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夾縫求生
帝丘的衛(wèi)氏基本都是王室的分支，衛(wèi)國自有周以來已經(jīng)六七百年了，相對后世的朝代來說可以說超長壽的。周朝實行分封制，嫡系的倒還好，還能繼承大多數(shù)祖輩的家產(chǎn)，非嫡系的就比較慘了。一分二，二分四，往往幾代下去也就成了普通百姓。衛(wèi)國原都城在朝歌，后又被蠻族攻破又遷了都，后又受迫于魏國，最終定都于此。衛(wèi)氏一族的宗祠族會一般都會有王室的人參與，不過大多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老爺，公子，轎子準備好了?！币驗槭侨プ陟裟沁叄宰R車就不是很合適了。
“福兒，今日你只需靜靜聽著就好了，知道如何和家族中人如何打交道也是很重要。”衛(wèi)老爺特意叮囑道
“知道了爹，爹這族會一般都是說什么？”
“族會一方面是促進家族團結(jié)，另一方面也是王家傳達外交政策的時機?！?p> “外交政策？”我倒很好奇衛(wèi)國能用什么方式存活于世。
“衛(wèi)國是小國，大國環(huán)伺，若不能游離于強國之間很難存活下去?！毙l(wèi)老爺解釋道。
“過去衛(wèi)國所采取的依附秦國的政策?！?p> “衛(wèi)國緊臨魏國，執(zhí)行附秦的國策？豈不是更加危險？”小國這也是要玩遠交近攻？不是很理解。
“未必附近就能存活下去。被臨近強國所吞的小國多不勝數(shù)。反而衛(wèi)國歷來依附秦國，衛(wèi)國也多有經(jīng)國之才萬軍之將士于秦國。而周邊諸國也往往忌憚給了秦國出軍的口實外加衛(wèi)國乃是周室姬氏諸侯國，所以也就茍活下去了?！?p> “老爺，公子得上轎出發(fā)了，不然就來不及了?！惫芗姨嵝训?。說完，我二人也就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等我們到時，已經(jīng)有不少人到了。大多帶了自家孩子，按照何福的說法，一般都會帶上自己的嫡長子前來，特殊情況也會帶其他孩子來，當然也有不帶的。何福說這個事情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估計是怕我怪什么，其實我倒是無所謂。
“伯玉兄?！毙l(wèi)老爺跟眼前一人打起招呼。
“小侄見過伯父見過兄長?！蔽乙沧匀悔s緊問好，旁邊一人看著比我大上幾分，按照何福之前的說法，應該是這個衛(wèi)伯玉的長子了。
“哎呀，仲道老弟，今年帶上了賢侄啊。賢侄是叫？”
“回伯父，小侄名叫衛(wèi)福?！蔽易约夯氐?。
“小侄衛(wèi)角見過叔父，福弟好?！蔽易晕医榻B完，這個叫衛(wèi)角的年輕人自我介紹道。
“福兒，你這衛(wèi)角兄長是族里你們這一輩中無論是能力學識見識都是最優(yōu)秀的，以后一定要多跟你角兄學習?！毙l(wèi)老爺是連連稱贊眼前的年輕人。
“是，爹。請角兄多指教?！?p> “叔父，過譽了，愧不敢當?！?p> “請各位入座，族會馬上開始?！蹦阋谎晕乙徽Z中，一個長者通知大家入座。我掃了一下四周。大抵都是長者坐，幼者立，那我自然也就跟著站在衛(wèi)老爺身后就對了。不過也有年輕人與我們年紀相差不大的是坐著在。
“各位同族，今日是我們衛(wèi)氏族會，有勞各位百忙之中前來。此次族會還是先討論本城作物收成之事。請各位依數(shù)報各家今年收成。那么從伯玉兄開始好了?！?p> “本家今年共收成共計約十六萬四千斤?！辈癫刚f道
“本家今年共計十三萬五千斤?！绷硪蝗说馈?p> “本家今年共計九萬兩千斤。”
“本家今年共計十一萬六千斤?！边@是衛(wèi)老爺，也就是我爹報出的數(shù)字。這么看應該是根據(jù)族中尊長順序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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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家今年共計三萬一千斤”終于報到最后一個。除了開始的幾個數(shù)量接近或超過十萬斤，其他的都進本在五萬斤左右徘徊。旁邊一老者在不停的計算和記錄者。
“全族，八十二萬三千斤，四家占了一半都不止?！蔽倚÷暤淖匝宰哉Z道，不過當我小聲念完時，發(fā)現(xiàn)離得近的幾個人都在看著我。應該是族長一樣的人看著我一下之后又看著旁邊正在快速計算的老者。
“報族長，各家共計八十二萬三千斤，今年收成也還是不錯呢?！?p> “本家城南河地產(chǎn)糧八萬四千兩百一十八斤，城東田地產(chǎn)糧七萬八千六百五十二斤，城北田產(chǎn)糧五萬五千一百二十八斤?！弊彘L微微一笑眼神看向我，只見他身邊的老者也計算起來。其他之前并未聽到我小聲嘀咕的人開始私語起來，這報田產(chǎn)之數(shù)向來報個大概哪有報這么精確的，不說運輸途中遺落，就是麻雀田鼠吃去的也不止幾斤幾十斤說的清的。
“二十一萬七千九百九十八斤。除去零頭全族共計約一百零四萬斤”我脫口而出，正在計算的老者明顯感覺定了一下。
“二十一萬七千九百九十八斤。”那老者算完說道。這下周邊的人知道怎么回事了，開始贊嘆起來。
“這應該是仲道家的次子吧，聽說相比他哥哥聰慧的多，不想反應如此了得?！?p> “雖說長子似乎有點問題，但是這次子還真是沒得說。
“可不是，不然這兩年應該就帶上長子參加族會了?！?p> 你一言我一語，雖說聲音不大，倒也都聽個大差不差。
“仲道賢弟，你這孩子天賦異稟，看他年紀應該也不小了，怎么以往沒見你帶他過來？”族長問道。
“回族長、這是我嫡長子衛(wèi)福，早年抱恙，也是年前剛?cè)蛶^來了?！?p> “什么？是嫡長子衛(wèi)福？不是那個傻子么？”
“不是故意把次子說成嫡長子吧？”
“他剛說是叫衛(wèi)福，次子應該是叫衛(wèi)康?！?p> “怎么？都有什么問題么？”族長眼光一冷，眾人便立馬安靜了。
“無妨，無妨。我這福兒之前卻有癡傻之疾。只是今年突然康復然后猶如脫胎換骨一般?！?p> “哦？怎么說？”族長倒是來了興趣。
“西山被小兒改為田地，已能種植作物，所以本家又得田地約兩百畝，估計來年所得田產(chǎn)應該能望伯玉兄項背了?！毙l(wèi)老爺解釋道。
“哎呀，那真是恭喜仲道弟?！辈癫噶ⅠR恭喜衛(wèi)老爺起來。衛(wèi)老爺也是拱手還禮。
“哼，這西山乃山地斜坡，若改為田地，田一邊高一邊低。山下怕是水淹山上爬早就干死。用來種麥子，我怕四叔父這是想與本家一比，但也不能把田種到山上啊?！钡诙€報數(shù)的坐者身后的年輕人語氣間滿是嘲諷。
“放肆，這是你隨意說話的地方么？仲道賢弟莫怪，我這孩子就是口直心快，想到啥也就如實說了?！边@個老狐貍，表面上是教訓了孩子實際就是說，對就是這樣。他兒子還在那里得意的面帶賤笑
“族長伯父，小侄倒是想講下小侄的改山方法，不知可否。”
“賢侄細細說來，我倒是很有興趣聽。”族長倒是很有興致。
“西山的地形三陡一緩，而這緩的一面正是南面，小侄將那緩坡分段而改，做成如階梯一般的梯田，如此每一層也皆是如履平地一般，目前均已改造完成，另外小侄了解了帝丘向來不患雨水少只患雨水多，所以這梯田乃是地勢極高之處，不論遇到怎樣的大雨期，只要開了梯田的堤口讓水直接流出，也自然不懼水患。再者這西山從無耕種，土地尚很肥沃，相信來年田產(chǎn)自是不差。望族長伯父得空請一定再去西山一看給小侄指點一二。小侄雖是絞盡腦汁苦思冥想這西山改造之策，但肯定還有疏漏之處，若得族長伯父指點定能更加完善?！惫σ砥ㄒ?，看過幾十部宮斗劇的我，還能輸？
“真是恭喜大族長，你們這一支真是人才輩出啊，我來之前就聽聞之前來的人說這衛(wèi)角乃是這一門的青年才俊，我看這衛(wèi)福也是很不得了嘛？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這說話的年輕人之前一直坐在族長旁邊的位置上，這人年紀不大，話語間確滿是高高在上的感覺。
“王子建過譽了，諸位，這位乃王子建，是本國衛(wèi)王之弟，魏王之?！弊彘L還沒說完就被這王子建搖手打斷了
“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边@王子建就這么一坐也不管這衛(wèi)家一大家子都剛站起來準備開口拜見王子，這一打斷大家就有點尷尬了。
“大家都坐下吧，今年收成過百萬，一乃風調(diào)雨順，二則衛(wèi)王治下國泰民安。”族長剛說完這第二條，王子建呵了一聲，搖了搖扇子。族長也是沒辦法停頓了下就繼續(xù)了。
“三來，各位的努力使得今年收成更多。還望大家來年收成更好。今年我們的糧價比去年價格不變?！?p> “等等等等，今年糧價不變？”王子建直接打斷了。
“以王子建所見、這價格應當如何調(diào)整，今年糧食豐收，以王子建之見是要調(diào)低價格么？”族長隨時心中不悅但是還是忍著氣說道。
“還降價？你這族長我看是還是早早讓位的好。如今秦趙兵鋒相交，韓楚又方被秦所劫。天下糧草必然短缺，如此良機不大賺一把還在等什么？”王子建一臉嫌棄地說道。
“王子建，我衛(wèi)國向來行的是附秦之策。如今不管是將糧草賣于韓趙還是高價賣秦國，都勢必開罪于秦國，這不大符合我們一貫的外交之策?！弊彘L忍氣說道。
“我那王兄蠢，你們更蠢，衛(wèi)國加于韓衛(wèi)楚之間，而秦兵鋒所指又恰是這三國，附秦能有出路？愚蠢至極?！?p> “王子建，不如待衛(wèi)王下了國策，我們再做定價如何?！弊彘L想著此時也不好與王子建力爭。
“怎么，難道這點小事還要我王兄親自來交代？”王子建一臉不滿的說道。
“不敢，只是這秦…?！弊彘L剛要說秦衛(wèi)歷來交好，如此衛(wèi)王也定是不同意。
“秦國，秦國，我看魏國大軍壓境，秦國能不能來救的了衛(wèi)國。哼，一群頑固。”王子建說著，甩袖而出。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族長，這，衛(wèi)王不會怪罪下來吧。”有人擔心起來。
“不用擔心，衛(wèi)王，早早已經(jīng)派人吩咐了一切照舊就好。”族長安撫道
“這王子建真是囂張跋扈?！庇腥苏f道。
“這王子建乃是現(xiàn)在大梁魏王的女婿，魏王本也想用王子建來制約本國衛(wèi)王，所以這王子建自然也目無王兄。他也自然希望執(zhí)行更加親魏的決策?！弊彘L解釋道。
“原來如此?！北娙艘彩羌娂婞c頭。
“大家依舊執(zhí)行原計劃，不要再生枝節(jié)。”族長吩咐道。
“謹遵族長令?！北娙硕贾涝撛趺醋隽恕?p> “另外，衛(wèi)福賢侄我倒是很有興趣看看西山的情況?！弊彘L說道
“族長伯父隨時都可以去，西山如今也是改造完成，道路也鋪好。
“這樣吧，明日上午我便去看一看，如何?！?p> “明日一早小侄就在西山腳下恭候族長伯父大駕光臨?！?p> “衛(wèi)福賢弟，不知我能否一同前去，我也想看看這奇思妙想是如何實現(xiàn)?！毙l(wèi)角說道。
“兄長想要前去，小弟自是萬分歡迎。有族長伯父呵角兄光臨，西山也定是蓬蓽生輝。”
“好好好。”族長本身也就很喜歡衛(wèi)角，如今對我也自然十分滿意，見我二人聊得來也自然十分高興。
“族長，如沒有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闭f話的正是之前言語攻擊我們的那家伯父。
“各位同族都回去吧，今日也是身體不適，也就不和各位長續(xù)了。”族長也知道某些人坐不住了。
“告辭”
“告辭”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告辭退去。
出了門，臨別衛(wèi)角，我又將其肚子拉至一邊問道。
“那伯父與我家有什么過節(jié)么？感覺為何與我處處相對的感覺？”我問道。
“福弟說的是衛(wèi)蕭啊，福弟不用理會他，他們就是那樣，當初我也是被他們這樣對待，無視便好?！?p> “這樣，這同一宗族內(nèi)難道還有什么利益沖突么？”
“福弟你知道，這天下諸國本是周室所封尚有你死我亡之爭端，王室兄弟尚能反目成仇，這一個宗族內(nèi)有紛爭也更是正常了。宗族內(nèi)有族田，都是交由族長打理，其小部分收入作為家族宗祠維護等，大部分都是歸族長所有。所以大家也都是盯著這族長之位。這族長之位上任退了下任有能力者上。所以你也就懂了，越是有能力者怕是越要受到他們排擠吧。愚兄多言了，明日再續(xù)。福弟告辭?！毙l(wèi)角作揖告別。
“角兄慢走，明日再續(xù)。”我也拜別角兄。
這衛(wèi)角給人感覺落落大方，言語間也是讓人倍感舒服。此后我也就隨父親衛(wèi)老爺回了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