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遇上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明明一件理所應(yīng)當(dāng)并且合乎情理發(fā)展下去的事情,突然一個猝不及防的轉(zhuǎn)折,真實地讓我懷疑起了鬼生。
就比如說當(dāng)下,那個原本救了我,但我卻依舊要以劍鋒相對的人,居然是——
“阿,阿苑?”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見瞧著對面那人,手中的劍卻是不曾挪動分毫。
月亮也突然在此時脫離了黑云的關(guān)照,細碎明亮的月光在這片已經(jīng)成為廢墟的林中空地上鋪灑開來。
他側(cè)身過來斜睨著我,一張未脫稚氣的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月光下。
我正巧能夠看清他的表情。
他眼中一片澄澈,臉上未有任何波瀾起伏,用著我能聽見的聲音說:“你不是人?”
欸,不是,好歹我們也才第二回見面,怎么一開口還就罵上了???
什么仇,什么怨?
我很不高興,劍鋒偏了偏,再次對準他:“給我道歉!”
他嘴角一勾,淺淡地笑了笑:“這可不是一個救命恩人說話的態(tài)度?!?p> 我頭一歪,有些好笑地反問:“不然呢?”
那個叫阿苑的少年緩緩轉(zhuǎn)身,半張臉也隨著動作隱入了陰影之中:“就算你是身負要職的大人,但我還是給你一句忠告,有些人最好不要去招惹,有些事,也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
什么意思?我被他這話搞得云里霧里,要說起我最近招惹過的人已經(jīng)先要管的事......
?。??!
莫非他也在打夜?jié)∧羌一锏闹饕猓?p> 一想到這里,我心里莫名還有些惆悵,果真是應(yīng)了那句‘男大不中留啊’!
但這明顯不是那句話唯一的重點。
我瞇了瞇眼,仔細打量他,執(zhí)劍的右手慢慢聚起內(nèi)息,語氣陰沉:“你為何說我是身負要職的大人?”
我發(fā)誓,他接下來要是再說些莫名其妙,讓人捉摸不透卻正中事理的話出來,我就砍死他!
“因為我修魔道,而且天生陰陽眼!對于大人的身份,我也是到這里之后才將更加確定的!”阿苑毫不避諱。
我冷笑一聲,并不打算相信他的鬼話:“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那家伙臉皮也是真的厚,與白日里見到的那副慫樣可還真是天差地別。
“我日日都在瀕死邊緣徘徊掙扎,這條性命也算是活過一天算一天的,如果你想要,盡管拿走便是!”
說罷,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模樣,彎腰一探身,竟然將下巴擱在我的劍鋒上。
這叫不明事理的人見了,還以為我趁著月黑風(fēng)高在荒郊野外的小樹林,仗劍逼迫花季美少年。
不行不行,這種形象太猥瑣了。
我心里擔(dān)心夜?jié)?,又要時刻警惕林中的埋伏,還得威脅恐嚇住面前這不知底細的阿苑。
“你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林中埋伏之人同你是一伙的?”我拿劍的那只手有些快支不住他那只豬腦袋了。
阿苑站直身體,抬手若無其事地將我的劍壓了下去:“我說,我是一路跟在送親的紙扎小人后面追來的你信嗎?”
我默默盯著他,一副“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的表情。
阿苑若無其事地笑笑,續(xù)道:“信不信由你,反正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p> 呵?
說的比唱的好聽。
“你說你一路跟著過來的?”我鄙夷地看向阿苑。
他扯出一副假笑,一雙溪水般的眼睛敷衍般地彎了彎,不置可否道:“不然呢?想殺你的話我早就動手的好吧?”
小樣兒,還挺能裝。
我收了劍,質(zhì)問道:“既然你是為了保護我,那我問你,為何剛才我被那妖物攝住無法動彈之時你未曾露面?
就算你沒有那個把握救下我,那來時的路上機會那么多,你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動手呢?
別跟我說你是想試探我!”
我的一連串發(fā)問,跟連珠炮似的咄咄懟向他。
阿苑微微怔了怔,似乎正對我的靈魂三問感到詫異,不過這種情況只是持續(xù)了短短一瞬。
“因為我想試探你,可是你好像沒我想象中的那么厲害,還有,直到現(xiàn)在你不也還是在警惕那個隱蔽在暗處的埋伏嗎?”
我:“......”
油然而生一股丟人之情是怎么回事?
身后金光大盛,應(yīng)該是夜?jié)≌敕皆O(shè)法地封印那妖物,阿苑見狀,立刻一副沒見過世面地好奇模樣,伸頭墊腳四目極望過去。
他一臉佩服地觀戰(zhàn)夜?jié)?,也任由了我警惕地將他盯著?p> “你剛才說,日日都在瀕死邊緣瘋狂試探是怎么一回事?”
我沒有頭緒地盤問著出現(xiàn)在阿苑身上的諸多可疑點,企圖從中找出一絲破綻,弄明白他如此行為的目的何在。
阿苑:“你看到的,我白日受宮里那群毒婦嬤嬤啐罵,都被欺負憋屈成什么樣了!”
我:“所以你口中說的死,是指——”
阿苑:“沒錯,所以我也只有中午心情能好一點,因為早晚都得被氣死!”
我:“......”
好巧,我也要被氣死了。
我打算揪著這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去林子里打一架,然后抹去有關(guān)今晚的所有記憶,再丟他個天遠地遠,管他修的是什么道。
我這才將踏出一步,猛的發(fā)現(xiàn),在幾步開外的林子里,一股濃黑的妖霧正漸漸蔓延而至。
霧氣如同先前的黑云一般,勞實地將原本已經(jīng)被月色染洗透徹的廢墟墳地重新蒙上陰霾戾氣。
看來或許是林中潛伏已久的那位要現(xiàn)身了。
阿苑肯定也明顯感受到了這周遭氣息環(huán)境的變化,他還是保持著先前那般圍觀夜?jié)〉淖藙?,但背在身后的長劍卻早已經(jīng)閃過一道寒芒進入了戒備。
“叮鈴鈴~”
“叮鈴鈴~”
林中莫名蕩起一陣鈴那種那聲音破碎雜亂,就像是被人信手胡亂搖晃了幾下。
可這分明更讓人緊張。
一般正道仙門的法器一定是經(jīng)過仙法淬煉鍛造出來的,出手必定是純澈爽耳。
而這林子里面響起的鈴鐺聲,分明就像是從那個乞丐手里搶來濫竽充數(shù)的一般。
因此這林中埋伏之人都不用經(jīng)過猜測和推敲,鐵定不是邪魔就是歪道!
陰腐之氣逐漸充斥濃郁,我一手拿劍,一手掐訣捻印,將能喚來地獄業(yè)火的法印緊緊攥在手中,以備不時。
阿苑擰緊了眉頭,神色肅穆地執(zhí)劍戒備之時,還不忘多嘴一句:“大人要不先避避,一會兒要真打起來,我可空不出手過來護你。”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身側(cè)猛地略過一道疾風(fēng)似的黑影,在濃霧的隱托下難以分辨行蹤。
周圍破碎的鈴鐺聲愈發(fā)急促猖狂。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