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鉆稻草垛的小朵
“她……她……”周氏指著已經(jīng)燒坍塌的柴房，說不出話來。
眾人一陣頭皮發(fā)麻，屋里還燒死人了？眼看著還有幾天過年了，怎么就燒死人了。
最先沖進(jìn)來，翻墻開院門的黑影是陳松，他聽說燒死了人，不由一怔。
心中忍不住微微有些發(fā)酸，那個小姑娘花小朵，就這么死了？
他不信邪地拿了根棍子去還有余燼的廢墟里撥弄，撥起的時候，灰塵四揚(yáng)，嗆得他一陣咳嗽?；馉a余溫還在，陳松就這么不管不顧地一腳踩了過去，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疼。
站著的眾人，看著陳松在火堆里翻找，心中都有了一種發(fā)寒慎人的感覺。有幾個膽大的漢子，也找了棍子進(jìn)去翻找。
周圍的人都慌了，這要是燒死人，可不是小事情，立刻有人偷偷溜出人群，去找族長和里長去。
周氏也不管小朵燒沒燒死，她看見火已經(jīng)熄滅，連忙把柱子抱進(jìn)屋，放在了被窩里。給炭盆里添了足足的炭塊，看炭燒紅了，屋里有了暖意，才掖了掖柱子的被角準(zhǔn)備出去看看。
柱子身子弱，可不能受了寒。
“娘，小朵呢？”柱子掀開被子坐起身：“小朵去哪了？”
周氏走過來，將柱子推倒躺下，又給他掖好被角，柔聲道：“小朵在外面呢，你睡吧，娘去看看就回來?！?p> “嗯?！敝颖灰煌ㄕ垓v，原本就疲乏的很，見娘走了出去，他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外。
“沒有。”
陳松撥弄一會，沒找到小朵的尸體，轉(zhuǎn)身看向四周。
此刻天已經(jīng)放亮，四周的景物清晰可見。
周氏家院子外面是一條路，路的另一邊就是打谷場，場邊堆著兩個稻草垛。遍地白雪皚皚，只看見門口和道路上被眾人踩踏的痕跡。
看了看遠(yuǎn)處的稻草垛，陳松扔了棍子大步走了過去，眾人的目光也不由跟了過去。
就見陳松走到稻草垛邊彎腰看了看，伸手撥了撥稻草，蹲下身子從稻草垛里，拖出個昏睡著的小姑娘，正是花小朵。
王大媽連忙跑過去，抱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小朵，小朵，醒醒，你怎么睡到稻草垛里去了。”
小朵睜開眼，先看見的是王大媽，再移開眼睛就看見了站在王大媽身邊的陳松。
又高又瘦的一個少年，抿著嘴，山一樣站在王大媽身后，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小朵避開他審視的眼睛，看向王大媽，一串眼淚就掉了下來：“大媽，我冷。”
王大媽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氏已經(jīng)奔了過來，一把薅住小朵的頭發(fā)：“說，火是不是你放的?！?p> 約莫是一把薅到了她的傷口，小朵疼的大哭，掙扎著從王大媽的懷里被周氏硬拖到了雪地上。
看著兇悍的周氏，陳松不由皺了皺眉，拳頭緊緊握起，心中大怒。
王大媽連忙站起身，用力拍打著周氏的手：“松開松開，周氏，你是不是想將她打死呀？”
“一定是她放的火，她這個小賤種就沒安好心，她想燒死我們娘倆?！敝苁险f著還要撲過來打，幾個婦人連忙過來，把她拖到了一旁。
眼看打不到小朵，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罵起來。
“老天爺啊，你這是不想我活啊。白養(yǎng)了這個小賤人這么多年，竟然要放火燒死我們娘倆??！”
周氏哭得驚天動地，卻沒見她流一滴淚。眾人的目光還是不由看向一旁蜷縮在王大娘懷里的小朵，瘦小的小朵，蓬亂的頭發(fā)，一張巴掌的小臉上滿是無聲的淚水。
小朵只覺得頭皮一陣接一陣的痛，這個死女人，差點(diǎn)給她的毛都薅掉了！
“周氏，你天天晚上在灶下埋柴火給柱子燉湯，我早說過你，這樣危險，你偏不聽?，F(xiàn)在失火了，偏偏還去怪小朵。肯定是你昨天殺雞燉湯，半夜火星掉出來了?！蓖醮髬寣?shí)在沒忍住，揭了周氏的底子。
她家就在周氏家隔壁，說話聲音大點(diǎn)都能聽見，別說周氏昨晚驚天動地地剁雞。
“就是，我們早說過你，晚上不能往灶下埋柴火，你非不聽。這下出事了，幸虧滅了，不然我們都要跟著遭殃?！弊≡谥苁蠔|邊的王勤家也忍不住開了口。
她家和王大娘家，一個在周氏的東邊，一個在周氏的西邊。真要是火燒起來，燒到她們家房子也不是不可能。
想想，王勤媳婦就怕的慌。
“胡說八道，我都這樣燉了幾年了，也沒失火?？隙ㄊ沁@個賤人放得火。不然她好好屋子不睡，跑稻草垛里睡干嘛？”周氏不顧眾人的阻攔，又潑婦一樣沖了過來想抓撓小朵。
看著張牙舞爪的周氏，小朵心中越發(fā)得厭惡，害死一條人命還這么囂張。
這個女人，空有一張漂亮的面孔，卻有這么一顆歹毒的心腸，她環(huán)顧四周。見遠(yuǎn)處匆匆走過來一群人，隱約猜到，約莫是王族長和里長。
小朵忙緊緊抱著王大娘，哭著喊道：“我冷，大娘，我冷，我餓?！?p>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沖了下來，瘦弱的身子冷風(fēng)一吹，更是瑟瑟發(fā)抖。
王大媽是看見柴房的樣子的，自然知道小朵說的是實(shí)話，不由抱緊了懷里的孩子：“屋里連個被子都沒有，就一件襖子，一堆引火草，你怎么有臉說。呸?！?p> 別人不敢惹周氏，她是不怕的。蛇蝎心腸的女人，就不是個好東西。
“是她是她就是她，肯定是她放的火?！闭f著，周氏又沖了過來伸手去拉小朵。
正扶著小朵的王大媽沒提防，小朵身子一晃，滑了出去。右腳一伸，周氏被絆了個狗吃屎，一頭栽倒在地，吃了一嘴的雪泥。
這一下把周氏摔得不輕，爬起來四處一看，就看見場邊有根小孩手臂粗的棍子。周氏跑過去，拿著棍子就奔著小朵一棍子。
周圍的人都嚇得閉起了眼睛，這是想把她打死的節(jié)奏啊。
就聽“咔嚓”一聲，等大家伙睜開眼睛，剛好看見陳松縮回伸出去的胳膊。周氏那棍子沒打到小朵，被陳松擋了，棍子都斷了。
“陳松，是不是你和她一起鉆了稻草垛，這么護(hù)著她？”
周氏癲狂地拿著手中斷了半截的棍子就去砸小朵：“你個不要臉的賤種，我說怎么半夜有屋子不睡鉆稻草垛呢，原來是去偷漢子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