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走后,玄豈呆站在這處許久,面色異常難看,半晌才微晃著身子離開此處……
花媐聽聞腳步聲走遠,這才從樹后走出,幻為人形,口中小聲嘟囔“還好還好未被發(fā)覺?!蔽嬷乜冢p呼一口氣……
這司尊平日里本就冷冰冰,她花媐看見司尊跟見了老虎似得……像是花媐這般靈力的小扶魂師自然是犯不著讓司尊親自召見,見這司尊的機會自然是少了些,對這司尊自然也是談不上了解……
只是,想不到司尊還有這般前塵往事……
又是心生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司尊這冰山一般的男子將她放在心中?
再看這林中深處,禁制之內(nèi)……這禁制設(shè)的如此霸道,想必能設(shè)下這禁制的定是靈力醇厚之人,這扶魂司之中能有這般修為,又能做出這種事兒的恐怕就只有司尊了……
方才那女子好像說司尊曾經(jīng)要娶的女子藏在扶魂司中……
如若這林中深處當真禁的是媯師……那媯師豈不就是……司尊當年要娶的女子?!還殺了二十位小仙?!若是以媯師的實力……說不準的確能辦到……
可,媯師怎么可能枉殺無辜?再怎么說自己也看著媯師百來年,媯師是個什么樣的人,她花媐又怎會不知曉?
況且,媯師平日里與司尊好像也不算多熟絡(luò)……也就是上司下屬的關(guān)系……
那這林中應(yīng)不是媯師吧……
可,媯師的不見與這林中突然橫出禁制的時間不謀而合,的確蹊蹺……
花媐撓著頭……
想不通了……
罷了罷了,此地不宜久留,今日還是先回去的好……
花媐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舍。
小小的院落自然比不過那些媯師的楚泠閣那般……這里既無雅致,亦無繁花,有的只有一棵桃樹,粗壯的樹枝上垂下兩根麻繩系著一塊木板,花媐平時最愛坐在這秋千上晃蕩……
今日也不例外……
花媐坐在秋千上,腳尖兒稍微一用力,這秋千便隨之晃動……腦袋里卻是反復想著今日所見之事……
從未見過司尊像今日這般情緒不定……雖說平日中花媐總是遠遠地看一眼司尊,可每次看來這司尊都是一副冰山不倒,榮辱不驚的模樣……
今日怎的?那女子雨帶梨花幾句話便讓司尊這般不鎮(zhèn)定了?
話語間聞得這女子又與司尊有段前緣……不禁感嘆……原來司尊喜歡這種嬌弱的女子啊……
原本還在想這司尊藏起的那位女子會不會就是媯師,雖說那女子與媯師的確有幾分相像,但這性子可是天差地別……媯師才不是那般嬌弱的人……雖未曾與媯師說過話,但媯師的性子花媐還是了解些的,畢竟這些年花媐一直想成為像媯師那般的女子,桀驁,堅定,靈力還高……
那女子都嫁人了還念著司尊啊……嫁的可是西海二皇子啊……想到這處,花媐又是心中嘖嘖,仙子就是仙子,隨便一嫁就是位皇子,像她花媐這般妖兒可就沒這命了……
想罷花媐還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桿,學著媯瑤泠的語氣自語道“不必多想,凡事自有定數(shù)?!闭f罷自己竟是笑了起來。
反正她花媐還小的很,才二三百歲,不著急不著急……再說了誰稀罕那些神啊仙啊的……狐公子就不是神仙,可狐公子卻比那些神啊仙啊的好看的多了……風華正茂儀表堂堂,溫文儒雅為人親和,不知好上那些神仙多少倍,所以還是妖好些……
想著想著花媐便喃喃自語起來“還是我們這些做妖的好些,一心一人沒那么多事……”
……
這些時日扶魂司中有些忙碌,上品的扶魂師大多都被派出,像花媐這等的扶魂師倒是顯得有些清閑……
除了修行,習武,偶有任務(wù)……其他時候,花媐不是去楚泠閣給那小植澆澆水,便是四處亂跑,查探媯師消息……
這日,花媐再次來到楚泠閣門前,卻遠遠地看見院中門微開,心中好奇……莫不是媯師回來了?
花媐趕忙跑過去,小心的將院門推開一道縫隙,探著腦袋向院中望去……
卻見司尊站在院中,望著那棵小植似是在想事情……
玄豈覺察有人,便望向院門處……
他這一望,嚇得花媐趕忙縮回身子。
“何人?”玄豈眼上一瞇,冷冷地說道。
花媐本想一走了之,可剛背過身就聽見司尊的聲音傳來,躲是躲不過了,只得回過身,對著半掩的院門,硬著頭皮,輕聲回道“小師,小師花媐,路過此處……”
“……”玄豈看了一眼院門處,便又轉(zhuǎn)頭繼續(xù)望著眼下的小植……
院中人未出聲,花媐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是能走啊還是不能走?
花媐站在門外皺著眉頭,動也不敢動……可這么站著也不行啊……今日澆不成花,明日再來便是,可這司尊已知來的是她花媐,若是不進去行個禮似是有些不成體統(tǒng)……
罷了罷了……這般亂想不如大大方方的走進去,自己又沒做什么虧心的事,進去行個禮就走……
想罷花媐剛要推門而入,門卻開了,面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司尊玄豈。
花媐看了一眼玄豈冷冰冰的面龐,趕忙低著頭拱手說道“司尊?!?p> 一雙漆黑的雙眸看著眼前這女子“嗯”了一聲。玄豈看著眼前女子衣著上的印文,淡藍,再一看這女子真身貍貓,眼底微沉,妖界的人……便冷冷的說道”你來此作甚?”
“小師,小師只是路過……”花媐垂首說道。
玄豈冰冷的目光打量眼前這只小貍貓,問道“院中的花是你澆的水?”
“……”花媐扭捏著身子,遲遲不敢回答,若是承認澆花,豈不是承認自己私闖上品扶魂師府邸?若不是不承認……這司尊怕是心中早有數(shù)了……
玄豈幾次來這楚泠閣,本想著幫媯瑤泠照看她新栽下的這些小植,卻見這小植周邊土地濕潤,似是有人來過……可平日中與媯瑤泠交好的幾位扶魂師均不在扶魂司之中,心中也是納悶,是誰在做這些事,又是為何?看院中腳印,來人應(yīng)是一位女子……
今日這只貍貓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下次澆水……注些靈力?!毙M說道。他玄豈自是不知媯瑤泠種的是什么花草。只是有幾次見這花草枝葉有些不振,怕這花草枯萎便用靈力催動,竟沒想這花草吸納靈力后長得旺得很,想來這花草定是不同于院中那些人界之物,遂,在這扶魂司的土地上難以生存……
花媐雖有些不解,卻瞥見那些小植今日看起來格外旺盛……想來自己每次澆水之后這些小植還是一副低著頭的樣子,這才明白司尊這話的意思。便連連點頭。
玄豈沒再多說,繞過花媐向遠處走去。
“司尊,媯師何事歸來?”花媐破口而出……這話雖是心中一直想問,可這么直白的問出,就連她自己也是一驚……壞了壞了,狐公子讓自己打探這事,可沒讓她這么貿(mào)然的直接去問司尊啊……
“……”只見不遠處的玄豈腳下一頓。方才一見這貍貓便知她定是狐一兮安排在扶魂司中的小妖……這扶魂司中六界均有人在,在這地方打探消息的亦是不在少數(shù),打探之事不過是些尋人問事,只是各司都是暗中自行查探……這小妖竟是如此直言不諱,直接問他玄豈本尊?妖界的人都如此這般不避嫌?
“……”玄豈眉頭微皺不予理會。
花媐這心中撲通撲通跳的厲害。自己莫不是瘋了?就這么直接的問司尊?花媐見玄豈未答,心上一涼……這下完了,如此這般行事,八成要被發(fā)配出去了……
花媐眉頭緊蹙,回首望著院中的小植,緩緩地關(guān)上楚泠閣的門……
今日不必澆水了……
怕是日后也不必了……
一想到方才自己的行為,心中可謂是萬分沉重……
平日里總是小心翼翼,怎么方才如此莽撞?
罷了罷了,做都做了,說都說了……回去收拾東西去吧,說不準一會兒便會有鬼諫傳來,也不知是會發(fā)配到大漠荒地,還是寒冰凌冽的南北極……
拖著沉重的步伐,花媐回到自己的院落,看著院中的桃樹滿是依依不舍……
坐在樹下秋千上更是思緒萬千,就跟這桃樹上的枝杈似的……
狐公子交代自己的事情看樣子是沒著落了……
本就靈力低微修行又慢,如今自己又這般不爭氣,怕是要讓狐公子失望了……
狐公子對自己那么好,不僅救了自己,還教她花媐如何修行,如何自?!?p> 狐公子心意的媯師亦是那般優(yōu)秀,雖說不奢求能受狐公子青睞,可這心底還是想讓狐公子看到些自己的好……
如今是沒希望了……
花媐紅著鼻子,幻成真身,趴在秋千上,等著鬼諫傳來,這一等竟是自己先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醒來仍沒見鬼諫……
花媐心上更沉了……等待這種事,還真……磨貓心神……
從日出等到日落,連去校場的心都沒了……
這一天花媐可謂是如坐針氈……
又想來,莫不是司尊忙于正事,把她這事兒給忘了?
罷了罷了,不想了,正所謂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澆花去……
花媐晃晃悠悠的來到楚泠閣,將靈力注入水中,為這小植澆水。
又感嘆道“小植啊小植,說不準花媐很快就不能照顧你們了,可能花媐就要被發(fā)配遠地去了,你們可要堅強些,等媯師回來……”
花媐輕聲一嘆,又蹲在花旁,說道“你們是不是想知道花媐為何這么說?”
花媐又是一嘆,自語道“唉……還不是因為花媐昨日苦無遮攔,竟是對司尊不敬……花媐一個小小扶魂師詢問上品的媯師也就是罷了,問的還是司尊大人……你們說花媐昨日是怎么想的?”
說罷,語上一頓,又說道“那可是扶魂司的司尊……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司尊……花媐一個小小小小的中品小師就這么直言問司尊……這豈不是不把司尊的身份放眼中?豈不是得罪了司尊?”
花媐又輕撫著小植的綠葉,又說道“花媐若是當真被發(fā)配遠地,狐公子交代的事,花媐亦是沒辦法繼續(xù)查下去了……花媐……還真是沒用……”說罷,花媐又是連聲嘆氣……
花媐望著花圃中的小植,良久一言不發(fā)……
殊不知……
前來為媯瑤泠院中澆水的玄豈一直站在門外,冷冷的看著這只貍貓亦是一聲不吭……
而后,玄豈又悄悄轉(zhuǎn)身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