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無限恨啊

　　朝陽，光芒萬丈，紅墻紫瓦的大慶朝皇宮在朝陽中也是一派莊嚴(yán)肅穆，威勢赫赫。

　　今天沒有任何朝會，隆正帝讓忙碌了幾天，看起來消瘦了二分，又錯過了一日休沐的朝臣們開始輪班休息。

　　“皇上，這，今日是否需要通知安良候府和文成候府的主子到宗人府？”讓他們的當(dāng)家人亦聽聽程瑤佳的來歷故事。業(yè)慶親王小心地看著皇帝大哥的臉色，審時度勢地問問。

　　他雖然也琢磨不透皇帝大哥的深意，但是，自我感覺辦事須得周到一點為好。不懂，多問問，不丟人。多恭敬一些，不會少點肉。

　　反正，他又是皇帝，又是大哥，恭敬，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三年前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喊二哥，后來，二哥成了大哥，大哥成了二哥。至于，真相如何，他不管，讓他怎么喊，他就怎么喊。

　　“不用，通知他們干什么？程瑤佳有什么別的來歷？已經(jīng)讓暗衛(wèi)確定，她就是安良候府世子爺程格嚴(yán)的嫡長女，正經(jīng)的大小姐。

　　今日，不外是，朕成全她的一片癡心，讓她到宗人府去見見前太子罷了。你讓宗人令，勝慶親王叔，派人派車去接上程大小姐到宗人府便是?！蹦膩砟窃S多的問話。

　　朕既已在朝堂上宣布了那個程要家為假的程大小姐，義封候府且已經(jīng)查抄，這個，自是為真。

　　皇帝斜瞟一眼這個從小話多的異母弟弟，好像真的是腦子不大夠用啊，怎么能夠讓那兩府之人聽…

　　他思索著回答了，又趕緊擺手，讓這個才學(xué)著辦差的弟弟下去。沒眼看，嘆氣，這個家伙，盡長個子，不長腦子。好在，老實。

　　皇帝看著行禮后下去的人，轉(zhuǎn)念又想到了程瑤佳，她的禮儀規(guī)矩，待人處世的態(tài)度，絕對不是原來的那個程瑤佳。

　　原來的程瑤佳，他為拉攏安良候府時，也是了解過一番那府里幾位主子的。加之，登基后，又需快速穩(wěn)定朝堂，安撫老牌的有功勛貴，且，她一人身系兩個候府，他就隱諱地提過，要讓她進(jìn)宮。

　　他的心里早就確定了，要讓她進(jìn)宮。若另一個程大小姐身體健康，且不那么聰明，不懂那許多藥理，或許，換一個人，也成。

　　隆正帝，既喜歡能干的聰明人，對于朝臣而言，又不喜歡能干的聰明人，特別是對于后宮的女子而言。后宮的女人嘛，皇后可以聰明一些，其他的女人，生的漂亮，讓他看了心情好就行了。

　　這個，他知道了她在牢里以及這兩日在安良候府的日子，也不容易…怪不落忍…那個庶女待她莫要過分才是…若又讓她鬧出什么事情來，可不是罰銀罰糧可解決的了。

　　想想朕亦是用心良苦，將她從牢房送回候府三日，希望她好好想想如何講她的故事，編的好一些，動聽一些，有趣一些，但求她的故事內(nèi)容，能有七八分真，二三分假為宜。

　　若，假的太多了，朕擔(dān)心，忍不住就砍了她的腦袋。那么一張生機(jī)勃勃的美人臉，看著挺好看，死了，有點浪費…

　　罷了，暫時還是留著吧！能不浪費，就不浪費為宜。

　　隆正帝又低頭批閱奏章，處理了這堆緊要的國家大事，方可去聽人講故事，順便上宗人府陪人吃吃飯，體驗一把，那差點就是朕過的日子，朕食的食物。

　　不知道，今時的李漢基胖成了什么樣子？若程瑤佳還一如既往鐘情于他，朕或許可以多考慮考慮…

　　呵呵…朕擔(dān)心，她看了這一回，會留下無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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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良候府，芳和院，正屋，今日傳來了啪啦的一聲響，有點驚天動地的感覺，連帶著一長串的釘鈴啷當(dāng)…蠻悅耳。

　　丫頭婆子們在外間廊下安靜無聲地聽著屋子里內(nèi)的動靜，都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十年難得一回的情景，可惜，不敢給人擺談…

　　大太太冷眼看著完全似滾刀肉一樣的程瑤佳伸手就拂下了幾上的東西，摔爛了茶碗茶壺茶杯，又準(zhǔn)備去拿博物架上的擺飾時，方忍不住一下子上前攔著，想壓脾氣也實在是壓不住…盯著人道：

　　“大小姐，你又發(fā)什么瘋？啊…想造反回你的院子里去。信不信，我去衙門告你午逆不孝…”今日，你想要銀子，沒有！你那個娘親的嫁妝，你大方的捐了，老太太的嫁妝又讓你舉報的被朝廷完全查抄，沒收了。

　　老太婆貪沒的公中財產(chǎn)，亦沒等我們查出收繳回…候府少了多少收入，你個大小姐不知道，我們還不好仔細(xì)計算，免得心痛，總歸，最少都少了二三成，以后，大家都得過緊巴日子。

　　“你當(dāng)真不給？你可以去告我不孝，我也可以告的…”程瑤佳眼睛微微瞇起，眼神冰冰冷冷，嘴角卻似帶著又可以看好戲的笑意，意味不明地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被她的笑弄的頭皮發(fā)麻，一個怔愣，心里一緊，對視了一陣，又改口問道：“你要那么多銀子做什么？府里不比從前，沒有什么現(xiàn)銀?！?p>　　“一百兩罷了。我今日去宗人府探監(jiān)，需要打點。大前兒，我讓大丫頭來稟報過大太太的，平日里，我不出門，也沒問公中要過銀子使……

　　另，你的人將前幾日從我屋子里搬走的那些個東西，擺件，全部給我還回去…否則…”魚死網(wǎng)破，大家一起玩完。

　　麻蛋，本小姐被關(guān)幾天放回來，屋子里就被搬空了，比被土匪光顧過還干凈。

　　他們就真的以為本小姐回不來了似的，可能，個個人也的確希望本小姐回不來吧。

　　大太太抹把臉，扭頭，不想看，也不敢看繼女越來越暴戾的眼神，示意管事婆子，“牌子，給她，給她，她現(xiàn)在是祖宗，讓她快滾，滾出芳和院！”最好今日去了宗人府，一輩子出不來。跟前太子陪葬，剛剛好！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當(dāng)初…老娘一進(jìn)門，真的應(yīng)該丟她進(jìn)井里，淹死了最好，留著留著，留成了一把尖刀。

　　刀尖全向著了這府里而來?，F(xiàn)在，且一點不敢動她了，猶得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只希望，那位早日收她進(jìn)宮去，從此，再也不見面。

　　程瑤佳拿了支銀子的對牌，轉(zhuǎn)身就走。心里不忿，以為誰耐煩上你的芳和院，早點給管事說一聲，不是更好，大家都便宜。

　　她從大牢里被送回候府，又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以前的丫頭婆子，大部分都散了，剩下春芬，秋月兩個大丫頭還在守著明慧院。

　　夠了年齡的丫頭都被安排著嫁了人，或是嫁到莊子上，或是嫁給府里的長隨，小廝，門房，嫁的都是家生子，世奴。

　　不過，無論她們嫁誰都好，本就沒有多少情份，再說，她自身難保，也管不了丫頭們?；蛟S，她們比她這個大小姐過得更好…

　　程瑤佳想想這幾日，真跟演戲似的…演戲都難有這樣的腳本?；实?，也不是個按理出牌的人嘛。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么意思，聽了她的要求，沒有生氣，反而是放她回府，卻又表明了這一二天要帶著她去宗人府見見前太子，聽她說說來歷。

　　想聽來歷，那天，他們又不趁她松口，立即追問，反而放她回來休息幾天，難道，他們不怕她編故事？不過，想來，他們是不怕的。

　　大概，自己是不是說的真話，他們一眼就能瞧出來，跟會讀心術(shù)似的。她也不怕他們讀。本就是個小白式的人類，就不要裝高深?！?p>　　程瑤佳在東想西想，沒有注意周圍，春芬卻見著一個小丫頭拼命在假山處招手示意，跟著又加快步子往這邊而來。小丫頭的身后，是大管家的身影。

　　“大小姐，大管家在那邊站著看這邊，還派了一個小丫頭過來，似乎是有事稟告？”春芬緊著二步上前，在大小姐的身后稍稍提醒。

　　“招她過來，問問，有什么事情就是？”估計是接人的馬車到了。程瑤佳吩咐完，站定，抬眼四下望望，這里，離二門處不遠(yuǎn)。怪不得，能看到大管家。

　　以前，現(xiàn)在，以后，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二門以外，都是候爺與世子爺?shù)牡乇P，大管家是候爺?shù)男母?，二管家是世子爺?shù)男母埂?p>　　進(jìn)了二門以內(nèi)到三門后院之間的中間地帶，這一片，以前又是老太太身邊的二個大嬤嬤在管著，相當(dāng)于內(nèi)管家。干著幫忙遞話，傳人，跑腿，安排馬車之內(nèi)的事情。

　　再進(jìn)了三門，到了真正的女子后院，其間方才又多了大太太的一股勢力。太太，姨娘，小姐，丫環(huán)們的衣食住行，生死自由，就掌握在這兩個女主人的手上。

　　一個候府內(nèi)，外院，內(nèi)院，嫡枝，庶房，都是存在了幾大派的勢力，個有個的心腹奴，幫忙個個主子爭權(quán)奪利，大家都想在這一畝三分地里多撈點…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一樣的刀光劍影。

　　“大小姐，宗人令，勝慶親王親自派車來接你到宗人府。候爺和世子爺有令，說，讓你別耽誤勝慶親王的時間?！边@個小丫頭看著大小姐說話，且說的利利索索，不膽怯，有小紅的風(fēng)范，有前途。怪不得，可以在二門處傳話。

　　程瑤佳點點頭，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海水藍(lán)衣裙，輕輕理一理，便對跟著的春芬道：“這就走吧，這一身能夠見人，用不著回去換衣衫了?！痹琰c去，了結(jié)完原主的一樁心愿，我又講完了故事，也好早點回來。

　　又不知道，還回不得來，也不知道，原主記憶里那位風(fēng)神俊朗的前太子，如今又變成了什么樣子？

　　他的那幾個眼神，幾件小東西(耳環(huán)，戒指，玉扣)，幾封信件，給原主那個多情的大小姐留下了無限暇思，無數(shù)春夢。夢醒猶自多情。

　　幾件小東西，幾封信件，都已經(jīng)被安良候爺和世子爺搜去毀了，只有那幾個眼神被她珍藏在了記憶里，一次次回味，一次次懷思，最終，成為了放棄生命前的無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