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已濃,放眼望去山林間是漫山遍野的金黃。
陡峭的山路上,一年輕男子正騎快馬疾馳而來。
男子一身短衣裝扮,那一雙濃眉大眼使得他的五官頗為英俊。
男子名喚長路,兩個(gè)多月前他收到長澤君的傳信符。
長澤君讓他速速趕往孕林山,將那里的一名女童接回蒼雪山,自他接到信后便下了山,一路馬不停歇的趕來。
然而蒼雪山,至孕林山之間的路途實(shí)在遙遠(yuǎn),且路上他著實(shí)遇到了不少妖靈精怪,耽誤了許多時(shí)間。
即使他一路運(yùn)氣疾行后,又快馬加鞭,現(xiàn)在依舊未到孕林山。
不過他看了看前面那座高聳的山峰,想來過了這座山峰,應(yīng)該就能看到孕林山了。
驀然一枚枯葉,從路邊林間朝他飛梭而來,長路心下一驚,他右手快速一轉(zhuǎn)緊接著寒光一閃,枯葉便被他手中的匕首劃破飄散落下。
他勒住馬繩,對著那被夕陽染成橘紅的林子抱了抱拳:“在下出自蒼雪山,今日路過此地,還望閣下莫要攔路。”
他一番話說完,林子里無半點(diǎn)動(dòng)靜,他以為他搬出蒼雪山的名號,對方已經(jīng)將他放過,便要策馬離開。
不想他猛然察覺背后有風(fēng),只是他未來得及反擊,便覺得后頸一麻,他人立即從馬背上摔落在地。
他橫躺在地,受驚的馬兒在他逐漸模糊的視線里,飛快的跑遠(yuǎn)了,他暈過之際想著,襲擊他的究竟是人還是妖靈。
待他徹底的暈過去后,林子里才慢騰騰的走出一瘦小的身影來。
來人身穿一件甚是寬大的道袍,且是一副笑瞇瞇的和藹模樣,仔細(xì)一看,正是那要收小傅喬為徒的老道人。
老道人一揮衣袖,躺地上的年輕人便被他一袖揮到草叢里了。
“小伙子不好意思了,我老人家攔的就是蒼雪山的人。你且乖乖的在此處睡上幾日吧?!?p> 老道人說完,便對著年輕人揮去一張符紙,那符紙懸浮在年輕人身上炸開,隨后化作一團(tuán)妖靈之氣將他包裹住。
老道人拍拍手自言自語:“如此一來,便無人知曉是我老人家做的好事了?!闭f罷老道人便背負(fù)著雙手,悠哉悠哉的回去了。
對于老道人的所做所為,小傅喬毫不知情,她依舊在樹蔭下練劍打坐。
小傅喬睜眼時(shí),便看到山路那頭出現(xiàn)了一身影,她欣喜的站起身來。待那身影走近些了,她方才看清那身影是老道人,并非是來接她的人。
她臉上的喜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嘆氣重新坐下,心底感到很失望。
山路上的老道人笑瞇瞇的,他將左手高高抬起晃了晃,以便讓小傅喬看到,他手里提的大肥山雞。
小傅喬想到今晚有烤雞吃,這臉上才重新露出了些許笑容。
這幾日,她食用的果子清水都是老道人給她帶來的,有時(shí)候老道人也會給她換個(gè)口味,會烤些山雞野鴨魚肉之類的。
老道人做烤食的手藝極好,用炭火烤出來的雞鴨魚肉格外的噴香。
漸濃的暮色里飄散著一股香味,而在那山路口旁,有一處燒的正旺的炭火。
一老一少圍坐于炭火的兩邊,而火紅的木炭上,架著一只肥碩金黃的山雞,香氣正是從烤雞上散發(fā)出來的。
山雞被烤的“滋滋”作響,冒出來的肥油滴落在紅炭上,“噗”一聲竄起一束束細(xì)小的火苗。
老道人時(shí)不時(shí)的轉(zhuǎn)動(dòng)手里的木棍,如此那別在木棍上的山雞也會隨之轉(zhuǎn)動(dòng)。
老道人一邊轉(zhuǎn)著木棍,一邊對小傅喬說道:“小徒兒,想要烤食做的香,那么有兩點(diǎn)一定要做到。”
小傅喬聞著香,覺得自己的口水都要忍不住滴下來了,見老道人要教她做烤食,忙問:“哪兩點(diǎn)?”
老道人對于小傅喬一臉垂涎三尺的小表情,甚是滿意。
他慢悠悠的開口教他這小徒兒:“其一,定要在皮上均勻的抹上一層蜂蜜跟鹽水,其二,定要將它勤翻動(dòng),若烤的黑焦那可就食之無味咯。”
小傅喬點(diǎn)點(diǎn)頭,“我記下了?!?p> 不多時(shí)烤雞的香味更濃,看著已是皮脆肉酥。
老道人樂呵一笑:“熟透透了,能吃啦?!闭f著便將噴香的山雞從炭火上拿下,放置在地上早已備好的葉片上?!靶⊥絻海_吃!”
小傅喬抓著張葉子從山雞上,撕下一只金黃干脆的雞腿來,她把冒著香氣的雞腿雙手遞給老道人,“老人家辛苦了?!?p> 老道人頗為欣慰的接過雞腿,他吹了吹熱氣便大口的咬起來。
小傅喬咽著口水將雞翅撕下,她一邊吹著氣,一邊小口的吃著。
一只雞就這樣,被他們二人分著吃完了,小傅喬是連骨頭都嚼碎了,才吐出些許碎渣子來。
老道人做的烤食實(shí)在是太香了,她是連骨頭都不想放過。
一餐飽腹后,老道人說要消食消食便離開了。
小傅喬則是以手代劍,速度緩慢的將十悟劍法練了一遍,待半個(gè)時(shí)辰后。她便握著銅心劍,速度極快的練起劍來。
月上樹梢時(shí),她便收了劍打坐凝息,凝息過后她便靠著樹干休息。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晨曦即將來臨,世間萬物開始蘇醒。小傅喬看著山路那頭,依舊無人出現(xiàn)。
她現(xiàn)在開始接受,蒼雪山是不會來人接她的事實(shí)了,畢竟今日便是第五日了。
今日,便在小傅喬沉沉的失望中過去了。
次日她一覺醒來,便看到老道人端著一張笑瞇瞇的臉坐于她旁邊。
“小徒兒,今日可是第六日了?!?p> 這幾日來,老道人對她可謂是掏心掏肺的好,小傅喬向來是個(gè)知恩感恩的孩子。
當(dāng)下她也不再猶豫,便對著老道人雙膝跪下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傅喬一拜。”說罷便磕了頭。
老道人極為高興的將她扶起,“小徒兒乖。”說著他便從懷里,摸出一塊古樸的石簪放到小傅喬手里,“這是個(gè)寶貝,算是為師送于你的入門禮?!?p> 石簪觸手冰涼,放在手心里有沉甸之感。長短約莫有一指多長,首圓尾尖,石簪上面只有青紅兩色交纏的細(xì)絲。
小傅喬拿著它端詳了一會,只覺得這是支普通的山石所磨成的簪子而已。
老道人又給她一只青色的儲存袋,“拿著這個(gè),儲存袋可是每個(gè)修玄者都會攜帶的必需品?!?p> “多謝師父。”
小傅喬正要將石簪放到儲存袋里,卻被她師父拿過來別在她頭發(fā)上,“小徒兒,這只簪子你就隨身戴著,關(guān)鍵時(shí)刻它能保你性命?!?p> 小傅喬摸摸自個(gè)頭上細(xì)軟的發(fā)髻,有些擔(dān)心:“我發(fā)髻太軟,別不住簪子的,萬一將簪子弄丟了就不好了?!?p> 老道人哈哈大笑:“小徒兒,這簪子可是有靈性的。為師既將它送于你,它便是你的了,丟不了的?!?p> 小傅喬聞言便放心了。
老道人又說道:“為師我名喚太生,冠名真人?,F(xiàn)在師父帶你回太乙門吧,你這般年紀(jì),應(yīng)當(dāng)在師門內(nèi)好生修煉才行?!?p> “師父,太乙門在哪?離這里遠(yuǎn)嗎?師門內(nèi)是不是有很多師兄師姐?”
太生真人一揮衣袖:“咱們順著山路走下去,路上邊走邊說。”
“好!”
在他們走出幾步后,太生真人暗自丟出一張符紙,符紙化為卷風(fēng)將山路上的痕跡一掃而盡。
撒滿日光的山路上,一老一少悠哉悠哉的步行著。
太生真人雙手負(fù)于身后,他寬大的袖子在他背下左右搖擺著。小傅喬則提著銅心劍緊跟在他身旁,聽他說著太乙門的事。
“我們太乙門位于斷崖下方,里面別有洞天。師門中有無數(shù)的修煉秘法,無數(shù)的遠(yuǎn)古書籍,各類劍譜,符陣……應(yīng)有盡有。”
“那有幾個(gè)師兄師姐?”
“額……師姐沒有,師兄倒有一個(gè)?!?p> “就一個(gè)師兄嗎?那師伯師叔有幾個(gè)?”
“額……師叔沒有,師伯也只有一個(gè),不過師祖倒有幾位。”只是那些個(gè)閉死關(guān)的師祖,太生真人也只見過一位。
“我們師門人數(shù)就這么點(diǎn)?”小傅喬心底嘀咕著,師父之前還說太乙門不比蒼雪山來的差,可這人數(shù)少的可憐啊。
太生真人哪能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他慢慢同小傅喬解釋:“師門三條門規(guī)中便有一條――門下弟子收徒只能收一位,所以我們宗派的人數(shù)就少了些?!?p> “好奇怪的門規(guī)?!?p> 太生真人面上卻頗為得意:“小徒兒你要知道,從我們太乙門出去的弟子,一人可抵其它宗派的百名弟子。我們太乙門對于收徒一事,向來是收精不收多。”
太生真人語氣一頓:“與其收那么一籮筐弟子,倒不如好好的栽培一個(gè)。”
師徒二人邊走邊聊,很快就路過那段陡峭的山路,小傅喬認(rèn)真聽著師父的講話,絲毫沒注意到,路邊的草叢里躺了一個(gè)人。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后,小傅喬走不動(dòng)了,太生真人便帶著她瞬行而去。
日頭漸弱,太生真人帶著小傅喬在一家茶鋪落下。
茶鋪外邊蒸著一籠籠或黃或灰的包子饅頭,鼓鼓的包子饅頭在蒸氣中若隱若現(xiàn)。
太生真人二話不說,便帶小傅喬走過去將包子饅頭各買了數(shù)個(gè)。
“小徒兒拿著,咱們路上吃?!?p> 小傅喬雙手接過包子饅頭:“謝謝師父?!?p> 接下來,師徒兩個(gè)便手拿著吃食邊吃邊走。
“師父,你知道扶傷藥樓嗎?”
“救死山上的扶傷藥樓?”
“對!”小傅喬眼睛發(fā)亮的問師父:“那里離我們太乙門遠(yuǎn)嗎?”
“不遠(yuǎn),瞬行的話,十來日就到了?!碧嫒艘娝嫔老玻愀嬖V她:“到了太乙門,便可讓石伯給你扶傷藥樓的傳信符,到時(shí)你便可同扶傷藥樓傳信了?!?p> “好!”等到了太乙門,她就能跟小知禾傳信了。
想到這,小傅喬甚是高興的將包子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