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年1
那一年他初繼皇位,貪玩的少年不愿意整日悶在皇宮便偷偷溜出了宮門。
漸漸地,看盡了繁華,也花光了銀錢。
自小衣食無憂的少年皇帝一下子慌了,由于他跑的太遠,剩下的錢根本就不夠他的路費,甚至吃飯都成問題。
這個時候他終于見識到了所謂的人間冷暖,人們的臉色變了。
從阿諛奉承變成了不屑一顧,從滿臉堆笑到滿臉厭惡。
他大把大把賞銀子的那些人自然不會再反過來賞他銀子,連施舍一個包子都不愿意,嫌他臟了他的攤。
尋找他的指令還沒有傳過來,縣太爺聽到他自稱是皇帝,跟手下人哈哈一笑把他打了出去。
他自小便是被當(dāng)做儲君培養(yǎng)的,他的父皇太傅所授皆是治國之法,用人之道,領(lǐng)兵之能,是大才。
沒有人教過他一個普通人怎么活下去。
他從高高在上的皇帝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陽光正好,他只是有點餓。
突然看到前方騷動,許多人圍在一起,愛熱鬧的他直接湊上前去,這一去就不得了了。
阮府在招家丁,他眼神一亮,正好賺些銀錢回京,在太傅找到他前他先在這里安定。
阮家在當(dāng)?shù)厮闶谴髴羧思?,主要是?jīng)營樂器為生,自阮家老爺去世后,阮家少爺挑起了重?fù)?dān),幾日前外出取貨,家里人手不夠這才公開選幾個小廝。
此番主要是選些年輕力壯之人,宮長驍想做一個伴讀的想法破滅了。
“讓讓,讓讓”
一陣嘈雜,兩個小廝在前面開路,把看熱鬧的人們擠到一邊,開出一條道來,幾個身著華麗的人從里面走出來。
為首的中年男人,身材肥胖,腦滿肥腸,縷著個稀稀拉拉的胡子,面上的笑容把肉都堆到了一起。
男人后面是一個穿著十分華麗的女人,一副尖酸刻薄相,正在討好般的朝前面的男人說著話。
再之后還有一個年輕些的,看起來就十來歲十分拘謹(jǐn)?shù)哪凶?,和一個三四十歲還狂妄的拿鼻孔看人的男人。
坐在阮府大門口準(zhǔn)備的選拔的女人看到這幾個人的出現(xiàn),瞬間提高了警惕,她緊緊地揪著手里的帕子,似乎是在隱忍什么。
然后朝身邊的婢女說了些什么,婢女點了點頭小跑跑回了府。
“云娘,你一介女子在這拋頭露面簡直是不知羞恥?!蹦莻€尖酸刻薄的女人指著被稱作云娘的女人道。
“大姑,您一介女子不也出門了嗎?”云娘掩嘴一笑懟回去道。
“你……”尖酸刻薄的女人被氣的手都在抖。
“哎,秀娘你且退下?!?p> 那個為首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女人伸出的那只胳膊。
“大哥”
女人氣不過。
男人看了她一眼,女人立刻就噤了聲。
“云娘啊,大伯今日來主要是想談一下那幾件鋪子的事。”男人臉上堆著笑容,眼里卻放著貪婪的精光。
云娘平了一下呼吸道:“大伯,這件事您還是和夫君去講,云娘不敢做主?!?p> 為首的男人冷哼一聲,
“不敢?你都敢在這明目張膽的招男人了,還有你不敢的事。”
“大伯這是什么意思?”
云娘緊緊握著帕子,指甲都快掐進了肉里,顯然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點。
“你這招收規(guī)則是要精壯有力的男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哼,云娘,你可不能趁夫君不在就做些對不起他的事?!迸艘苍谝慌圆遄斓?。
“好哇,我算是明白了,大伯和二姑今日就是想把我趕出去然后好霸占阮郎的家產(chǎn)是吧?!痹颇锏?。
此時婢女也出來了,身后跟著二十來個家丁,往那一站。
云娘瞬間就感覺自己有底氣了。
“云娘,你想做什么?”男人看到云娘身后的家丁們有些心虛,他們幾個也帶了人來,可也沒這么多。
兩方就這么僵持著,滿腦肥腸的男人不敢動手也不甘心就這么回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逮了這么個機會,他在家正想著怎么拿到那幾件鋪子就聽說云娘在招家丁,他就趕緊聯(lián)系了老二老四過來,可不能就這么走了。
云娘那邊也不好先動手,她們?nèi)羰窍葎邮皱e的便是她,畢竟大伯二姑和后面那個沉默的四叔輩分在那里壓她一頭。
底下的群眾早就嘰嘰喳喳的把別人的家里事抖落了個底朝天。
“唉,這阮老爺走了后就天天得鬧這么一出?!?p> “這你不懂吧,人家大戶人家,多分的那點財產(chǎn)都夠你吃一輩子了?!?p> “阮老爺在世時也經(jīng)常鬧騰,但是他們哪敢這么當(dāng)著咱的面這么鬧啊,就是阮老爺走了他們才敢這么放肆?!?p> “說起來,這老大是庶出,老二早就嫁人了,老四一個丫環(huán)生的小子,還有那個年輕的小伙子不過就是阮老爺撿回來的玩意兒,他們也敢?!?p> “當(dāng)年老爺子去世的時候不也鬧了一出嘛,都讓阮老爺給打回去了,他們這是看阮少爺年輕又不在,欺負(fù)人家一個女人。”
老爺子就是阮老爺?shù)母赣H,阮生的祖父。
宮長驍在人群里聽了半天,好家伙,這幾個人一個個的都沒有繼承阮老爺財產(chǎn)的身份就在這大放厥詞,再看看那位被欺負(fù)的阮夫人,好吧,他有點看不清,那位夫人帶著面紗。
不管怎樣,宮長驍覺得他堂堂一個皇帝不能就這么讓這幾個人在他面前欺負(fù)一個弱女子,于是他出手了,哦不,出嘴了。
想當(dāng)初太傅授課他不認(rèn)真聽,唯一一次被薛子秋摁著聽課正巧就聽到了這些,正巧今兒就用到了。
“嘖嘖嘖,阮少爺真是心善還分你們點財產(chǎn),要是我怕是一分不給。”
宮長驍一出聲,眾人趕緊挪了挪,把他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左看看右看看,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都沒有人,聳了聳肩,就他喜歡多管閑事。
“你說什么?”那個狂妄的男人出聲道。
這個人正是老四,他本來沒打算過來,跟來就是想分一杯羹,能分著最好,分不著也罷,“嘖嘖嘖,你的母親是老爺子的丫環(huán)所生吧,你雖然留著老爺子的血,但還算是奴籍,大楚律法奴生子無繼承權(quán)?!?p> “你……”狂妄的男人被也得說不出話來。
商戶非詩書大家,對所謂的嫡庶并沒有太大的看重,他也是被叫做少爺,有奴仆伺候長大的,如今宮長驍直接把他的傷疤撕開,血淋淋的告訴大家,他是個奴。
“還有你,二姑是吧,大楚律法,出嫁女不得繼承娘家財產(chǎn),除非娘家無子,不過可惜,老爺子還有阮老爺這么個嫡出子,你怕是分不到什么了?!?p> 說完還露出了一個十分可惜的笑容,氣的二姑腦門都在冒青煙。
“后面那個是阮老爺?shù)酿B(yǎng)子吧,阮老爺好心收養(yǎng),你恩將仇報跟阮少爺爭財產(chǎn),按照大楚……”
“不不不,我沒想跟大哥爭的?!?p> 宮長驍還沒說完,養(yǎng)子就連忙擺手,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看起來軟綿綿的。
果然,話音剛落,那個四叔就踹了他一腳,他也不敢吭聲。
“那你說說我,我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姨娘生的,我的姨娘也是正經(jīng)人家不是奴籍?!贝蟛[了瞇本來就小的眼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