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鳩占鵲巢

　　我將草藥帶回，命俞生在一邊煎著，接著用壇子里的酒替少年消毒了傷口，又將桃花鏢浸入酒中仔細(xì)地消了毒，小心翼翼地將傷口里的焦痂爛肉去除，再扯下一塊衣服細(xì)細(xì)包好，這才松了口氣。

　　“呼……總算是弄完了。”我擦擦頭上的細(xì)汗，看向俞生，“把藥拿過來吧，今天我們得輪流守夜，半點馬虎不得?！?p>　　俞生拿過盛在破瓷碗中的藥液遞給我，我接過來吹了吹，又試了試溫度，見不燙嘴了才給少年服下，少年服下藥，漸漸便不在抽搐，呼吸逐漸平緩了下來。

　　俞生見我勞累了足有三個時辰，便說今夜他守第一班夜，讓我去休息，我將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半晌，卻毫無睡意。

　　現(xiàn)在屠蘇生死未卜，眼看著就要被送往刑場，我們卻還在離京城百里之外的鎮(zhèn)子逃避追殺，若我當(dāng)時能夠勇敢一些與太子皎對抗，屠蘇就能多出一線生機(jī)！

　　我真的……太懦弱了！

　　這么想著，我不由錘了一下地面，怎知被端著清水進(jìn)來的俞生撞見，他放下手里端著的水走上前來，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心里難受？”

　　“沒有……”

　　我別過頭不去看他，接著鼻頭一酸，兩道淚水沿著臉頰流入口中，嘴里頓時一片苦澀。俞生放下手里的水，替少年擦著身子，柔聲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我也經(jīng)歷過同樣的事。”

　　“你也經(jīng)歷過？”

　　我感到頗為詫異，俞生生在皇室，本應(yīng)是養(yǎng)尊處優(yōu)，過著富貴奢靡的日子，又怎么會有失去親人的痛苦？

　　俞生停下手里的動作，往我們臨時生起的篝火里添了幾根柴火，在明亮的火光映照下，他本就俊逸的臉更加立體好看。

　　“我和阿皎從小一起長大，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俞生看著明亮的篝火，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眼神迷離，“他心性溫和謙恭，為人正直，所以才得了“俞皎”這個名字?！?p>　　“然后呢？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聽到這里我有些急切，忍不住插嘴道，俞生卻沒有理會我，緩緩說道：“后來有一天，我們進(jìn)山打獵，阿皎和我因為貪玩跟父皇的隊伍走散，雙雙落入虎穴。”

　　聞言，我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問：“你們兩個被老虎抓了？在這之后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對，”俞生點點頭，神色變得凝重，“據(jù)當(dāng)時把我們救出來的獵戶所說，我當(dāng)時傷重昏迷了過去，再度醒來時，阿皎……完全變了一個人。”

　　“什么？！”

　　我聞言頓感醍醐灌頂，如果真是這樣，那么當(dāng)初在虎穴里的太子就很有可能被人掉包，然后頂替真正的太子活在宮中，那么將他們掉包的人是誰？到底有什么目的？

　　俞生嘆了口氣，剛要開口便看見那少年動了動手指，睜開眼睛虛弱地問：“哥……你怎么……會在這？”

　　俞生全身猛地一震，手里的碗差點掉在地上，滿臉震驚地看著他：“阿皎？！你不是……不是死了嗎？”

　　我見狀也是被嚇得不輕，原來這個少年竟然就是真正的太子，就在我的眼前！

　　俞皎掙扎著就要坐起來，我連忙扶著他躺下，道：“殿下燒還沒退，需要多多休息，有什么事等好了再說?！?p>　　“不……我現(xiàn)在就要說……”俞皎抓住俞生的衣服，神色急切，“哥，求你帶我出去……我要，我要復(fù)仇！”

　　“你，你先冷靜?！蔽一琶Π阉糇?，解下外衣披在他身上，“你先告訴我，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將你們掉包的人是誰？”

　　“哈……哈……”

　　俞皎喘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來，道：“那天哥哥受傷昏迷后不久，就有一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出現(xiàn)了，他將我打成重傷囚禁在這不見光的地方，想治我于死地。”

　　俞皎說這里情緒有些激動，又劇烈地咳嗽起來，俞生忙給他喂了一點清水，心疼道：“阿皎，你且好生歇著，莫要在動氣了，哥哥一定將你帶出去?！?p>　　俞皎身子本來就虛弱，剛剛又說了這么多話，沒多久就重新昏睡過去，我們輪番給他擦洗身子降溫，一直忙到天光乍破，俞皎的體溫才降下來，這時春桃也醒了過來，我將事情給她說了一遍，她也是氣的義憤填膺，于是決定今早就出發(fā)回京城。

　　我們化裝成商人跟在一隊進(jìn)宮獻(xiàn)禮的商隊后面，趁著黎明回了京城，卻見一輛囚車載著屠蘇疾馳而過，往菜市口駛?cè)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