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公子!”見鐘祈之暈倒在地,趙菁蕪驚叫著蹲了下去,試著將他扶到自己的腿上。
此時,院外也響起一連串驚呼。
“大公子,大公子!”
“老爺,大公子進來了!”
“哎喲,不......”
忽然,“哐”的一聲,房門被踢飛了。屋內(nèi)尚清醒的二人齊齊轉(zhuǎn)頭一看,就見沈青阮黑著一張臉大步走了進來。
“沈重山!我忍你多時,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他一進門便厲聲爆喝,凌厲的目光掃到撲倒在地的鐘祈之驟然一縮,又轉(zhuǎn)頭望著向重山,滿腔怒意幾乎要化作烈焰噴薄而出,“沈府不是你那個破落院子,由不得你在此撒野!敢把算盤打到我身邊來,還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我看你是嫌命長了!”
他話音剛落,身后湛盧劍已出鞘。一道流溢的金光過后,他一個翻身躍到沈重山身前,連招呼都不打,舉劍就攻了過去。
同時,“嘩啦”一聲爆響,一人破窗而入,兩柄板斧耍得虎虎生風,“鏘”的一下?lián)踝×碎L劍的攻擊。
“是你......”看清來人,湛盧不禁氣得咬牙切齒。
“什么是不是我?”劉蜚緊了緊手中板斧,瞪著銅鈴一般的大眼,“毛還沒長全的小子,也敢在刺史老爺跟前耍威風,看爺爺我不教訓教訓你!”
“你!”湛盧登時怒不可遏,狂嘯道,“狗王八,納命來!”
隨著“鏗鏘”幾聲,半空中火花四濺,二人在狹小的室內(nèi)激烈打斗起來。
劉蜚似乎把他幾日前醉酒后的所作所為忘了個一干二凈,當日還抱著湛盧不撒手,一口一個“四弟”叫得親熱,今日就“唰唰”地舞著板斧,一招一式都欲取人性命。
湛盧更是毫不含糊,怒發(fā)沖冠之下攻勢越發(fā)凌厲。招招用盡全力,角度刁鉆狠辣,人劍融為一體,沒了沈青阮的約束,就像一柄嗜血的利刃,爆發(fā)出野獸獵食時所向披靡的狠厲。
然而這番虎虎生風的盛況并未持續(xù)多久,劉蜚的功夫終究差了一層,不多時就不敵起來。沈重山這次上來得急,又兼是夜里,只帶了他一個隨從。他身邊沒個幫手,在湛盧大開大合的招式下不由節(jié)節(jié)敗退。
終于,在一聲驚世駭俗的“哐啷”聲后,板斧同主人一起落地,黑金長劍直指咽喉,將劉蜚釘在了地面。
見狀,沈重山的臉黑了黑,又看向沈青阮,道:“怎么,阮哥兒,今日看著心情不太好,不打算再裝你那套兄弟和睦合家歡的把戲,這是打算撕破臉了?”
沈青阮鄙夷地哼了一聲,道:“我與你之間還用得著裝模作樣嗎?便是有些臉面也早就被你撕破了,何用等到今日?”
“那你這是......”沈重山上下打量著他。
“我之前一直容忍你,但如今你將事情做絕,你我之間最后一點轉(zhuǎn)圜的余地也就一筆勾銷了。”沈青阮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必再顧念什么。這些年來,我,我父親對你都是仁至義盡。而你欠我,欠大房的債,如今也該好好還上一還了!”
“呵,”聞言,沈重山似是覺得有些意外,但也不失欣賞地點了點頭,“阮哥兒啊阮哥兒,你說說你,你要是一早就這樣,沒準兒我就不會專門跟你對著干了。說不定,我還會挺喜歡你的呢!不過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別的多說無益。就像你說的,咱們之間的債也該好好清一清了。只不過這么多年下來,誰欠誰多一些,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分明。要不這么著吧,我知道你是練過武的,說起來咱們叔侄倆還從沒交過手。怎么樣,要不就趁今日好好切磋切磋,一場定乾坤,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沈青阮冷冷一笑:“四叔還是一貫的精明,什么漂亮話都讓你說盡了,做晚輩的豈有違拗之理?便依四叔所言,倒也不用說得那么冠冕堂皇。今日一戰(zhàn),生死不論。誰贏了是誰的本事,輸?shù)哪莻€任憑處置,任何人不得橫加干涉,四叔可敢嗎?”
“呵,”沈重山的笑意越發(fā)深了,“行啊,阮哥兒,你都不怕,做叔叔的還怕什么呢?只是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打輕了怕你覺得我不尊重,打重了又舍不得。嘖嘖,還真是難辦呢......”
“四叔言重了,此事有何難辦?”沈青阮冷冷一笑,“侄兒說不上多么道德高尚,但說出去的話總還是算數(shù)的。四叔盡管來,若是打死了,就算是四叔的本事,沒人敢多說一句。可若打不死,呵......”
“呵什么?”沈重山道。
“沒什么,就是想提醒四叔,要小心了!”沈青阮雙目一凜,抬手攻了上來。湛盧微微動了動,像是要阻他,卻被他一個眼神喝退了。
沈重山雙瞳一縮,似是沒想到他真會與自己動手。畢竟他如今身份金貴著,小傷小痛都是大事。更何況他做什么事都是神神秘秘的,先前只聽說他習武,跟的什么師父,學的什么門派卻都是一知半解。他一向以為這只是大房為他這個長子嫡子造的勢,但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還真有那么兩下子。
眼看著沈青阮已經(jīng)攻到了近前,沈重山瞳孔微縮,雙拳聚力,端起架勢迎了上去。沈青阮知道自己力不及他,也不跟他硬碰,只憑借輕身功夫步步誘敵。
一時間,狹小的室內(nèi)虎虎生風。
二人皆未用兵器,只拼拳腳,倒是不用擔心什么血光之災??烧勘R和趙菁蕪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戰(zhàn)局。畢竟方才二人都放了狠話,誰知道他們心神激蕩之下會不會一個錯手磕碰了,那豈不是大事不妙?
可沈青阮并沒有讓他們等太久,畢竟沈重山和他的功夫不在一個層面上。他師承名門,而沈重山一早就獨立出山,沒機會接觸這些上乘武學,只是日積月累在軍營中苦練出來的拳腳功夫,不出片刻,高下立現(xiàn)。
沈重山被當胸踢了一腳,血氣阻滯,急忙緩不過來,只能委頓在地。沈青阮也收了攻勢,長身玉立,低頭俯視著他。
見狀,趙菁蕪立刻撲了過來,將沈重山上下查看了一番,見他沒事,剛要把他扶起來,卻被他一把推到了一旁。
“行啊,阮哥兒,看不出來??!這么好的本事,也虧你有耐性,生生藏了這么多年!”沈重山盯著沈青阮冷冷一笑,“老底都揭了,看來今兒個你是真打算跟我清算舊賬了。也行,愿賭服輸,說好的,輸了的任憑處置。四叔就這么一個腦袋一副身子,要殺要剮,隨你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