜地打量眾人,年輕有為有朝氣,好像都還不錯,這是道乙的第一感覺……
讓道乙差點措手不及的是,上座有位西裝男朝卞青青走來,還沒等走近,就張開了駭人的胳膊……
你玩老鷹抓小雞嗎?不對,那是護(hù)雛的母雞才有的動作。
道乙從卞青青身后及時走出,伸出一只指頭點住西裝男的胸部,鼻子輕輕地抽了抽,皺了皺眉:“打住!二期、二期……你曉得?!?p> 西裝男一愣,看了看道乙,笑道:“禮節(jié),西方禮節(jié)?!?p> “是嗎?”道乙搖了搖頭,“可是這里是東方,不流行這個。省著點使,給人一種想揩油的感覺?!?p> “青青,這位是……”西裝男疑惑了起來。
同學(xué)聚會,這來了個不認(rèn)識的,還影響自己的好事,他好像有生氣的理由。
“道乙,我家屬。耿志堅,老同學(xué)。”卞青青淡淡地為兩人作了介紹。
“道乙?”耿志堅嘴角抽了抽,伸手求握。
道乙擺了擺手,拒絕相握:“不好意思,潔癖、潔癖……”
“家屬?男朋友吧?”耿志堅很“自覺”地放下手,轉(zhuǎn)向卞青青尋求答案。
“家屬一詞都聽不懂?”道乙翻了翻白眼,“家屬當(dāng)然是男朋友更進(jìn)一步的形態(tài)。”
好不容易在門口處找了兩個并排的空位,道乙拉開椅子要伺候卞青青坐下。
耿志堅臉色陰沉,胸中憋悶,原本想要發(fā)作,卻又看到了道乙的衣著。
他是個旅洋之人,自然認(rèn)得騎頓的品牌,他知道能穿得起這個牌子的人,都不是他惹得起的主。
“那個……青青,坐這邊來吧?!惫⒅緢赃€不死心,指了指身邊空著的一個座位。
“別、別,兩位一體、兩位一體……”道乙表現(xiàn)出一副寵妻狂的模樣。
國人吃席講究座序,耿志堅專門為卞青青留下的座位在他旁邊,是靠近主座的次主座。
道乙本來就是來當(dāng)蒼蠅拍的,又怎么會讓卞青青靠蒼蠅就坐?他淡淡一句話給擋了下來。
次主座自然是有人想坐,耿志堅又是海歸帥哥,自然有美女調(diào)劑了過去。
“青青,坐這邊來吧。丁浩,你也讓一下,讓道乙也坐這邊來?!泵琅{(diào)劑留下空位,另一美女舉手相召。
道乙對這種排序不感冒,對這種趕人的舉動更不認(rèn)可:“這樣不好吧?!?p> 丁浩為人不錯,起身讓座還臉帶笑容:“沒事,美女與美女之間有話題。”
來得晚留下的位置自然是靠門口上菜必經(jīng)的地方,被人嫌棄亦有正當(dāng)理由,此時的換位還真讓道乙覺得欠了人情。
重新落座,桌上頓時氣氛異樣……也許是卞大美女長期缺席同學(xué)聚會,也許是眾人明白聚餐發(fā)起人的意思,都閉口不言,把發(fā)言或者說是發(fā)起攻勢的權(quán)利留給了“主人”。
“道乙先生,你們……你們真的結(jié)婚了?”耿志堅推了推眼鏡,問了起來,“你看,我們這么多同學(xué),都沒有人得到消息,不會是假結(jié)婚吧?”
聽到這句話,不少人露出會心一笑,卞青青也臉現(xiàn)尷尬。
這種場合,男人自然是要站出來,道乙點了點頭:“結(jié)了,兩年多了。要不是提倡晚婚晚育……不對,是晚育,孩子都能打醬油了?!?p> “噗——”有美女笑噴,“這也太躍進(jìn)了點吧。結(jié)婚兩年多,孩子最多也就一歲多,一歲多的孩子能打醬油?”
“是有點夸張,不過相差也不大?!钡酪胰嗔巳啾亲?。
“是嗎?我怎么聽說你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同房,說你們是契約婚姻,三年之期一到就要解約,是不是呀,卞大美女?”換座到耿志堅身邊的美女消息靈通,直接點破某人的謊言。
“契約婚姻?為什么?”耿志堅來勁了,問得很大聲。
“也許是身世和職業(yè)吧?!泵琅恍?,“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有這樣的消息在流傳?!?p> “劉雨鑫,不要瞎說!”卞青青翻了翻白眼,斥責(zé)了一聲。
換座到耿志堅身邊的美女叫劉雨鑫,也是他們班上數(shù)得上的美女。
劉雨鑫輕飄飄的一句話,簡簡單單就引爆了一個巨大的話題庫,桌上的氣氛又豈是卞青青所能掌控。
“道乙先生,我想問一下你,你能給我們一個解釋嗎?”耿志堅再一次站出來,“你要是給不出解釋,你要是在欺負(fù)我們卞青青同學(xué),我們跟你沒完?!?p> “大俠?”道乙轉(zhuǎn)過頭,示意侍應(yīng)小妹給茶杯續(xù)上水,這才淡淡一笑,“用不著跟你們解釋,也解釋不清。就像你那什么二期一樣,你能解釋得清嗎?當(dāng)然,你也犯不著跟我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