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離別前的溫馨

　　下山的路上，孟夕夏一手牽著陳楓，一手手指一路輕點(diǎn)著棧道的木頭扶欄，漫無目的地看著山下那一片泉清鎮(zhèn)。

　　“陳楓，”她抬頭側(cè)看，對陳楓說道，“我想在你媽媽發(fā)現(xiàn)的那棵楓樹旁邊種一棵小楓樹可以嗎？我們種一棵屬于我們的樹吧！”

　　“好啊！”陳楓笑著贊同，“那待會兒我們?nèi)フ依顮敔敚屗麕臀覀冞x一棵樹種。”

　　“嗯，好！”

　　下了山兩個人直奔李爺爺家。

　　孟夕夏和陳楓走進(jìn)院子時，李爺爺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木。

　　“你們兩個小家伙怎么來了？”李爺爺看著陳楓和孟夕夏，臉上的皺紋又笑著擠成一團(tuán)。

　　“我們想在山上種一棵楓樹，您能幫我們找一棵樹種嗎？”陳楓問。

　　“你們什么時候要？”

　　“明天行嗎？”孟夕夏問。

　　“好，我去幫你們找一下?！崩顮敔敽蟀刖湓捒粗悧髡f，“你爸爸昨天到我家看我來了，我明天把樹種直接送你家去，順便再去看看你爸爸?！?p>　　“好。謝謝李爺爺。”陳楓感激地笑對李爺爺。

　　孟夕夏和陳楓慢慢地走在返回的路上。經(jīng)過的每個地方，孟夕夏都覺得是那么熟悉，那么不舍。

　　“陳楓，如果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剩下最后幾天的話，你會想要做什么？”孟夕夏看著前方，問陳楓。

　　“為什么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會只剩下最后幾天？這個話聽起來好像是要跟我分手的感覺。”陳楓故意看著孟夕夏，用夸張的語氣說話。

　　“沒，沒有啦！怎么可能??！”孟夕夏的語言和表情否定得十分肯定，然后跟陳楓解釋著她提出這個問題的原因，“你有沒有聽過這樣句話？‘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蠖鄶?shù)生命旅程也許會很漫長，可以順利地到自然消失的那一天。但也有些人可能在生命的途中會經(jīng)歷一些意外。所以把每一天都當(dāng)成生命最后一天來過，這份珍惜的心情不是很好嗎？”

　　“你這是又想要和我探討人生的話題了嗎？”陳楓打趣道。

　　“反正無聊沒事啊，就隨便找些話題討論討論嘛?！泵舷ο恼f話的語氣十分輕松。

　　陳楓笑著看她，說：“你這隨便找的討論話題都這么的深刻，我可真是害怕再不多讀點(diǎn)書，哪天就跟你說不上話了?！?p>　　孟夕夏一拍陳楓的手臂，笑著撒嬌道：“哎呀，你別開玩笑，認(rèn)真回答！”

　　“好，我認(rèn)真回答我們作家提出的這個深刻的人生哲學(xué)話題?！标悧鞴室獗憩F(xiàn)出認(rèn)真嚴(yán)肅的樣子，看著孟夕夏說出他的答案，“如果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剩下最后幾天，我想做的是——”陳楓故意賣關(guān)子不說話了。

　　“你想要做什么？”孟夕夏盯著他看，焦急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陳楓突然把孟夕夏拉進(jìn)自己的懷里，緊緊地抱著她。

　　“怎么了？”孟夕夏靠在陳楓肩頭，輕聲問。

　　陳楓緊緊地雙手環(huán)住孟夕夏，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口說道：“和你在一起，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靜靜地抱著你。只要你在我身邊，讓我能靜靜地抱著你，就好。”

　　陳楓的語氣非常溫柔平靜，沒有一絲異樣。但在孟夕夏聽來，卻讓她一下子變得心緒不寧。她極力克制自己，不讓情緒涌上來。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在寧靜的小鎮(zhèn)街道上，互相擁抱著，感受著彼此的溫度。過了一會兒，孟夕夏先松開陳楓，離開他的懷抱。

　　“我們回去吧?！泵舷ο奈⑿粗悧?，面色溫柔。

　　陳楓重新牽起她的手，兩個人繼續(xù)慢慢地往前走。

　　“你呢？你的答案是什么？”陳楓問。

　　“嗯？”孟夕夏疑惑。

　　“如果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剩下最后幾天，你想做的是什么？”這次是陳楓向她要這個問題的答案。

　　孟夕夏的另一只手輕輕搭在陳楓的手臂上，身體半靠著他，和陳楓同步而行，眼看陳楓回答：“我想要再去一次我們曾經(jīng)一起去過的那些地方?！?p>　　“好！”陳楓看著孟夕夏用力地點(diǎn)了一下頭。

　　“什么好？”孟夕夏還沒有完全理解陳楓那個“好”和他表現(xiàn)出來允諾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還有一個多禮拜就要開學(xué)了，我們都得沖刺高考，會變得很忙。到時候我們就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悠哉悠哉地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啦。所以我們一定要抓住我們現(xiàn)在能盡情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時間，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會陪你去！”

　　“好！”孟夕夏甜甜地笑了，原本搭著陳楓的手環(huán)住了他的手臂。

　　陳楓的話讓她確信自己要出國的事情他還不知。她只想陪著陳楓，讓他毫無負(fù)擔(dān)和顧忌地和她一起度過兩個人相愛的每一天。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她希望陳楓擁有的都是快樂。其它的，她一人獨(dú)自承受就行。她也相信，自己完全有這份力量可以承受，因為他！

　　陳楓牽著孟夕夏，孟夕夏倚靠著陳楓，安心地東張西望。兩個人一起邁著輕松愉快的腳步走回家。

　　這次回到泉清鎮(zhèn)，陳澤明顯地發(fā)現(xiàn)，陳楓對他的恨意不再像過去那么強(qiáng)烈，他和兒子之間的關(guān)系不僅得到了不少緩和，而且他能感受到兒子開始愿意慢慢理解他。雖然他們之間現(xiàn)在還無法做到像平常家庭那樣父子之間的親密，但他相信，只要兒子愿意接受自己，自己不斷地努力，等到妻子從國外回來，他就能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他們的家庭也一定會回到最初他們曾經(jīng)擁有過幸福時光的樣子。

　　雖然回到泉清鎮(zhèn)不過兩三天，他也能看出來兒子之所以會轉(zhuǎn)變，都是因為孟夕夏和孟家。在心里，他對這兩位老友十分感激，對孟夕夏更是感謝不已。所以當(dāng)他在孟家得知孟夕夏的情況時，他非常地憂心難受，既是替兒子，也是替孟家兩位老友，更是替孟夕夏正值燦爛青春年華的年輕生命而擔(dān)憂。此刻，他正在孟家接受兩位老友的囑托。

　　“我明白了，你們放心。我會找個理由把陳楓帶出去，等你們走了以后我再帶他回來。”陳澤允諾。

　　“好，那就麻煩你了。陳哥，謝謝！”孟淵說。

　　“你們跟我就不要這么客氣了，都是為了兩個孩子的事。要說起感謝，該感謝的人是我。要不是夕夏，要不是你們倆，我兒子也不可能重新接受我。都是我這個當(dāng)父親的沒用，也不能幫到他什么。”只要說起兒子，陳澤就滿臉歉疚。

　　陳瀾安慰著陳澤道：“陳楓是個好孩子，也懂事。你們之間也只是誤會，只要你們父子倆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聊聊，把這么多年的誤會解開，他會理解你的?！?p>　　“嗯，我會找個機(jī)會和陳楓好好聊聊的。陳楓的事情我真的是該好好謝謝夕夏?！标悵赡樕蠋е鴮γ舷ο牡母兄x與心疼，問道，“國外那邊的情況怎么樣？醫(yī)院都定好了嗎？”

　　“嗯。趙醫(yī)生是我的朋友，夕夏從小的身體情況一直都是讓她在幫忙看?！标悶憺殛悵山榻B著女兒的就醫(yī)情況，“前兩年她調(diào)到國外去工作，我們一直有保持聯(lián)系。她調(diào)去的那家醫(yī)院正好有主治心臟疾病的國際專家，她說這兩年如果我們決定了的話，就可以帶夕夏過去手術(shù)。雖然會有很大的風(fēng)險，但是夕夏還是決定過去接受手術(shù)。她也不想一直擔(dān)驚受怕著過日子?！?p>　　“如果夕夏手術(shù)后情況穩(wěn)定下來了記得告訴我，我到時候帶陳楓去看她?！标悵烧f。

　　“好?！标悶懘饝?yīng)著。

　　“爸爸媽媽我們回來了！陳叔叔好！”孟夕夏進(jìn)門走到客廳，和三位長輩打著招呼，后面跟著陳楓。

　　“叔叔阿姨?！标悧飨雀蠝Y和陳瀾打招呼，然后看向陳澤，說道，“爸，你怎么也在這兒？”回到泉清鎮(zhèn)的這兩天，陳澤除了和陳楓一起在孟家吃了一頓年夜飯，就忙于到處去拜訪鎮(zhèn)上的那些老相識。他白天幾乎都不在家，有時候還會很晚回來。陳楓依然每天和孟夕夏在一起，一日三餐都在孟家。

　　孟夕夏走到陳瀾身邊挨著她坐下，從茶幾的果盤里拿了一個大橘子，一邊剝一邊開陳楓的玩笑說道：“你能天天來我們家蹭飯吃，就不許叔叔來嘛？”

　　孟夕夏的話逗得陳澤哈哈大笑。

　　陳瀾因為孟夕夏的頑皮話，用手指戳了一下孟夕夏的額頭，但是滿臉依然帶著寵溺的笑容說：“你這丫頭怎么當(dāng)著陳叔叔的面這么說話？”然后她對還站在一旁的陳楓說道，“陳楓你也來坐，別傻站著了?！?p>　　陳楓微笑著走到靠近孟夕夏的另一張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哈哈哈哈！沒事，沒事。”然后陳澤那張不減魅力帥氣的中年成熟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個故意調(diào)皮的擠眉弄眼。他身體向孟夕夏的方向前傾，對她眨了個眼，像是說著不介意大家都能聽到的悄悄話似的，笑著說道：“謝謝你幫叔叔說話！”

　　孟夕夏也回敬了一個眨眼，笑著對陳澤說了一句：“不客氣！”

　　這一“老”一“小”配合默契的樣子，逗得孟淵和陳瀾哈哈大笑，就連陳楓也忍不住看著孟夕夏和陳澤的神態(tài)笑出了聲。

　　“陳楓，夕夏平時沒少欺負(fù)你吧？”孟淵看著自己這個頑皮可愛的女兒，雖然嘴上在揶揄她，但是滿眼藏不住一個父親對女兒溢出的寵愛。

　　陳楓呵呵笑著，他還沒開口，孟夕夏就搶先以一副不服氣的表情說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欺負(fù)他啊？”然后她看向陳楓，故意用霸道的語氣問他，“陳楓，你說，我欺負(fù)過你嗎？”

　　陳楓看著孟夕夏，露出了更爽朗的笑容。這樣的笑容，是孟夕夏專屬的，是只有對孟夕夏才會露出的笑容。他看著孟夕夏，用非?？隙ǖ恼Z氣回答：“當(dāng)然——沒有！”

　　孟夕夏故作質(zhì)問的嚴(yán)肅表情在陳楓說完話的一瞬間就陰消云散，展現(xiàn)出了一張燦爛如花的笑顏。

　　孟夕夏笑容燦爛，對陳楓豎起一個大拇指，十分滿意地說：“回答滿分！”然后把剝好的橘子分了一半遞給他。

　　三位家長看著孟夕夏和陳楓之間的甜蜜互動，不禁一個個都露出了傳說當(dāng)中看著別人談戀愛時的姨母笑。

　　“陳楓這是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不敢說話！”突然插進(jìn)來的是孟冬正的聲音。大家轉(zhuǎn)頭看他，他走到陳楓坐的沙發(fā)椅扶手上挨著陳楓坐下，還把左手的手肘擱在了陳楓的肩膀上，對陳楓挑了一下眉毛，說：“是吧?！?p>　　“走開！”跟著孟夕夏的聲音一起過來的還有她剛才剝下來的一個完整的橘子皮。

　　孟冬正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橘子皮，對孟夕夏得意地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就在孟冬正得意地看著孟夕夏的時候，陳楓突然把身體往左邊一撤站起身。孟冬正一不留神，整個人歪著倒進(jìn)了沙發(fā)里。他保持著尷尬的姿勢瞪著陳楓，故意語氣和表情夸張地說：“陳楓，你怎么能這么對我這個好心幫你反抗孟夕夏的人呢？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陳楓冷眼看了一眼孟冬正，故意用冷漠的語氣說道：“我樂意，你管不著?！比缓笞叩矫舷ο纳磉呑?，和大家一起看著孟冬正狼狽的樣子笑。這回輪到孟夕夏對孟冬正做鬼臉了。

　　孟冬正本來是想打趣陳楓和孟夕夏的，結(jié)果自己討了個沒趣，也不介意。大家繼續(xù)聊天逗趣。

　　“大家吃飯啦！”王阿姨站在餐桌邊叫大家。

　　“走走，一起上桌吃飯！”陳瀾和孟淵招呼大家。

　　兩家人一起吃著晚餐，聊著天，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