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終于能夠把手傷包扎起來。
包扎完后,我手腕一下就是一坨,包得明明白白的,連手指都看不見。
謝琰本來想給我請個假,但是被我攔住了,昨天蘇裕的事情未了,我覺得還是去看看她怎么樣了才好。
而且,也不需要請假那么麻煩。
我就這樣子十分講義氣地帶傷去了太學(xué),結(jié)果她自己卻沒來。
然后我就拐了個彎,沿著每個班的課室,一個班一個班的照,最后尋到了甲班面前。
到門口時,宋漓正好從里面出來,碰見我有些吃驚:“你來干什么。”
我模仿了一個謝琰的微笑:“來吵架。”
宋漓沒有見過我這個樣子,果然頓時警惕了起來。
這一問一答,狹窄的課堂門前,就有幾個人好奇地伸了個腦袋過來。
我用正常的那只手把宋漓揪開,不是來找他的,這人擋道了。然后十分禮貌地,落落大方地對其他說:“請問你們班的白筱落在嗎?喊她出來一下,我想問候一下她和她的家人?!?p> ……
謝琰不愧是行走百科,有什么東西不懂問他就對了。
昨天我問了他才得知,那和我罵過又給我塞紙條的人名叫白筱落,白家庶出的二小姐。
謝琰原話是這樣子的:“白家二小姐雖為庶出,但是為人機敏勝似嫡女,擅長詭辯,是未央城里有名的才女……”
不多時,白筱落抱著團扇就出來了,“誰找我來著?”
我揉了揉眼角的黑眼圈,心笑,來得正好。
不是擅長詭辯嗎,我昨天連夜背了謝琰即興,洋洋灑灑寫的三千字罵人稿,罵人不帶臟字那種,那就來看看,誰吵得過誰。
……
這一吵我一半是為了替蘇裕,一半是為了自己。畢竟昨天她也沒少讓我氣。
昨天我基本沒法反駁她的話,如今背完謝琰的語錄,我感覺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和她對罵一百回合幾乎不相上下。
直到一個書卷敲到我的頭上,我回頭一看,白發(fā)蒼蒼的老夫子眼中閃過一絲精銳的光。
最后我和白筱落被羅列了……當(dāng)眾吵架,破壞學(xué)院氛圍,影響不佳,以及引起聚眾賭博等罪狀——至于引起聚眾賭博,是因為我們剛剛吵得太激烈,外頭圍觀的人多了,就有人甚至開了個莊,下注賭我和白筱落誰會吵贏。
然后老夫子就直接攆我們回家罰抄《禮則》兩百遍,思過半月。
由于我手傷了,后來老夫子就免了我的抄,讓我以思過代抄,把我反思的時間加長了足足一倍,思過一個月。
于是假都不用請了,這一個月,我都可以好好呆在昭和殿里好好思過,順便養(yǎng)一養(yǎng)手。
謝琰的樹苗已經(jīng)長了一寸多些,他把從一個地方冒出來的樹苗分開,把整個前院都栽滿了,有時候?qū)m人們來來往往,總是要小心不要把他的苗兒給踩死了。
謝琰十分高興地和我夸耀,等十年以后,就可以收獲一片樹林了。
在昭和殿反思以后,謝琰也沒打算要我閑著,開始又讓我接著和他學(xué)。
太學(xué)的教育在整個錦朝首屈一指,其學(xué)科多,涉獵廣,見識豐富,精修到極致,是天底下別的學(xué)府沒得比的。
我在太學(xué)里大多時候都是很認真在學(xué)習(xí),一般的文學(xué)課都是慢慢熟悉各種書籍、典故、史記,同時在此基礎(chǔ)上開始學(xué)寫行文寫書,談?wù)q。然后就是琴棋書畫,騎射,劍術(shù)。
謝琰教我的東西從來不遵循任何規(guī)律,他相給我塞什么就塞什么,太學(xué)一天也就那么幾門課,然而謝琰興起時喜歡一天給我換十幾門,先是拉我下棋,隔幾分鐘又讓我去背書,被他這樣子教著,我都覺得難受。
而且我心里想著蘇裕的事情,仍然不好受。
那天我沒在太學(xué)見到她以后,我又讓秋收幫我跑腿打聽了幾天,一連幾天,她依舊是沒來。
難道她被白筱落她們姐妹的話刺激太大了?
我納悶,這也不至于近十天不來上課吧,她又不是像我一樣被禁足。
我翻著書,數(shù)著日子,第五天,秋收來復(fù)命:“蘇小姐今日依舊沒來。而且今日奴還打聽到了,昨日謝大人來了,特向太學(xué)提出告假,說謝小姐病了,大概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不會來了?!?p> “她生了什么病?”
秋收搖搖頭:“奴問了,太學(xué)的人都說謝大人他說,暫時不清楚。”
我合上書,看不下去了。
……
我打斷給樹苗澆水的謝琰,把他拉進屋里,給他到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問:“我能不能出宮?我想去看看蘇裕?”
謝琰悠悠看了我一眼。
他卷起的袖子還沒有放下來衣角沾了泥土味,他喝了口茶,笑瞇瞇地道:“當(dāng)然可以?!?p> “?。俊?p> 這樣子就答應(yīng)了,我有些驚喜,我剛剛開始還以為他會拒絕,再順便說說我多管閑事了。畢竟我和蘇裕也不是什么過命的交情。只是認識一場,對于她,我總是不放心。
一顆心懸著,總是在晃,去看看她,看到她好的話,我心總該會安一些。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放下茶杯,“太學(xué)里的人那么多,小清嘉卻只交了那么一個朋友。當(dāng)然要好好支持啦。只不過,你要出宮,我有兩個條件?!?p> 一聽到條件,我就有些內(nèi)心不安,懷疑他是要變相拒絕,“什么條件?”
“第一,你手上還纏著綁帶,等你手傷全部養(yǎng)好了才可以出宮?!?p> “第二,”謝琰說著,微微側(cè)目看向我,“你要全程得帶上我,你去蘇府,我得跟上?!?p> 雖然我身邊多了謝琰這個拖油瓶,但是條件還是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圍以內(nèi),于是立刻就答應(yīng)了:“一言為定?!?p> ……
我開始安安心心地養(yǎng)手傷,認真敷藥。
又過了幾天,就可以拆紗布了。
只是,為了沒有想到,在我手好這短短十天里,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變化。
華州的使者去而又來,這次,他們帶上了他們節(jié)度使的嫡長子,說要繼續(xù)和朝廷交換人質(zhì)。
他們要的,指名道姓,也必須是嫡長子,宋漓。
唐棣華
小標(biāo)題純屬瞎編,湊字?jǐn)?sh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