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6日
傍晚的時候,小店來了一個客人。
我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再次光臨的奇怪老頭。
“我今天只有一個小時?!彼f。
“嗯?”
“我能在這里一個小時?!彼麑χ倚π?,很僵硬的笑。
“你可以空閑的時候再來?!?p> “一個小時我也……”他話沒有說完,電話鈴響了。
向上次一樣,接完電話匆匆離去。
窗臺上有一個玻璃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支鮮艷欲滴的紅玫瑰。
是這個奇怪老頭帶來的。
他送給我的時候,是這樣說的,“女人都愛玫瑰,雖然你比較老了,但我相信你還是會喜歡的?!?p> 奇怪老頭剛走沒有多久,平靜的小城突然熱鬧起來。透過窗戶,我看到西邊火光沖天,大風獵獵,指引著火苗向天空沖去,似乎要把天空燒盡。
我一時分不清那是火還是即將下墜的夕陽。
直到一個年輕人闖進來,莫名其妙地跟我說了一句:她死了。
誰死了?我望著他,一臉疑惑。
“我想再見見她,我想知道他為什么死?”他的眸子里一片死灰。
“你慢慢說,你想見誰?”
他拉著我走向門外。
警車在門前轟鳴而過,一輛警車從我們身前轟鳴而過。年輕人指指西方?jīng)_天的火光,說:“她在活里?!?p> 一路上,我終于弄明白了,在大火中死去的是年輕人的女朋友,因目睹男朋友出軌選擇死亡。
“給你說了,我沒有出軌?!彼辉傧蛭抑貜?。
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這片獨棟別墅區(qū)只剩下一片慘淡的空殼,圍觀的人群浩浩蕩蕩地沖過來,又唏噓著離去。
殘留的濃煙,絲絲縷縷,在給人間做最后的道別。
突然我感到胳膊一緊,抬頭看去,正對上賈大頭清冷的眼睛,他薄唇緊抿,眉頭緊簇。
從離開到現(xiàn)在我們是第一次見吧,這幾天,我沒有聽到他的任何消息。在這種場合突然相見,甚是尷尬,他穿著白大褂,應該是醫(yī)院派過來的。
“你怎么在這里?”他看著我,冷冷地說。
我沒有回答他,想從他手里拽出胳膊,卻聽他又說:“趕快離開這里?!?p> 這時帶我來的年輕人走過來,一臉焦急地說:“女巫婆婆,你有辦法嗎?”
“晚些時候?!?p> 我往外圍走去,賈大頭看我離開,松開了我。
當月光灑下清灰,映照著腳下的一片焦土,隱隱約約還能聞到灰燼的味道。我的腳踩上去,仿佛踩在一片血泊之上。寂靜,像死亡一樣可怕。
世上哪有魂魄一說,我能做的不過是給生者一個夢境。解脫,也是為愛者解憂。
我從懷里掏出一個掛飾,小小的珠子在夜色里發(fā)出璀璨的藍光,我把它放在年輕人面前,一切景象仿佛瞬間切換了。
眼前不再是事故留下的廢墟。
這里是一座南方小城,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條靜靜流淌的河流穿城而過,輕煙籠罩,如夢如幻,兩條小船從兩個方向向前劃動,一條船上,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船頭,笑靨如花,她正揮動著手里的一條方巾,向另一條小船大喊:“嗨,小哥哥,要不要換條船哈?!比缓笫莾蓷l船上年輕人的一陣哄笑。這時另一條船上被眾人推出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臉色血紅,想是害羞,正是拉我來的年輕人。
這個時代,年輕女子都這么開放嗎?
轉(zhuǎn)眼到了一個小酒館,小酒館里傳出輕音樂。年輕人坐在二樓的欄桿旁,獨自喝著酒,時不時望向一樓舞臺中央的俏麗女子。嘴角上揚,眼含波光。
可是他沒有動。
直到夜深,他起身。走出酒館。
抬頭,酒館門前的一棵樹下,那個女孩正在等他,一頭烏發(fā)披散下來,風吹起她的裙角。年輕人一陣局促不安。
他想悄悄走開??墒潜慌⒁话褦r住。
“小哥哥?!甭曇羟宕啵瑵M含喜悅。
“真是膽小鬼?!碑斘艺两谘矍懊烂氲臅r光時,一道突兀的,大煞風景的清冷聲音在我旁邊響起。
賈大頭像個木頭一樣豎在我旁邊。一陣驚慌,“你怎么在這兒?”
他滿不在乎地說:“不知道?!蔽也恢朗遣皇俏野阉麕нM了這個夢里,我想把他趕出去。
可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說:“如果出去,就一起出去?!?p> 我突然想起來了,便問,“你喜歡別人叫你小哥哥嗎?”
他低下頭,看著我,眼睛里灼灼生輝,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叫試試,我感受下?!?p> “可,你叫我姑奶奶啊,我怕亂了輩分?!彼中α恕PΦ梅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