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全家助攻總動員（中）

　　沒吃幾口早飯的孟夕夏回到房間后在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本想寫些什么，但大腦一片混亂毫無思緒。她點開桌面上標識著“Writings”的文件夾，然后點擊里面的“散文”文件夾，電腦顯示框里出現(xiàn)了一縱列的密密麻麻的書名?？梢钥闯鏊袝际前凑罩形氖鬃帜傅男蛄许樞蜃詣优帕校í毱渲幸槐?，書名前面被標記上了數(shù)字“1”，這讓本應(yīng)排在所有散文書目縱列尾部的這本書，強行跳脫出了按照書名首字母自動排列的順序，而排在了最顯眼的第一位。

　　孟夕夏的目光直接鎖定在了第一位的這本《云上的日子》，這本她為泉清鎮(zhèn)而寫的散文集里，已經(jīng)有了四十多篇或長或短的文章。不用再看她也非常清楚，幾乎每一篇文章里都有陳楓的身影，幾乎每一個故事都是關(guān)于她和他。

　　孟夕夏沒有繼續(xù)點開《云上的日子》。她的手放開電腦鼠標，提起雙膝緊貼向自己的下顎，雙腳踩在椅子邊沿上，雙手環(huán)抱住膝蓋，下巴搭在膝蓋上，抬眼看著這本書名。

　　和陳楓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都如泉涌一般浮現(xiàn)在了腦海里。但是對陳楓的回憶，陳楓的音容笑貌，陳楓的喜怒哀愁，陳楓的一言一語，陳楓的一行一動，都在她離開泉清鎮(zhèn)前的那個夜晚戛然而止。和陳楓之間的記憶就像斷了層似的，從那個夜晚到現(xiàn)在，還有，不知道會一直延續(xù)到什么時候，陳楓的模樣，他的笑容，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孟夕夏的腦海里。既然分離是她堅持的，那這樣的痛苦她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必須接受。孟夕夏無法再對著電腦屏幕上的那本書名繼續(xù)想下去，她放下雙腿站起身，走出房間。

　　孟夕夏橫推開隔著屋內(nèi)和陽臺的玻璃移門，徑直走到陽臺邊沿的雕花石柱圍欄邊，雙手撐在身前，整個人趴靠在石柱欄桿上。抬頭看，今天真是難得的晴空萬里，天上沒有一絲隨時要下雨的痕跡。春風(fēng)吹拂，絲絲縷縷的或是一片一團的云，跟著風(fēng)悠閑地飄移著，沒一會兒，頭頂這一片的云團就跑到了天空的另一塊地方，而頭頂這片湛藍的空間，又被不知從哪兒飄來的另一片云團占據(jù)。天空是另一片大地，大地也是另一片天空。天上隨風(fēng)飄浮的云，就好像在大地上漂浮的人們。天空和大地向來不動，而云和人們都帶著各自的理由，在存在的天空和大地上飄蕩游走。孟夕夏就像是一片飄蕩的云，也帶著她的理由，從泉清鎮(zhèn)移居到了此國此地。

　　孟夕夏站在最高點，環(huán)視著這一院的幾棟房子，她不知道這幾棟房子里迎來送往了多少批不同的住客。但無論換過多少住家，這些房子仍然還是像過去一樣靜靜地佇立在這里，為它們此時的使用人遮風(fēng)擋雨，提供溫馨居所。她不知道自己會在這里駐足多久，但是看著此時藍天白云下這靜謐的居所，她的心的確受到了些許撫慰。

　　她低頭看向院子，這一片庭院跟她初來時相比，此時已經(jīng)變得生機勃勃。院子中那些一塊一塊的小花圃里已經(jīng)開滿了鮮花。其它散落分布在院中的幾株矮樹灌木，也被修剪得很有造型。對面一戶住家的門前，廊上放著可隨時輕易移動的小茶桌，茶桌上擺了一套精致的歐式茶具，幾位老太太正圍坐在茶桌旁曬著太陽喝上午茶。

　　相比孟夕夏之前在泉清鎮(zhèn)看到的性子著急、大嗓門的鄉(xiāng)下婦人，此時在院中正閑聊的幾位老太太則顯得更加優(yōu)雅從容。她們面帶笑容，表情豐富卻不夸張，說話時的嘴不緊不慢地一張一合，還時常配以合適的手勢動作來幫助自己更好地表達。傾聽對方時，她們就從茶桌上端起精致的歐式茶杯，慢慢放在嘴邊抿一口，然后直接將茶杯再放回茶桌上，或是就直接端在手里，微笑傾聽著對方的話，不時用更大的笑容或是明顯的點頭給與對方回應(yīng)。喝茶聊天的間隙，她們就從桌上一個精致的盤子里拿取自烤的小餅干吃。

　　孟夕夏看得出神，在照射在院中晃眼的日光里，孟夕夏仿佛看到了另一幅畫面。藍天白云，晴空萬里，在陽光下的花園中，圍坐在茶桌旁閑聊交談、歡聲笑語的人，是年邁的孟淵和陳瀾，還有已經(jīng)步入晚年的孟冬正、陳楓、王佳琪，和她。一只無名鳥叫著從院子中的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上，劃過她眼前時擋住了照在對面屋廊上閃爍著的陽光，把她的幻想驚醒。孟夕夏看清在對面開心地喝茶聊天的仍是幾位陌生的歐洲老婦人，心里不禁有一絲失落劃過。

　　她從陽臺圍欄上起身，轉(zhuǎn)身回房間拿了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重新回到陽臺，孟夕夏在廊內(nèi)側(cè)的吊椅上坐下，借助書簽翻開書到上次看到的那一頁，繼續(xù)閱讀。這本書她不知道已經(jīng)讀了多少次。她喜歡這本書的故事內(nèi)容，更喜歡這本書的名字。每次默念咂摸著“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這九個字，都能讓她看到另一番世界的景象。

　　村上春樹是她非常喜歡的作家，不只是因為喜歡他的小說，還因為他常年的跑馬拉松經(jīng)歷深深吸引著孟夕夏。對孟夕夏來說，成為一個作家就是一件非常不簡單的事情，而且還是幾十年堅持跑馬拉松的作家。村上春樹甚至還參加過鐵人三項運動。真正的作家，精彩的小說，跑了幾十年的馬拉松，參加鐵人三項運動，這些都是村上春樹深深吸引她的巨大的魅力。

　　她的身體狀況，從小到大都不允許她做任何劇烈的運動，所以她一直無法像身邊的同學(xué)那樣參加學(xué)校的體育活動。即使是寫作，父母也會擔(dān)心她太過投入而傷神。讀村上春樹的書，和了解這位作家的生活，能讓孟夕夏獲得一份巨大的精神力量和保持對未來的憧憬與夢想。她曾經(jīng)在心里暗暗做下決定，等到她手術(shù)成功，完全恢復(fù)到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那天開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像村上春樹那樣，挑一雙合適的跑鞋，找一條景色優(yōu)美的跑道，出門去跑步。

　　坐在陽光下看著村上春樹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她心底里強烈地希望，屬于她的世界仙境能夠早點到來，不是盡頭，沒有冷酷。一定要到來！

　　“夕夏?！笨疵舷ο臎]有反應(yīng)，孟冬正提高聲音又叫了一句，“夕夏！”

　　孟夕夏抬頭應(yīng)道：“嗯？”一臉茫然不知的模樣。

　　不知道孟冬正是什么時候站在她面前的，孟夕夏竟然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她覺得大概是因為剛才自己看書時想得太入神了吧。

　　“你想什么呢？叫了你兩句才答應(yīng)?！泵隙谒磉呑?。

　　“沒什么，我在看書呢?？赡芸吹锰度肓耍瑳]注意到你。”

　　“你看什么書呢？”孟冬正傾向孟夕夏看她手里的書，是村上春樹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他說道，“孟夕夏同學(xué)，這本書你都看了多少遍了？你少看點這種故事，容易陷進去。”

　　這是孟冬正對村上春樹小說的評價，他覺得村上的小說內(nèi)容不錯，很容易讓人深陷其中。但也就是因為容易讓人陷入故事里，孟冬正反倒不太喜歡多看，也不會深看。村上春樹的小說不適合孟冬正的性格，但非常容易讓孟夕夏和它一拍即合。

　　“你上來有事嗎？”孟夕夏繼續(xù)低頭看書。

　　“就是沒事才上來呀，無聊看風(fēng)景唄！你看今天天氣多好，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我們在泉清鎮(zhèn)常?？吹降模俊泵隙粗炜?，上半身躺在吊椅里，腳尖和腳掌輪流點地，把吊椅晃得前后搖動。

　　孟夕夏抬頭看他，語氣不滿地說道：“你這樣晃我怎么看書啊？你要有事就快說，沒事就離我遠點，不要打擾我看書?！?p>　　“我當(dāng)然有事?。∨隳憧达L(fēng)景就是我要做的事，嘿嘿！”孟冬正一臉無所謂地繼續(xù)搖晃吊椅，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一本書都看了十幾遍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你抬頭看看天嘛，是不是比泉清鎮(zhèn)的要好看？”

　　孟夕夏雙腳用力踩地，把吊籃固定住不讓孟冬正再晃動，然后看著他很不高興地說道：“你故意的吧！”

　　孟冬正側(cè)頭看著孟夕夏，語氣和表情沒有一點波瀾，故意反問道：“你不會是現(xiàn)在聽到泉清鎮(zhèn)這三個字心里就難受吧？”

　　孟夕夏看他一眼，不理他的話，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看書。

　　“我踩雷了？”孟冬正反倒故意笑起來，“呵呵呵呵！孟夕夏，我還沒說別的呢，比如……”

　　孟冬正故意拖長了最后一個字的聲音試探孟夕夏，這回她瞪了他一眼，用懶得理他的表情。然后孟夕夏起身就要走，被孟冬正拉回吊籃里坐下。

　　“你到底想干嘛？”孟夕夏說話的語氣煩躁而帶著點氣憤，這是她在孟冬正面前從來沒有過的。

　　孟冬正收回開玩笑的表情，但依然以輕松的神態(tài)滿面笑容地和孟夕夏說話：“你不會變成雷區(qū)了吧？孟夕夏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不就開個小玩笑嘛。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開不起玩笑了？”

　　“你是太閑了嗎？不用去練琴嗎？跑這來跟我開玩笑！有什么玩笑好開的！”孟夕夏說話的語氣簡直沖上了頭頂。

　　孟冬正收住了笑容，什么話也不說，就那樣面無表情地靜靜看著孟夕夏。

　　孟夕夏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她迅速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恢復(fù)平靜的神色狀態(tài)。她能想象到自己剛才跟孟冬正說話時的樣子一定非常不好看。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孟冬正說過話，應(yīng)該是說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任何人說過話。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和孟冬正的話無關(guān)，都是她自己的問題。

　　“對不起，冬正。”孟夕夏用恢復(fù)的平和語氣向孟冬正道歉，然后長嘆一口氣，整個人躺進吊籃里望向天空。

　　“云在哪里應(yīng)該都是一樣的吧?！彼p聲地回答孟冬正最開始問的那個問題，臉上寫滿了悵然與失落。

　　孟冬正也靠回吊籃里面，眼睛看著天空，話對孟夕夏說：“夕夏，你有沒有覺得現(xiàn)在的你都不像你了？我真的很懷念以前那個開心快樂，每天沒事就跟我拌嘴的夕夏。你最近不愛說話也不愛笑，每天不是躲在房間里，就是在這里看書發(fā)呆。雖然爸媽什么都不說，但是他們真的很擔(dān)心你。”

　　“我知道。”孟夕夏依然眼看天空，但表情歉疚，是對他，也是對父母，她坦誠地說道，“我知道都是我的問題。是我自己做了決定，但是我沒有管好我的心，是我讓它每天都陷在對陳楓的回憶和想念里難過，讓你們也跟著一起擔(dān)心?！?p>　　孟冬正正面看著孟夕夏，語氣誠懇地說道：“夕夏，我們不是害怕?lián)哪?，我們是怕你自己過得不開心。你本來身體就不好，現(xiàn)在馬上就要手術(shù)了，如果你每天都這樣郁郁寡歡的，對你的手術(shù)沒有一點好處。你明白嗎？”

　　孟夕夏也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孟冬正回答：“冬正，我知道?？墒俏艺娴拈_心不起來。離開陳楓每多一天，我就多想他一分。我真的越來越想他。”孟夕夏的眼睛里已經(jīng)有淚水在打轉(zhuǎn)，她說話的聲音開始有些微微顫抖，“冬正，我真的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好想他！”說著眼淚已經(jīng)從孟夕夏的眼眶里流出來，她靠在孟冬正的肩上小聲抽泣，滿腦子都是陳楓的名字。

　　孟冬正把孟夕夏攬進懷里抱著，撫摸著她的頭安慰，靜靜地陪著讓她宣泄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壓抑在她心底的對陳楓的思念。

　　在孟冬正的陪伴下哭了一會兒，孟夕夏覺得心里舒服多了。她離開孟冬正的擁抱，靠在吊籃椅背上擦掉臉上的淚水。

　　從懂事起她就一直慶幸——完全是出自真心的——有孟冬正的存在。不僅是因為孟冬正是從小一直陪伴在她身邊長大的弟弟，也是因為孟冬正是最懂她的人，是她唯一的好朋友，更是因為如果她有一天要提前離開這個世界，如果要讓那么深愛她的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有孟冬正在，他們即使會傷心欲絕，也還有他可以聊慰悲痛。

　　看見孟夕夏情緒平靜下來，孟冬正又問了一遍不久前才問過孟夕夏的問題：“你既然這么想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固執(zhí)地不聯(lián)系他呢？”

　　孟夕夏努力平靜地再次回答：“我是真的很想他。就是因為我真的很愛他，所以我不能對他這么自私。我知道那種隨時面臨死亡的感覺，我更知道你們每天看著我的心情。”孟夕夏轉(zhuǎn)向孟冬正看他，臉上的淚痕還很明顯。她說，“冬正，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讓你們每天在我身邊提心吊膽。但是爸爸媽媽和你，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選擇，我們是一家人，你們也不會允許我和你們分開?？墒菍τ陉悧鳎疫€有的選。我還是想選擇讓他能夠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蛟S他將來還會遇到一個他愛的人，他們會一起健康地、平靜地生活下去?！?p>　　孟夕夏的這番話讓孟冬正徹底明白了她心里的打算，他憑著猜測說道：“夕夏，其實你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和陳楓一直走下去對吧？你離開的時候就是想要和他分手對不對？”

　　孟夕夏望著無比純凈清亮的天空，自由自在飄蕩的云團，點頭承認。

　　孟冬正問：“那你為什么最開始還要答應(yīng)和他在一起呢？明明你已經(jīng)做了最后要和他分手的決定?！?p>　　“因為當(dāng)時他的心太孤單了。我不想讓他一直孤單著。我想幫他看見這個世界的美好，讓他可以感受到幸福，擁有幸福，然后帶著幸福生活?！泵舷ο牡哪樕纤坪趼冻隽艘唤z愿望達成的笑容。

　　孟冬正的語氣突然變得生硬起來，他一下子站起身，站在孟夕夏面前看著她很是不滿地說道：“孟夕夏，你以為你是上帝？還是圣母瑪利亞呀？你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陳楓的救贖者嗎？”他的表情和語氣顯得很是無奈，“是，因為你，他和陳叔叔的關(guān)系的確是好多，他整個人也變得更開朗，更熱愛生活了。但是你讓他完全地愛上了你以后，就要以不想讓他為你提心吊膽、為你難過為理由而選擇和他分手，還美好地想著他以后會去愛別人。你這就是完全一個人在決定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這對陳楓來說也是不公平的?！?p>　　孟冬正越說越激動，不得不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個身來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繼續(xù)語氣嚴肅地對孟夕夏說道：“還有，你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這么悲觀呢？你的手術(shù)不會有問題，你的身體也不會有問題！陳楓是真的愛你，他不會輕易地去愛上別人！你也不是救世主，你更不需要做了好事之后，把所有的痛苦和難受一個人壓在心里！我們每一個愛你的人都不需要你為了任何人奉獻你自己，我們只需要你為了自己為了我們而好好生活！開心地生活！你明白嗎！”

　　孟冬正對著孟夕夏情緒激動地嘩啦啦說了一大段話，說完后就突然靜止在孟夕夏眼前，直直地盯著她看?？戳艘粫海l(fā)現(xiàn)孟夕夏愣愣地回看著他，孟冬正又重復(fù)了一遍：“你明白了嗎？”

　　“什么？”孟夕夏已經(jīng)被孟冬正那一大段話和他的強勢語氣說蒙了。

　　孟冬正無語地笑了，直接強調(diào)：“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都聽明白了嗎？”

　　孟夕夏似乎現(xiàn)在才晃過神來，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嗯，嗯，聽明白了?！?p>　　“聽明白了，然后呢？”孟冬正追問。

　　“然后什么？”孟夕夏還是一臉懵的狀態(tài)。

　　“然后你應(yīng)該怎么做??？”孟冬正走近孟夕夏，樣子氣勢洶洶。

　　“怎么做？”孟夕夏拿著書站起身，思緒混亂，眼神迷茫，回答孟冬正道，“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比缓笠恢弊约亨洁熘白屛蚁胂搿保哌M屋內(nèi)。

　　孟冬正看著孟夕夏走回房間，聽到她關(guān)上房門的聲音，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一個人自言自語道：“想想，愿意想想就好?！彪m然孟夕夏沒有對陳楓的事情松口，但孟冬正知道自己已經(jīng)說動了孟夕夏，莫名覺得心情大好。

　　他重新坐進吊籃里，雙腳著地前后點著腳掌推動吊籃帶動身體晃動。正好有一片大云團飄到了他眼前的天空上，看著藍天白云，感受著初春的暖風(fēng)吹拂在臉上，孟冬正咧嘴笑了，不僅感慨道：“今天天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