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瑤泠與狐一兮來到姚府之時(shí)已是夜深……
媯瑤泠站在府門口沉思片刻,又見府中周遭陣法有補(bǔ)過痕跡,心中疑惑。
“的確有飛尸來過?!焙毁庖妺偓庛鲞t遲未叩府門,在門外四處張望,便說道“幸得當(dāng)日來得及時(shí),姚夫人佩劍又非比尋常,事后我便補(bǔ)了這陣法?!?p> “……”原來如此。媯瑤泠微點(diǎn)著頭。這狐貍也算有心了……
媯瑤泠輕扣幾下門,來人開門見媯瑤泠陌生卻見狐一兮熟悉,趕忙前去稟告姚夫人。
片刻,便聽見姚夫人輕快的腳步聲……只是衣衫都有些不整,想來是慌忙起身一路小跑而來。
姚夫人瞧見媯瑤泠眼中一驚。想來也是,這姚夫人從未見過媯瑤泠遮紗之下的樣子。本以為媯瑤泠是有眼疾,又或是有些傷處,再或是樣貌不宜見人,竟沒想這媯瑤泠不僅眸中清澄,更是姿色上佳。
狐一兮笑著拱手說道“姚夫人,打擾了?!?p> 姚夫人輕咳一聲,端好了身子,佯裝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我當(dāng)是誰。三更半夜擾人。你回來作甚?”語中略帶些責(zé)怪之意。方才聽家奴說狐公子來府,身邊還有一位黑一姑娘,姚夫人心中自然激動(dòng)了些……想來也知,那位黑衣姑娘十有八九便是媯瑤泠……這便慌慌張張前來會(huì)友……只是這媯瑤泠當(dāng)日一走便是兩年,心中難免有些抱怨……
“姚夫人?!眿偓庛鲎旖俏?,這姚夫人的性子?jì)偓庛鲎匀皇乔宄耸遣徊睿褪沁@刀子嘴總想嗆她媯瑤泠幾句……
姚夫人又見媯瑤泠身邊的狐一兮面露喜色,想來這二人定是好得很……便是白了一眼眼下這二人,說道“進(jìn)來坐吧?!闭f罷姚夫人轉(zhuǎn)身走進(jìn)正堂。坐在主坐上,一副興師問罪之相……
媯瑤泠與狐一兮跟在姚夫人身后,一起進(jìn)入正堂中。
“說吧,這些時(shí)日野去哪里了?”姚夫人說道,這廂剛坐好了身子,家奴便奉上茶水。
媯瑤泠抬眼便見那家奴似曾相識(shí),再一想這人似是扶魂司中人……心中輕嘆。雖說尊上將她媯瑤泠困在境地蓮中之事讓媯瑤泠有些忌憚,可這尊上的確在這姚府中安插了人手,亦算是守了承諾……
那家奴在為媯瑤泠奉茶之時(shí),用余光小心地看了一眼媯瑤泠,眼中略有些懼色,上上品的扶魂師……她這小小扶魂師往日亦是只敢遠(yuǎn)觀,從未敢近身。更別說這位是扶魂司中的佼佼者,媯瑤泠,媯師。不免斟茶的手有些抖了……
媯瑤泠見這小扶魂師有異,似是緊張得很,便輕輕一笑,說道“有勞。”
“……”這小扶魂師一聽這話,心中更是一驚,才發(fā)現(xiàn)這茶水差點(diǎn)溢了出來。若不是媯師提醒,怕是要在姚夫人與狐公子面前失了禮。臉上一紅,慌忙退了下去。
姚夫人見媯瑤泠又是半晌不說話,只是喝著杯中桂花茶,哼笑一聲說道“罷了,就知會(huì)如此,問了你也是不會(huì)說?!闭f罷姚夫人解下腰間玉佩,讓家奴放在媯瑤泠面前。
“?”媯瑤泠眼中一驚,雖說媯瑤泠今日前來的確有要回這玉佩之意,只是這姚夫人未等媯瑤泠開口便將這玉佩拿來,著實(shí)讓媯瑤泠略微有些吃驚。
“這玉佩是你離行之前放于我處,今日你既安然回來,便應(yīng)歸還與你……”姚夫人白了一眼狐一兮又說道“既然是重要之物,以后便不要再輕易交與他人之手?!?p> “……”媯瑤泠一聽這話,有些明白了,想必是這狐一兮在這城中之時(shí)與這姚夫人提起過這玉佩之事。
想罷,媯瑤泠又看向一旁的狐一兮,見這狐貍眼中有意一躲媯瑤泠目色,臉上卻是掛著狡猾的微笑,便是加深了心中所想。心中對(duì)姚夫人雖是有些愧疚之色,但這狐一兮的確幫她媯瑤泠省了些口舌……
媯瑤泠收起玉佩,又從靈坤囊中取出一物,是狐一兮那日在狐府中讓媯瑤泠留下的一對(duì)玉鐲……
媯瑤泠微微一笑,無形之中在這玉鐲子上設(shè)下與玉佩上相同的咒文,將其中一只交給姚夫人。算是……略表歉意,再者便是……留作念想。今后亦是不再駐守隞城……想來,再到人界的機(jī)會(huì)應(yīng)是少了些……心中略有酸澀,卻是笑著說道“這玉鐲雖也是他人贈(zèng)物,可這物與姚夫人更為相配?!?p> 姚夫人拿著玉鐲看了一眼,便戴在手腕,正好合適。細(xì)看這玉佩,清透白潤(rùn)是塊好物,只是……“你又不是不知,我這種舞刀弄槍之人,這種脆物哪敢戴出?”
狐一兮輕嘆一口氣,方才媯瑤泠拿出那玉鐲,狐一兮便是知道,這小鬼又要贈(zèng)人物品,也不管這物品珍貴與否……雖是無奈卻也是沒有辦法,這小鬼就是這樣人,再者說,這玉鐲的確好,又是價(jià)值連城,雖說與他狐一兮和媯瑤泠的玉佩相比的確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diǎn),卻也但驅(qū)邪保尸不腐。玉雖貴重對(duì)他狐一兮而言亦是算不得重要之物……何況,這小鬼又只是拿出一只,并非一對(duì),此舉也算說得過去。便拱手說道“姚夫人有所不知,這玉并非尋常白玉,這玉雖是玉,卻是堅(jiān)實(shí)無比,姚夫人不須為玉碎這種事而擔(dān)憂……”
姚夫人一聽這話,更是稀奇這玉鐲子,端起手看著這鐲子,說道“竟有這種玉石,本夫人還是頭次聽說?!?p> 媯瑤泠將另一只鐲子戴在手上,原本她也覺得這玉石這種東西雖是好看,但的確太過嬌弱,那時(shí)還在想,這帝后亦是習(xí)武之人,怎么會(huì)送媯瑤泠這種東西?便一直放在靈坤囊中,未曾拿出。今日聽狐一兮這說,才知,原來這玉鐲也是個(gè)稀罕的……
“姚夫人……”媯瑤泠面色猶豫。
“嗯?”姚夫人看著媯瑤泠欲言又止,心中一沉。
狐一兮見媯瑤泠難言,便開口說道“姚夫人,我與我家娘子還有要事,今日便不多留了?!?p> “這便要走?”姚夫人微皺眉頭。這剛來便要走,上次這媯瑤泠一走就是兩年,這次再走便又是不知何時(shí)。
“嗯?!眿偓庛鲚p輕點(diǎn)著頭。告別這種事,媯瑤泠本就不擅長(zhǎng)。原本她是想過再在這人界待些時(shí)日,可若是如此……怕是更是難舍……不如早些雖狐一兮去往妖界。還有一件事,一直是媯瑤泠心中一刺……還需早些回扶魂司才能問清事尾原由。
“……”姚夫人低垂眼簾,想來心中自然是不好受了些。從第一次見這媯瑤泠便覺得這人與自己頗為有緣,再加上姚夫人身邊本就沒個(gè)能說話的人,雖說這媯瑤泠亦是不善于說話,倒也能讓自己解悶。心中自然早就將這個(gè)沒良心的媯瑤泠當(dāng)做好友。輕嘆一口氣,說道“也罷,只是這次……何時(shí)能歸?”
“……”媯瑤泠不語。
“姚夫人,這次我與我家娘子是要回府中商議成婚之事,不日狐某將送貼入府,到時(shí),還望姚夫人賞臉能來府中一聚?!焙毁獾故且徽Z解了媯瑤泠難處……
姚夫人一聽這話,原本還有些悲色的眸子,驟然又亮起光來“你二人當(dāng)真是要成婚了?”
“……”媯瑤泠臉上一陣緋紅,這狐貍說這話作甚?雖是答應(yīng)了,可這成婚可是小事?狐帝帝后還未張口,怎的這狐貍就當(dāng)這事已成?再者,他狐一兮的府邸,那可是妖界,貿(mào)然讓姚夫人前去,怎可?就不說那妖界的妖兒如何想又會(huì)如何對(duì)待這姚夫人,單說那妖界百里妖氣,這姚夫人一介凡人哪能受得?。?p> 媯瑤泠看著狐一兮面上做著疑惑之色……
狐一兮嘴角微彎,走到媯瑤泠身邊,輕輕握住媯瑤泠的手,說道“我與我家娘子是百世的緣分,原本早該成婚,若非……若非事出有因,也不會(huì)拖得如此久?!?p> 姚夫人白了一眼狐一兮又說道“那豈不是以后來我府上的時(shí)日更是少了?”
狐一兮笑著說道“只要姚夫人愿意,可隨時(shí)到我府上做客,若想常住亦可。姚夫人是我娘子知交,狐某又怎敢怠慢。倘若我娘子想要來姚府……那狐某只得一同打擾姚夫人了?!?p> “狐公子這話說得好聽,本夫人亦是便記下了?!币Ψ蛉诵︻伻鐭煟w手一揮,說道“罷了罷了,既然是因喜事才如此匆忙,本夫人便也不多留二位了?!币Ψ蛉丝戳艘谎蹕偓庛?,又對(duì)狐一兮說道“只是狐公子日后可要對(duì)這人,好些……本夫人才得安心?!?p> “狐某定當(dāng)竭盡所能……余生我家娘子的喜樂便是我狐某的第一要事。”說罷狐一兮又深情的望著媯瑤泠說道“哪怕傾盡全力,也只為博紅顏一笑?!闭f罷狐一兮輕輕攬上媯瑤泠的纖腰。
“……”媯瑤泠面如桃色,這耳根子哪聽得了這種話……這狐貍,不僅是心思細(xì)的很,更是巧舌如簧……整日里油嘴滑舌的,也不知打哪兒學(xué)來的這些話,聽得媯瑤泠總這般心跳如洪……
媯瑤泠又從腰間拿出一張紙來,放在姚夫人手中。
“這是何物?”姚夫人剛要打開這紙便被媯瑤泠制止,亦是明白媯瑤泠之意,便將這紙放在腰間……
拜別姚夫人后媯瑤泠與狐一兮便向著城外走去。
姚夫人目送這二人離開,見著這二人并肩背影,微微一笑。心中卻是一酸。曾幾何時(shí)自己又何嘗不是像狐一兮這般心境,又曾幾何時(shí)何嘗不是與媯瑤泠一般與夫并肩前行。只是那些事此時(shí)想來,似近,卻又是遙不可及。
姚夫人總愛那一襲紅色,如血如暮,一如她那顆跳動(dòng)的心,似火不曾冷卻的紅色……
回到房中,姚夫人獨(dú)自坐在妝臺(tái)前,小心地打開媯瑤泠給自己的那張紙……
原來是張?jiān)焊畧D,這圖看著有些熟悉……
姚夫人眼中一驚,又突然笑了起來……
這個(gè)媯瑤泠如何說她好呢,果然亦是心思細(xì)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