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嫁禍
東啟國,京都。
臘月底的京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這雪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三日,今天終于停了,哪怕到處一片雪白也難以掩飾京都的繁華。
今天是丞相府二小姐蘇知柔與瑞王殿下南宮辰瑞的大婚之日。
在大理寺的地牢里,蘇知柔一襲火紅的嫁衣,正蜷縮在牢房的角落里,雅致的玉顏上精致的妝容已經(jīng)花掉了,掛滿了淚痕。
但并不影響殊璃清麗的臉蛋上那絲絲嫵媚,勾魂攝魄,似妖孽般風(fēng)姿卓越傾國傾城。
一頭烏黑的發(fā)絲翩垂纖細(xì)腰間,有些許的凌亂。
就在今天早上,她滿心歡喜的上了花轎,進(jìn)了瑞王府的大門。
還沒來得及行拜堂禮,就有一群禁軍闖了進(jìn)來,說她的父親私養(yǎng)親兵,意圖謀反!
而指控她父親的人,就是她滿心滿眼都裝著的男人,亦是她今日大婚的丈夫!
說來也可笑,那個許她一生摯愛的男人,竟然在她們大婚當(dāng)日把她全家打入死牢。
口口聲聲說著她一個罪臣之女配不上他,會令他們皇室蒙羞。
還在乾坤殿上自捅了一刀,以證他的清白。
蘇知柔就這么把頭埋在膝蓋上,回想著從自己回京到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事。
她自小就拜了悠然師太為師。
悠然師太云游四方,一生都在懸壺濟(jì)世,聲望頗高,在她小的時候就說她有仙緣,所以把她帶走跟著她一起云游天下。
直到十八歲才讓她回來,本來她剛回來的時候就該議親了,但是爹爹舍不得便多留了她兩年。
后來啊,在她十九歲那年,看見了那個驚鴻一瞥便再也難以忘懷的男子,在他身后追了三年,今年她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成了老姑娘。
她自小在江湖混跡,行事為人與京城之中的嬌女自然大相庭徑,在她看來是很正常的邀約他出去游玩,硬是被人們說成是不知廉恥。
師父自小就告誡她,做人當(dāng)光明磊落,行事當(dāng)坦坦蕩蕩,不可揉捏造作,行小人之所為。
然后就被京都城的人說成是囂張跋扈招搖過市蠻橫無理。
她從來都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師父是出家人,身上總有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之感。
久而久之,她也被這份淡然所影響,她從來不屑于去迎合世人的眼光。
但是一想到那個男人冷漠充滿厭惡的眼神,就像她是某種污穢一般骯臟不堪,她的心臟就一抽一抽的,疼的厲害。
哪怕她知道那個男人把她送進(jìn)死牢就不會再管她的死活,但她還是抱有一絲幻想。
那個男人會去查事情的真相的。
她們蘇家出過三朝丞相,她的曾祖父,祖父,是歷屆的丞相。
她還有一個兄長,學(xué)識淵博,見識過人,是當(dāng)年的狀元郎,更是京都城第一大才子。
他的策論每每都會被陛下嘉獎,很多人都認(rèn)為下一個丞相會是他。
她們蘇家對皇室一直忠心耿耿,斷不會做出私養(yǎng)親兵之事,此事分明就是有人陷害。
在半個月前,兄長就前往利州考察,知道今日她大婚也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
整個丞相府的人都被關(guān)了起來,她并不知道其他人被關(guān)押在哪里。
事情鬧得這般大,兄長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
蘇知柔正理著思緒,昏暗潮濕的牢房外忽然傳來一陣響聲。
蘇知柔抬頭看去,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兩個獄卒拖著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然后把那個人丟到自己旁邊的牢房里。
那人一動不動的被丟到地上。
獄卒在鎖門的時候還一邊嘮嗑:“這人都快打死了還是一口咬定自己是丞相的人,看來這次丞相府是再難翻身了”
“可不是嗎,自己養(yǎng)的人轉(zhuǎn)頭就把自己給賣了,我要是蘇丞相,氣也得氣死了”另一個獄卒道。
“呸!你可拉到吧,就你這鳥樣兒還能當(dāng)丞相,那我……”兩人的身影逐漸走遠(yuǎn),聲音也越來越小。
蘇知柔就看著隔壁牢房的那個血人,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還能看出他活著。
蘇知柔莫名覺得這人眼熟,她定定這盯著那人看。
因為地牢里面光線昏暗,但是她們習(xí)武之人的感官比普通人要好。
她看了一會兒,瞳孔猛地一縮,心跳快的幾乎快要跳到嗓子眼兒。
這人她見過!在瑞王府見過!
她之前一直追在南宮辰瑞身后跑,是瑞王府的??汀?p> 她看見過這個人出現(xiàn)在南宮辰瑞的書房。
聽到剛才獄卒的話,不難猜出這人就是私兵的頭目。
蘇知柔一瞬間就理通了思緒。
難怪這件事情被捅出來的時候,南宮辰瑞能夠很快的拿出證據(jù)。
因為這就是他自己養(yǎng)的私兵,發(fā)現(xiàn)這群私兵的人是黎王南宮黎的人。
南宮黎跟南宮辰瑞向來不合,這是京都城中人盡皆知的事。
所以這個人會一口咬定是丞相府的人,也是南宮辰瑞授的意,他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所以就拉著丞相府的人去給他頂罪。
蘇知柔滿是痛楚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這南宮辰瑞還真是一番好算計,要找人給他頂包,如果找了個權(quán)勢威望不高的就沒有信服力,而朝中聲望高又能讓他容易算計的,不就只有丞相府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牢房的門被打開了,兩個獄卒進(jìn)來之后,就從兩邊按住她。
給她灌了一碗水,她自小跟師父學(xué)醫(yī),自然知道這水里參了軟骨散,沒一會兒她就渾身虛軟,提不起一絲力氣。
隨后從暗處走來一個人,男子裹著一只黑色斗篷,他拉下寬大的帽子,這臉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fā)。
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xì)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jìn)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正掛著一絲寒冷嗜血的笑意。
看見這人的瞬間,蘇知柔的心又開始抽疼,聲音有氣無力:“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
“父皇的圣旨下來了,蘇氏一族狼子野心,誅三族,斬立決”南宮辰瑞低啞的聲音在這陰沉昏暗的牢房之中更加令人膽寒。
“不……不可以……”蘇知柔的雙眼盈滿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呵……”南宮辰瑞冷冷勾唇,看著這個整日追在他身后的女子,眼里滿是陰鷙。
這女人仗著身后有丞相府,整日跟蒼蠅似的追在他身后,若不是為了拉攏丞相,他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這女人獨斷專行,蠻橫霸道,就像自己只是她的私人物品一般,他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要插手。
他忍了這么久,如今終于擺脫了這個蠻婦。
看著她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他心里莫名的就有一種暢快感,他覺得這還不夠。
他想讓這個女人更加的凄慘,他失去了整整三年的自由,事事被她把控著,連尊嚴(yán)都被她踐踏。
他不會放過這個女人的。
蘇知柔看著這個往日里對她溫聲細(xì)語,體貼入微的人,此刻只覺得這人好陌生。
她看著南宮辰瑞眼里的陰鷙逐漸轉(zhuǎn)化為瘋狂,心痛的讓她渾身顫抖了起來。
“你們兩個……過來!”南宮辰瑞轉(zhuǎn)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兩個侍衛(wèi)。
兩個侍衛(wèi)同步上前朝他行了一個禮,南宮辰瑞擺了擺手,指著蘇知柔冷酷道:“好好伺候這個女人”
蘇知柔忽而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南宮辰瑞,嗓子里一句話都憋不出來。
兩個侍衛(wèi)得到指示,便走到蘇知柔面前,寬衣解帶。
蘇知柔眼睛瞪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跳起,她渾身顫抖,拼盡全力拿下頭上的簪子朝一個侍衛(wèi)刺去。
那侍衛(wèi)一時不查,畢竟已經(jīng)給她用過軟骨散了,也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力氣。
然后那只簪子就直挺挺的刺入他的大腿,一時間鮮血淋漓。
南宮辰瑞一直在旁邊看著,此刻他皺了皺眉,眉宇間滿是怒意,厲聲道:“賤人!你不是特別喜歡追著男人跑嗎?如今本王滿足你了,還真是不識好歹!”
蘇知柔渾身發(fā)抖,剛才那一刺她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聽著南宮辰瑞這翻話,她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眸中滿是肅殺之意,就這么盯著南宮辰瑞,并不和他搭話。
南宮辰瑞被她看的極其不舒服,那個被刺的侍衛(wèi)已經(jīng)走了,另一個侍衛(wèi)在一旁立著不動,等著南宮辰瑞的指示。
南宮辰瑞看著她一副不愛搭理他的樣子,怒火中燒,然后抽出那名侍衛(wèi)的佩劍。
手腕轉(zhuǎn)動著刀柄揮舞了幾下,干凈利落的挑斷了蘇知柔的手腳筋。
蘇知柔這一刻就如同廢人般癱坐在地上,心臟已經(jīng)疼的麻木了。
四肢的痛意侵蝕著她的神經(jīng),讓她止不住的發(fā)抖,緊咬著牙關(guān),硬是不發(fā)一聲。
南宮辰瑞又轉(zhuǎn)身叫了兩名侍衛(wèi),聲音低啞冷酷:“你們繼續(xù)”
蘇知柔聽到他如惡鬼般的聲音,雙目死死的盯著南宮辰瑞,像是要把他這副嘴臉釘在腦海里。
三名侍衛(wèi)走向蘇知柔,其中一個正要動手把蘇知柔提起來,隨后就看見蘇知柔的嘴里溢出鮮血。
“稟王爺,已經(jīng)沒氣了”那侍衛(wèi)赤著上身朝南宮辰瑞拱手道。
南宮辰瑞看向蘇知柔,一襲紅衣,雙目正死死的盯著他,嘴里還在不斷的溢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