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少爺這人成天揮金如土,在南郡城無人不知沈大少爺,爭相巴結的狗腿子不知凡幾,真真假假的人圍著他轉,諂媚的臉看遍,通透著人心。都知道南郡沈家身后有頂天的大人物,京城里的軍候,誰都不敢惹,南郡的郡守見了沈大少爺,還得彎腰。
京城里的官員自持清貴,看不上商賈,從商賈那兒拿銀子是一回事,看不上他們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商賈看到官員的嘴臉心里罵娘,面上功夫還是做的周到無比。
官員尚如此,匡侖那些高貴的王侯,所以,老侯爺是看不上沈清祿他爹的,但是老侯爺掌上明珠看上了沈大少爺他爹,老侯爺不喜沈大少爺他爹,但是喜沈大少爺和他娘,掌上明珠變成了兩顆,誰都欺負不得。
沈大少爺在京城待過幾年,老侯爺帶他見過各種大人間的手段,小人嘴臉。早年京里仲秋節(jié)更是被一個乞丐狠狠的騙過五兩銀子,從此深惡痛絕,覺得有些人心是不可信的,所以他覺得那乞丐肯定要負了魏宛不回來,然而,他回來了。
沈清祿:“······”莫不如是京城的乞丐和這里的乞丐境界不一樣?
想著,沈清祿看了看魏宛,還是說,是因為魏宛看起來可信?所以這乞丐相信魏宛。
魏宛起身拍了拍衣衫,背著手朝乞丐和另外二人看去,那二人一個是中年人,穿著棕色短襟,一個花甲,灰衣長衫,戴著小帽,兩人都跑的氣喘吁吁的,漲紅著臉,滿頭大汗,勉強跟上乞丐,乞丐襤褸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濕,臟兮兮的臉花的嚇人,一雙眼睛明亮的很,看到魏宛,就揮手道:“老大!我回來了!”
老大?
魏宛沒計較這個稱呼,只是看著乞丐先跑到她面前的,剩下那兩個還在后頭,魏宛問道:“那兩個人是?”
乞丐道:“老大,那個老的是城外富農的管事,他家山上有大樹,要賣的,那個是賣木材的掌柜,他知道哪兒有好木?!?p> 聞言,魏宛看著乞丐點頭,隨即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沒想到辦得還不錯,這乞丐看來是個聰明的。
這乞丐挺機靈,有點本事,至少嘴肯定厲害,竟能找到富農和賣木材的這等人來。
不過說來大多乞丐都機靈吧。
那乞丐見魏宛問自己名字,趕緊道:“曹順,老大,我叫曹順?!?p> 魏宛:“呀,你還有姓有名不叫狗子爛碗啊?!?p> 曹順:“···········”
“我也是正經人家出身。”曹順感慨。
魏宛道:“那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曹順一臉我有故事道:“說來話長?!?p> 魏宛:“那就別說了?!?p> 曹順:“········”
那富農的管事和賣木材的掌柜終于能停下喘口氣,魏宛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敢問二位高姓?”
富農管事和木材掌柜左右看看,然后才看向魏宛,擦了把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道:“我、我姓張?!?p> 老的說。
“我姓劉。”木材掌柜說。
魏宛就道:“張管事,劉掌柜········?!?p> 不等魏宛說完,那兩個人道:“你······你就是要買樹的人?”
魏宛點頭道:“正是晚輩?!?p> 那張管事和劉掌柜聽了,臉色頓時不對勁了,他們看著魏宛,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皺眉,這戴著斗笠的少年,穿著不像是能拿出銀子買樹的······,有些寒酸,莫不是騙子?可是這也太年少,又不像是。
兩人十分同步的表情,看得魏宛心中疑惑,怎么了?
張管事和劉掌柜看著魏宛的穿著,覺得賣樹這事不靠譜了,或者他們可能被騙了,被一個乞丐和一個臭小子戲耍了?
可是看著魏宛認真的模樣,兩人又拿不定。
于是張管事問道:“你真的要買樹?”
魏宛見張管事這么問,就差不多明白了兩人奇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道:“我真的買樹?!?p> 兩人就半信半擔心的點點頭,這時注意到倚著青墻,立在槐樹蔭下的沈清祿,劉掌柜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沈清祿滿身金玉昭然的貴氣,肯定不是簡單的人,便忙是開口問道:“這位公子是?”
魏宛就道:“我朋友,——咱們去看看樹吧。”
張管事和劉掌柜聽到那少年是魏宛的朋友,不禁心中有了點底,也覺得魏宛不簡單起來。
“好,去看樹。”
應完,想到還要走路,張管事和劉掌柜頓時臉如苦瓜,劉掌柜實在是受不得日頭了,就帶著魏宛等人先去了自己的鋪子,弄來一輛馬車,一行人坐著馬車朝城外去了。
魏宛把一兩銀子給了曹順,曹順揣著銀子卻沒走,央求著跟了他們出城,魏宛和張管事還有劉掌柜說著話,兩人把自己的樹夸的一個比一個好,魏宛問:“這兩日沒外頭的人來收買木材?”
張管事道:“沒有?!?p> 劉掌柜也搖頭。
魏宛聽了應聲,張管事和劉掌柜這兩個人精卻若有所思起來,他為何這樣問?
沈清祿湊在魏宛耳邊,小聲道:“那些人若是收夠了便不到這汝陽了?!?p> 魏宛知道沈清祿說的是那些商賈,這確實不是沒道理,所以,得看運氣了,還得看那些商賈有沒有收夠木材,如果自己運氣不好,少說要虧二兩銀子。
想著,魏宛看向曹順,曹順發(fā)財了,二兩銀子命似的護著,三秒得摸一下才放心的樣子,看來他沒有找其他乞丐跟自己分銀子。
二兩銀子啊。
曹順看到魏宛看自己,頓時討好的朝魏宛憨厚老實的一笑,他決定,從此,為老大鞍前馬后!
魏宛不知道他準備為自己鞍前馬后,收回視線,繼續(xù)和張管事還有劉掌柜攀談。
沈大少爺在旁聽得打瞌睡,馬車里倒不熱,因為馬跑著,風灌進來,還是有些涼意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清祿餓了,但是沒地兒讓他吃飯,頓時有些后悔跟著魏宛來受罪,若是和魏宛出城,他現(xiàn)在應該在客棧好好的待著。
其實餓的不止沈清祿,曹順也餓了,不但餓,還渴,但是,但想到二兩銀子,他就感覺不到什么了,加上他行乞也是三天兩頭沒飯吃,所以也沒什么。
還有張管事,他端著碗正扒飯,就被老爺喊去,交代他把山上那幾棵大樹賣了,然后就跟著曹順來了,眼下也是又渴又餓,所以馬車里不餓的只有魏宛和劉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