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娃娃,似懂非懂的模樣,心里暗自搖頭:“老夫子老了,話也嘮叨了些。盡說些你們聽不懂的話?!?p> 小傅喬覺得這老先生神態(tài)蒼涼了些,想了想便開口:“老先生的話,我們聽懂了。”
小知禾驚訝的轉(zhuǎn)過頭看著小傅喬,她眼里有幾分迷惑。
小傅喬聽懂了嗎?她只覺得老先生講了一個故事而已,而且還是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難道小傅喬聽懂這故事里講的什么了嗎?
老先生坐起身體,滄桑的眼神里帶了幾分慈愛看著小傅喬。
他慢慢的問她:“小娃娃,你聽懂了什么?說來聽聽!”
小傅喬正了正身體:“老先生您是希望我們能好好的練十悟劍法,能夠把它的劍式真正的傳承下去?!?p> 老先生頗為欣慰的點點頭,問她們二人,“那你們愿意嗎?”
小知禾眼里帶了幾分迷茫,照老先生故事里講的,這十悟劍法甚是難練,且小承哥哥也說了,將十悟劍法練過一重后,可不會有宗派愿意收的。
想到這她便低下頭去,不敢去看那老先生期盼的眼神。
老先生看著小知禾低下頭,便知道這個女娃娃的想法了。
他也不勉強,于是他又朝著小傅喬看去:“那你呢?你可愿意?”
小傅喬慎重的回答:“我愿意,如果十悟劍法真有這么強,那么它就應(yīng)該被傳承下去?!?p> 老先生聽了哈哈一笑,他又慢慢的往后躺去,“很多個小娃娃當(dāng)初也是說愿意的,但最后都放棄了,他們?nèi)肓俗谂捎辛烁嗟倪x擇后,便都將十悟劍法放棄了,小娃娃們都不愿將此劍法傳承下去了?!?p> “我不會放棄的。”
小傅喬想著十悟劍法能被一個大宗派如此看重,那必有它的過人之處,既如此她練了又如何。
反正她能修煉已經(jīng)是萬幸的事了,就算她一輩練不到四重也不會損失什么,以后的日子,不會比她還是個小乞丐時更難過的。
老先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直直的看著小傅喬:“小娃娃,你莫要哄老夫子開心而答應(yīng)啊?!?p> 小傅喬直視著老先生的眼睛:“我傅喬從不說謊。”
老先生這才將小傅喬仔細的看了看:“眉骨間倒是帶了幾分堅韌,想來你也是性情執(zhí)著之人?!?p> 他又唉了一聲:“無事,世間之事本就如潮水般起起落落。老夫子我不該強求的。只是你們二人,可能是扶蘇院最后收留的孩童了?!?p> 老先生看著窗外遠處的山峰喃喃自語,“真想看看十悟劍四重后的劍式,是不是真如記載所說的,一劍一式如夢幻影,劍氣所及之處皆是劍影。”
小傅喬小知禾二人不再出聲,她們靜靜的聽著老先生的感慨。
等老先生說完后,她們便看著老先生的身體,在她們的眼前慢慢的變淡消散了。
片刻后竹椅上已是空無一人了,良久小知禾才跟小傅喬小聲的交談:“老先生他走了嗎?”
“應(yīng)該是吧?!?p> “那我們要不要出去?”
小傅喬拉著小知禾的手站起來,“老先生的講解應(yīng)該是結(jié)束了,我們走吧?!?p> “這講解原來就是聽老先生講故事啊?!?p> 她們二人互牽著手,從學(xué)堂最里面的那間房走出來。
久等在外面的小玉,阿寶見她們出來了,忙跑上去拉著她們的手:“你們怎么這么久?”
小傅喬好奇的問她們,“難道你們當(dāng)時不是這么久嗎?”
小玉搖搖頭:“哪有這么久,當(dāng)時我跟如珠還有其他人,在里面聽先生講了幾句話就出來了?!?p> “就講了幾句話啊。”小知禾拉拉自己的辮子:“老先生可不止同我們講了幾句話,他給我們講了一個蠻長的故事呢?!?p> “故事?”
阿寶對于老先生講的故事很是有興趣,她拉著小知禾的手:“我們回小院說吧,今天學(xué)堂的字學(xué)完了,下午該劍練了。趁現(xiàn)在有空我們回小院慢慢講?!?p> 幾個小女孩回了小竹院,小知禾把老先生的故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盛鸞她們幾個女孩子聽完后面面相覷,好像跟她們當(dāng)時所聽的講解不一樣。
小傅喬也很奇怪,她問那幾個女孩,“你的講解是什么?”
“就是讓我們好好練劍啊,最好能堅持下去之類的?!笔Ⅺ[又想了想又補充道:“給我們講解的先生,跟你們所描述的老先生也不一樣,你們所說的那個彎腰拄拐杖的老先生我從未見過?!?p> 盛鸞轉(zhuǎn)過頭問其它人,“你們見過嗎?”小玉阿寶皆搖頭說從未見過。
“算啦,沒事的?!笔Ⅺ[拉著她二人的手:“下午你們就可以領(lǐng)到木劍與劍譜了?!?p> 她想了想又對小傅喬說道:“傅喬,十悟劍我們練到一重就好了,不然不會有好的宗派愿意將我們收入門下的?!?p> 傅喬還未說話,小玉便笑了:“盛鸞,一重是那么好練的嗎,我要是能練完初八式就謝天謝地了?!?p> 小傅喬看著她們幾個問道:“你們十悟劍都練到幾式了?”
阿寶聳聳肩:“我練到第四式了,小玉練到第五式,盛鸞跟如珠練到第七式了。”末了阿寶帶著幾分羨慕:“她們兩個大概明年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那你們有什么想去的宗派嗎?”小傅喬問完這句話時,便想到帶她們來的長澤君,不知道他是哪個宗派的。
盛鸞搖搖頭:“沒有哪個想要去的宗派,看緣分吧?!逼渌艘彩钦f看緣分。
“比起練劍我更喜歡習(xí)醫(yī)?!毙≈掏兄掳拖胫?,習(xí)醫(yī)多好,可以救死扶傷,還能積德行善。
她問盛鸞,“這里有授醫(yī)術(shù)嗎?”
盛鸞想了想才回答她:“扶蘇院只教人識字練劍,不過學(xué)堂里好像有幾本草藥圖集之類的?!?p> “那太好了,等我識字了我就去看關(guān)于草藥的書?!?p> 小傅喬看著幾個女孩子越聊越開心,而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去習(xí)劍了。
她看著天上浮動的云朵,想著如果能進那人的宗派多好。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時常見到他了。
下午,她們二人從授劍先生那里,接過屬于她們的木劍,然后先生還給她們一人一本劍譜。
這劍譜上正是十悟劍法的初八式。然而她們現(xiàn)在還不能練劍,而是先習(xí)扎步,給她們劍譜是為了讓她們把劍譜上的劍式記熟。
扶蘇院現(xiàn)在有兩位教書先生,兩位授劍先生,聽說之前授課的先生更多。
兩個月后,小傅喬就只看到兩位先生了,一位是學(xué)堂里長的圓圓潤潤的教書先生,教書先生臉上永遠掛著一張笑臉,就如廟堂里供奉的笑臉佛一般。
還有一位就是授劍先生,授劍先生則是一位留著長須神情頗為嚴肅的先生,他的眼神時常都是憂慮的,然而對孩童們卻甚是溫和。
時光如水般流逝著,小傅喬跟小知禾二人來扶蘇院已經(jīng)有小半年了。扎了半年的馬步終于可以握劍練劍了。
小傅喬還是如之前一樣瘦小,小知禾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嫻靜,尤其是看書時的那份轉(zhuǎn)注,甚是雅致。
小承在一個月前就如愿的入了仗劍峰,如珠跟阿寶也被別的宗派帶走了。
她們兩個臨走前,相互抱頭痛哭了一番,畢竟各個門派離的極遠。
以后再見面不知何年月了,且她們年齡尚小,以后若是隔了百來年才相見的話,只怕誰都記不得誰了。
幾個要好的女孩互相安慰了一番后,如珠跟阿寶便被各自宗派的人接走了。
盛鸞看著她們遠去的光團,紅著雙眼:“不知道以后見面了還能不能認出來,不知道小承哥哥還會不會記得我?!?p> 小玉為她加油打氣:“盛鸞,你再加把勁練到第九式,那也能進仗劍峰去找小承了?!?p> 盛鸞聽了心情更是低落,她聲音低低的:“太難了,我于劍術(shù)并無多大的造詣,這點先生也跟我說過了,修劍并不是人人都適合的?!?p> 大院里的女孩已經(jīng)沒幾個了,小院的孩童也走了一半。
這扶蘇院如之前所說的一樣,并未再收留任何孩童,雖說余下的孩童不多了,但先生也是盡心盡力的教導(dǎo)著。
所有孩童中練劍最認真的便是傅喬了。
她除了必要的識字,以及夜間休息的時間外,余下的空閑里她全用來練劍了。
很多時候她的吃食,都是小知禾給她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