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還跟她在一起，她心情不好，我還陪她說了好一會子話。到最后她終于不哭了，還沖我笑了笑。可今日......今日怎么就這樣了？我們明明約好的，今日得了藥，我們就一路直奔梵州，去見父親。她還說了，要嫁給我，一輩子跟我在一起?？扇缃?.....怎么就這樣了呢？這都是怎么了？??？凌兄，這都是真的嗎？還是我只是在做夢？你告訴我?。“①R......我不信，我不信?。 ?p> 紀(jì)麟夢囈般絮絮叨叨地說著。
凌蕭試著走上前去，又一次將手中的外袍罩在阿賀衣不蔽體的身上。他這次倒是沒再激烈反對，但是說什么也不讓他蓋住阿賀的頭。
那雙原本靈動，如今卻駭人可怖的眼洞就在他唇邊。他輕輕親吻著她的額頭臉頰，愛不釋手的，喪心病狂的，仿佛丟失了此生最大的珍寶，又好像是一個被人遺棄了的孩子。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會變成這樣？”凌蕭在他身邊蹲下身去，難以置信地問道，“我方才過來時，看到弛虞府的家丁抬了個人出去，難道是......”
“別跟我提他的名字！”誰知，他話還沒說完，紀(jì)麟?yún)s猛地一聲大吼，“我昨日就應(yīng)該殺了他！我為何不殺了他！為何！?。 ?p> 凌蕭心中一重：“真的是......”
“哎喲，這又是做的哪門子孽呀！這好好的姑娘，怎么就給折騰成這副鬼樣子了......”門邊忽然傳來一聲嘆惜。
凌蕭一回頭，就見門邊已經(jīng)聚滿了人。
“就是說啊！今早我聽見動靜，出門一看，哎喲喲......這可沒把我積年的心疾給嚇出來！你是不知道喲......”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就聽見乒乒乓乓的，出來一看竟然有人在廊上打架。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哎喲天爺......這屋子里怎么成這副德行了？”
“哎喲......”一片嘈雜中冒出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哪位大爺行行好，拉我一把......”
“誒，這不是八萬嗎？你怎么也倒在這兒了？”有人驚問。
“哎喲......還不都是那個霸王......在他自己家的抱月樓玩膩了，又跑到咱們店里來惹事！”八萬不忿道。
“霸王？什么霸王？”有人問。
“哎呀，你別打岔，聽八萬說！”
“就今天早上......”八萬斷斷續(xù)續(xù)地繼續(xù)道，“我一出門，就見這位公子歪倒在房門前。哦，這里住著與他們同行的一位姑娘，人很和善的，長得也漂亮。我心中奇怪呀，就上去把他搖醒了，問他怎么睡在這兒。他說本是要給這姑娘守夜的，可不知怎的竟睡過去了。我當(dāng)時還笑他，說咱們這兒是正經(jīng)客棧，來往的都是南北客商，沒有歹人?？烧l成想，那公子一推開房門，里面竟是這么個景象。我聽著動靜不對，跟過來一看，就見床上竟然還睡著個男人！”
“??？”聽到此處，眾人齊齊一驚，紛紛道，“什么男人？”
“還能是誰？”八萬的聲音里帶著氣，“除了那霸王，別人誰還有這個賊膽？”
“什么？莫不是......”
“你們說的霸王究竟是誰呀？我方才好像看見那群人抬了個人出去，難道......”
“哎呀，你來溯陵也有幾日了，連弛虞家的人都不認(rèn)識嗎？”
“啥？那那個被抬出去的......”
“哎呀，就是他家的二公子呀......”
“......”
“天爺，這也太無法無天了......這可是......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弛虞家的藥物美價廉，這么些年了，口碑一直很好，可怎么就，怎么就......”
“都說這個弛虞雍豪橫，但鬧出人命案子，也太過分了吧......”
“這姑娘才多大啊......”
“唉，誰說不是呢？”八萬也連連嘆惜，“我當(dāng)時就跟在那公子身后，往里一看，天爺呀......”
他哽咽了一下，繼續(xù)道：“當(dāng)時那弛虞雍就睡在床里頭，渾身光溜溜的，也不知是喝了多少，一身酒氣熏天。床外側(cè)就倒著這個姑娘，身子扭著，腿都拖到了地上。兩只眼睛沒了，身上青一道，紅一道的，也不知是被抽的還是被打的。身上全是血，把被褥都染紅了一片，還在地上積了一灘。這位公子拼命搖她她也不醒，在鼻子下面一探，才知道已經(jīng)沒氣了。唉......”
“唉！”眾人也跟著他齊齊嘆了口氣。
“這弛虞雍......做下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當(dāng)場打死都算便宜了他！”
“誰說不是呢？這種事，換誰能忍得了？”八萬道，“這公子一把把爛醉的弛虞二公子揪起來，按在地上就打。那弛虞公子被打醒了，自己倒先吱哇亂叫起來。我心想不能再鬧出人命來呀，就上去勸。結(jié)果這小公子打紅了眼，根本不聽，還把我推了個趔趄。這也就是弛虞家的人來得快，才把人給搶了出去，否則......”
“唉......”一番話畢，眾人一片唏噓。
“弛虞雍！”一片嘈雜間，忽聽一聲怒吼。
眾人一愣，轉(zhuǎn)頭定睛一看，就見紀(jì)麟面露青紫，一雙赤紅的眼睛含著血，雙臂一緊，抱著懷中的姑娘“嚯”地站了起來。
“敢動我阿賀，我今日便屠你滿門！”他大吼一聲，說完就大步向門邊走去。
堵在門外看熱鬧的人被他的氣勢一驚，紛紛后退三尺。
八萬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像是想說點(diǎn)什么。紀(jì)麟?yún)s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轉(zhuǎn)身，步履疾速地下樓去了。
“哎呀，這是要出大事呀！”眾人面面相覷，愣了一瞬，紛紛跟在他身后，一同往弛虞府趕去。
溯陵畢竟是個小地方，不過一刻鐘，眾人已經(jīng)到了當(dāng)?shù)氐牡貥?biāo)性建筑，弛虞府前。
只見府門緊閉，就連平日里耀武耀威的那幾個家丁都不知去向。顯然是知道出了事，躲起來了。
紀(jì)麟紅著眼，一路走到兩扇朱紅的大門前，上去就是一腳。
“弛虞雍！給我滾出來！”
“就是，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快把殺人兇手交出來！”
人群中有些熱血漢子也紛紛聲援。
然而叫門半晌，門內(nèi)卻一絲動靜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