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叫來大宮女羲和,對她交代了二皇子的事。羲和:“娘娘真的打算救二皇子嗎?”皇后知道她所疑問的是什么,因此對她說:“我知道羲和你說的意思,你怕他的母親是徐貴妃你信不過??墒囚撕?,我們都是修煉者,而修煉者最講究的便是順應(yīng)天道遵從本心。徐貴妃即便入了魔障,可她最后一刻愿意為了心愛之人去死,為了兒子開口求我這個斗了二十年的對手。且這孩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即便是將來有變,今日今時,我們都應(yīng)該救一救他?!甭牭交屎蟮脑?,羲和瞬間想起了宇文陽和宇文月小時候,追在自己后面一聲接一聲的叫羲和姑姑討糕點(diǎn)吃的情景。
羲和:“娘娘想要我怎么做?”皇后寫下一封書信交給羲和,告訴她:“你將這封信帶出去交給兄長,告知他緣由后讓他在出殯時接應(yīng)月兒。這件事,你親自去辦?!濒撕停骸澳嵌首釉撊绾伪荛_皇帝的眼線?昨夜之事,按皇帝的算計(jì),必不會容二皇子再活下去。”皇后轉(zhuǎn)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道:“你在這里處理,我去請旨。就說這事不宜傳揚(yáng)到外面去,徐貴妃和二皇子的喪儀還是應(yīng)該有些基本的體面,不可授人話柄。我想,他會答應(yīng)的?!濒撕涂戳硕首右谎垩郏骸笆?,那,還請娘娘快去快回!”皇后:“我知道。羲和,你召青鸞青鶯過來幫你,月兒……不可讓她人沾手!”說完皇后走出了玉藻宮,向閱政殿方向而去。
一刻鐘的時間,閱政殿門口的內(nèi)侍見到皇后娘娘前來忙不迭的上前行禮?;屎笸O履_步:“皇上早朝可回來了?”內(nèi)侍:“稟報(bào)皇后娘娘,皇上剛下早朝,正在里面看折子。”皇后:“稟報(bào)吧!”內(nèi)侍:“是!”
閱政殿西暖閣?;屎螅骸俺兼娺^皇上。”皇上:“皇后這會兒不是應(yīng)該在玉藻宮嗎?”皇后:“臣妾是想來問皇上討個旨意?!被实郏骸笆裁粗家??”皇后:“關(guān)于月兒的喪儀,我想親自為他操辦,畢竟他是我看著長大的。”皇帝:“皇后不恨嗎?”皇后看了皇帝一眼:“我與徐貴妃相爭十多年,但月兒無辜,他不曾害過人。昨夜又是為救兄長……所以我想無論何種恩怨,人即已死,便煙消云散吧?!被实勐勓运朴袆尤?。良久,他開口道:“那便將月兒葬在南山吧!皇室規(guī)矩,未成婚的皇室男子不得葬入皇陵。至于徐媛,皇后看著辦吧!”皇后:“是,皇上若無其他吩咐,臣妾退下了!”皇帝:“去吧!”皇后轉(zhuǎn)身后,皇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表情晦澀難明喜怒!
皇后回到玉藻宮,見這時羲和已經(jīng)將徐貴妃和宇文月的身體擦抹干凈換上新衣,院子里又已經(jīng)放好兩副棺木?;屎笤谠褐姓玖艘粫汉螅骸叭牍装?!”羲和與幾名侍女將宇文月放入棺內(nèi),剛要蓋棺,這時皇后出聲道:“且慢!”然后她走到棺木旁邊,伸手摸了摸宇文月的臉,忽然間她落淚了。羲和見狀,上前撫慰道:“娘娘節(jié)哀,二皇子天命如此。”皇后:“本宮知道!就是剛才不知為何,忽然間有一種沁透心底的悲哀彌漫了起來。或許,我早已將他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又或許……”皇后突然止住話頭未再多言。
羲和:“皇上可有示下,二皇子葬于何處?”皇后:“南山!”羲和:“那么徐貴妃娘娘呢?”皇后:“皇上讓我做主!”羲和:“那皇上不來看看嗎?”這時皇后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眼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正午,內(nèi)侍首領(lǐng)上前行禮道:“稟娘娘,二位主子都已安置完畢,如今停靈何處,在哪里造墓?還請娘娘示下!”皇后:“皇上有旨,二皇子宇文月尚未成親,不得入葬皇陵,可安穴于南山之上。徐貴妃掛念兒子,可同歸南山?!眱?nèi)侍再施一禮:“皇后娘娘,這齊王殿下,可要送回齊王府停靈?”皇后:“不必了,齊王未有正妃更無子嗣。這最后一程,便讓他們母子二人相伴吧!內(nèi)侍司即刻前往南山營穴,停靈七日后起靈!”內(nèi)侍躬身:“尊領(lǐng)娘娘懿旨!”
這時皇后回頭對羲和道:“羲和你前去齊王府傳我懿旨,召齊王府室人入宮撫靈!”皇后與羲和目光相觸,兩人皆是幾不可見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羲和與內(nèi)侍領(lǐng)命離去,皇后也轉(zhuǎn)身進(jìn)了玉藻宮正殿。她此時看著兩具棺木,心中燃起萬千思緒,可最終只華為了一聲嘆息。也不知自己是嘆息徐貴妃遭皇帝強(qiáng)搶還是嘆息幾月之后,自己與太子可能會是同一結(jié)局。只是此時有她救了宇文月,到了她與太子末路之時,誰來救她呢?
館驛之中,禹白鳳從回到房間就坐在桌前沒有休息,也沒有吃飯。良久他一聲嘆息,似乎是還在為宇文月為自己擋下他母親的發(fā)釵而自責(zé)。若是他能早一些出聲,或許結(jié)局會不一樣。他就那么坐著,時不時抬頭看看昨夜刺客打斗弄出的那個大洞。忽然一轉(zhuǎn)頭,眼前亮光一閃,他看向柜角剛好被太陽照到的地方。聯(lián)想到昨夜衛(wèi)軍趕來,兩個殺手正欲逃走卻突然倒地的情景,他走向柜子,俯身撿起一塊豆粒大小的碎銀子。突然他湊近了聞聞,偶然想起昨夜他聞到的幽暗香氣,心中似有所悟。
門口的小二晃來晃去欲言又止,只因禹白鳳入店時有旨意傳來,所以他知道里面的這位是個貴人。到了用膳時分他前來請客人下樓,但到了門口發(fā)現(xiàn)客人面色不悅,一時不敢打擾只能在門口徘徊。見禹白鳳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立刻上前道:“小人是來請客人下樓用膳的,方才到了門口見客人面露凝思,所以一時不敢打擾?!庇戆坐P:“你倒是伶俐!只是飯菜不是一向都送到房中的嗎?”小二:“回貴客的話,因?yàn)樽蛲硐≈襟@了貴客又弄壞了屋頂,這間屋子已經(jīng)是不能住了。因此掌柜的讓小人來請貴客下樓吃飯,趁這會兒功夫小人將貴客的行禮搬到另一間屋子去?!庇戆坐P:“掌柜的行事周到,既如此前面引路吧。行禮先不要搬?!毙《骸笆?,貴客請這邊來!”
正在禹白鳳吃飯時,羲和來到了館驛。羲和:“見過谷主!”禹白鳳:“你這個時候來,可是藍(lán)兒有事交代?”羲和:“正是!娘娘有封信要我交給谷主。”說著羲和拿出信封交給禹白鳳,禹白鳳看完時回道:“告訴藍(lán)兒,我知道了。屆時自會前去!”羲和:“谷主保重!”羲和施禮離開。
禹白鳳回到客房,再次拿出信件。良久他嘆了口氣,有種深深地?zé)o力感。不過,他畢竟是經(jīng)過狂濤駭浪的人,還是穩(wěn)得住的。
入夜,宮里,玉藻宮正殿?;屎筌仓紓鬟M(jìn)宮里的齊王府的內(nèi)侍也已經(jīng)安頓妥當(dāng),宮門落鎖后,皇后下令關(guān)閉玉藻宮大門和殿門。眼看周圍打理完畢,皇后揮手,羲和會意將宇文月的棺木打開?;屎笊锨耙砸还烧鏆庖齽铀臍饷},終于宇文月悠悠醒轉(zhuǎn),羲和將他扶了出來。齊王府的人因?yàn)榛屎笠呀?jīng)交代過,見此情景自然不會太驚異,只是下跪行禮。皇后再一揮手,跪在一旁的一個與宇文月身形相似的年輕男子站起來,換上宇文月的外衣,羲和隨后動手將他易容成了宇文月的樣子。這時皇后問他:“雖然有我出手,可保你性命無虞。但這幾天你要被封住氣脈躺在棺材里,這皇宮中皇帝的眼線數(shù)不勝數(shù),還是有可能被皇上發(fā)現(xiàn)……”男子:“娘娘不必多說了,我這條命,本就是王爺救下來的。為他赴湯蹈火,我在所不辭?!倍慌缘挠钗脑驴粗@樣也是激動,但他現(xiàn)在還說不出話,只能著急的皺眉。而他爬進(jìn)棺材,皇后出手封了他的氣脈。只見這人馬上就臉色煞白,如同失血過多死去了一般,再加上易容更看不出破綻來。這時卻有意外發(fā)生,門外內(nèi)侍報(bào),皇上向著玉藻宮來了。這時齊王的內(nèi)侍趕緊幫忙封上棺木,羲和動手為宇文月易容,皇后只能親自動手為他套上粗布麻衣。兩樣剛弄好,就聽到門口內(nèi)侍報(bào):“皇上駕到!”皇后立刻讓已經(jīng)收拾好的宇文月跪在守喪的內(nèi)侍中間,然后打開殿門。
皇后:“臣妾見過陛下!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陛下怎么過來了?!被实郏骸半迍偺幚硗暾圩樱胫聝旱氖?,就過來了!皇后怎么還沒有就寢?”皇后嘆了口氣道:“月兒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他又無辜受累死于非命。所以這最后一程,我想守著他。至于徐氏。如今也該塵歸塵土歸土,她牽掛兒子,便也讓他陪著月兒吧!”皇帝:“藍(lán)兒你當(dāng)真賢德!”說完,皇帝走到宇文月的棺木之前,看似憐愛的撫摸著,可是他的嚴(yán)重卻是冰冷一片。皇后見此,心中一動:“陛下可要看看月兒,畢竟父子一場,六日后下葬,便再也見不到了?!被实勐犅劥搜?,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道:“便依皇后所言吧!”棺木緩緩打開,‘宇文月’蒼白如紙的臉出現(xiàn)在皇帝眼前。而皇后在一旁細(xì)細(xì)觀察皇帝的神色,只見他還面色晦暗,并無半分痛惜。只怕不是來看兒子最后一一眼,而是想在確認(rèn)一下,宇文月是否真的死了。下一刻,皇帝揮揮手:“蓋上吧!”還抹了抹眼角,可皇后分明看見。他眼里并無任何淚意!皇帝在殿內(nèi)呆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借口有事走了,此時殿內(nèi)眾人看在眼里都覺得分外心寒。連做做樣子都做的那么敷衍,他方才進(jìn)殿時分明說過處理完了折子才過來的?;屎罂粗实鄢隽擞裨鍖m門,關(guān)閉大門和殿門。眾人正在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宇文月暈倒了。一則是因?yàn)樗砩嫌袀@二則嘛,只怕還是因?yàn)榛实鄣哪粦B(tài)度而悲憤欲絕。因此他才一口氣沒倒過來就暈了過去。
皇后和羲和扶起宇文月,交代殿內(nèi)其他人看好門戶,帶著宇文月進(jìn)了內(nèi)殿?;屎笞層钗脑伦诖采希约阂脖P膝坐上去。羲和:“小姐,真的要這樣嗎?要不讓我來吧!”皇后:“不必,還是我親自來吧!”羲和:“可是這樣你會元?dú)獯髠?!”這時本來暈過去的宇文月已經(jīng)醒了,他聽到皇后要為自己輸送真氣馬上以微弱的話音出口制止道:“母后不可!”但這時皇后已經(jīng)出手以掌心凝聚真氣貼在了他心口。他見不能再打斷,便努力配合。良久,皇后收回手掌。一瞬間,皇后本來沉厚的氣勢瞬間凌亂了不少,連坐都坐不穩(wěn)了。宇文月見此,心疼道:“母后!”皇后揮揮手道:“無妨,我休息會兒就好。你先緩一會兒,等會兒你羲和姑姑會以真氣將你的面部骨骼改變成你現(xiàn)在易容的模樣。你調(diào)息之后,要努力配合你羲和姑姑。記得好好忍著,會很疼!”宇文月奇道:“母后,這確是為何?!被屎螅骸傲蘸?,你要混在出殯的隊(duì)伍中出宮。你現(xiàn)在臉上的易容術(shù)太過粗淺,宮里的衛(wèi)軍中高手如云容易被看穿。為以防萬一,必須這樣做。只是……”宇文月:“母后盡管直言就是!”皇后:“只是你以后,就要帶著現(xiàn)在的這張臉生活了?!庇钗脑峦蝗豢念^:“孩兒明白,謝母后萬全!”皇后:“快起來,你從小就是和你皇兄一起長大的,我自然也將你視作我自己的孩子。你母妃她……也是愛你的?!庇钗脑拢骸澳负?,孩兒都知道!”羲和奇道:“你知道?”宇文月:“母妃做的事,我……我都知道!只是我無法阻止她!”羲和:“那你也知道,你父親是……”宇文月點(diǎn)點(diǎn)頭,他自然知道羲和說的是自己生父一事。這時皇后說道:“當(dāng)年你母妃本已經(jīng)定親,只是還未外傳。而你母親與你父親早就有了肌膚之親,只待成婚便水到渠成,可無奈一紙圣旨拆散了他們。后來,她想將你扶上皇位后與你父親遠(yuǎn)走高飛,可是造化弄人。”說道這里,三人又是一陣沉默!
皇后:“你母妃臨終之前,希望你就此脫胎換骨,做個普通人。你對以后的路有何打算?”宇文月想了想,這個皇宮再無留戀之處,走了也好。因此他對皇后說:“既是要脫胎換骨,那宇文月便已經(jīng)死了,還請母后賜名。至于以后的事,便聽從母后安排!”皇后:“好!”皇后想了想:“那你以后便叫云陽如何?和你皇兄一樣,便都做我的孩子吧!”云陽:“孩兒拜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