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名門正派妖言惑眾
天灰蒙蒙的，又陰又冷，驟雨將至，可是長庸城內，長街兩旁擠滿了前來湊熱鬧的人群。
聽聞趙家大宅一夜之間被極樂樓屠盡，長清商號也被極樂樓接管。不少名門正派無法再坐視不理，索性召集在一起，在長庸城內商討一同討伐極樂樓，舉辦了這次屠鬼大會。
“這是……屠我？”重慕顏見人群涌動，熱鬧非凡，驚訝道。
懷川抬眼望去，小心翼翼的回答：“嗯，那小姐，你還去嗎？”
重慕顏一怔，居然捧腹大笑起來，眼睛里升起一層霧，笑出眼淚：“勞煩這些名門正派破費了，為了我還辦了個大場面。必須去啊，我是主角，若我不在，這屠鬼大會怎么完整？”
第一滴雨水落下時，懷川早已經在重慕顏頭上撐起一把紅傘。
他們持著傘，不緊不慢的走進人群，本來喧嚷的人群自后向前，自覺的為他們讓開一條狹窄的空路，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把紅傘下那白衣少女，她就像漩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若說她是妖魔邪道吧，這白衣勝雪又出泥不染，若說她是哪家名門的弟子吧，可她身上肆虐的妖冶氣場又實在太重。
在大家的注視、猜測、竊竊私語中，重慕顏與懷川已經走到了正門口。
穿越進入堂屋，抬頭迎面先看見一塊紅木大匾，匾上刻著斗大的四個大字：“屠鬼大會”。
左右兩邊各有條幅，左邊寫著：正氣高升山河壯，右邊寫著：乾坤浩蕩氣象新
重慕顏笑笑，頗為不屑，負手向內走去，懷川收起紅傘，緊跟其后。
大堂內東坐著二人。上首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道士。鐵青著臉，神情不爽。下首是個六十余歲的老者。抬手捻著長須，神情愜意。兩人的座位相隔一丈有余，身后各站著十余名男女弟子。
西邊一排椅子上還坐著二十余位賓客，其中有幾個人身著黑衣，上面卻繡著墨綠色的蟒紋，氣場出眾，在這滿堂的中庸之輩中格外顯眼。
重慕顏眸地升起一抹譏諷。青蟒墨袍，正是十絕殿門徒，兩勢力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竟然也來參與討伐極樂樓。
碩大的堂內，此刻顯得很是擁擠。
名門齊聚，其中有避世的道家、術法家對趙家大宅滅門一事不甚了解，其中一唐門弟子便朗聲道：
“各位可知，前段時日，趙家大宅被人血洗，死狀之慘難以形容?！?p> “如何得知是極樂樓所為？”
唐門弟子露出了一點輕蔑的神情，道：“你們是一點都不知極樂樓的手段？尸壤彼岸花，血扇羅剎鳥，這兩樣妥妥的就詔示極樂樓降臨了呀！”
“極樂樓我知道，可你說的彼岸花羅剎鳥是什么？沒聽說過啊……”
“兄臺你有所不知，這位極樂樓主不喜血腥，每次屠門后便滿地播撒彼岸花種，這些幽都之花以人尸為壤，燦然綻放。待清晨第一縷陽光照下，便滿院芳香?？瓤?，不對，各位要謹記這種做法慘絕人寰，實在天理難容。雖然極樂樓主作案手法很美，但是依舊不能忘記她是邪道！”
“至于血扇羅剎鳥嘛，這簡單，極樂樓以羅剎鳥為圖騰，事后會在被屠者家門口懸掛一把小扇，上面拿血涂繪羅剎鳥圖案。”
席間有膽小的聽完抱住自己，打了一個冷顫：“太殘忍了……好端端的為何要去屠趙家人？”
“自然是有人乞愿?！?p> 極樂樓收取代價替人達成心中所求，卻不輕易現(xiàn)世，每次出現(xiàn)，勢必應愿而來。只要乞愿之人在午夜高揚紙錢，跪伏在地，不觀不看，極樂樓自會前來。
待所求心愿達成，極樂樓會派人來收取代價。這代價或大或小，或是萬貫家財百年祖業(yè)，或是一支小小的彼岸花。
“那天下之大，極樂樓怎能知道誰再乞愿？難不成他們樓主千里眼順風耳？”
這時人群中不知誰怒喝了一句：“廢話！因為極樂樓內都不是人！”
此言一出，整個堂內都陰森森的，每個人都感覺背后襲過絲絲涼意。
話題打開，堂內便毫無忌諱，互相討論起來：
“要我說，今日十絕殿能來參加我們的屠鬼大會，實在是大幸之事。有十絕殿相助，討伐大業(yè)必能成功！”
“對！我們聽聞十絕殿主近日現(xiàn)世，不如與我們一起，討伐極樂樓，還世間一個清凈！”
江湖中只要有耳朵的，絕無一人沒聽過極樂樓與十絕殿。
赫赫有名的十絕殿，神秘的情報組織，天下大勢盡在其掌中。人脈、情報、武力，皆隱隱凌駕于人皇之上?？v觀世間之人，怕也沒幾個能脫離十絕殿主的掌控。
而且十絕殿的門徒出了名的忠誠，一生一主，若十絕殿主命他們自刎，絕沒有一人獨活。能聚集眾多這樣的忠烈之士在名門正派眼里著實為一方美談。
反觀極樂樓，樓內約有數(shù)百名門徒，以羅剎鳥為圖騰。十年前突然崛起，威望大勝，現(xiàn)如今竟與立世百年的十絕殿齊名，江湖人稱其為邪道魁首。
極樂樓能夠享這么大的名，實在有獨得之秘，其一便是擁有極致詭異的殺手門徒——婆娑門，世間也稱他們?yōu)殛庨g使者。婆娑門殺手永遠身穿陰黑的長袍，并以帽遮臉，但他們的容貌，卻無人描敘，只因世上無人敢抬頭去瞧上他們一眼。
其二則是這位極樂樓主高深莫測，相傳更有能與十絕殿主分庭抗禮的實力。憑此兩樣，極樂樓得以與十絕殿雙分江湖。
因此世人難免會拿兩家作比較，人言常道：極樂樓威婆娑門，十絕殿前無二臣。
然而兩大龍首究竟是誰，一直被包裹在謎團之中。
片刻，有人開口。
“在下聽說極樂樓常常為了一己私利濫殺無辜，沒想到趙家百年基業(yè)就如此落入邪道之手。趙員外死得慘啊……”
此時重慕顏正坐在堂上橫梁上，聽到此言，揉了揉耳朵。趙員外搶掠良家婦女，那是死有余辜。
“不錯！聽聞那趙家大宅的地窖里發(fā)現(xiàn)了不少斷足婦女，定是那極樂樓所為！手段卑劣，令人發(fā)指?！?p> “一年前，有一戶農家祖孫三代被人活活勒死，至今未追到真兇，我看吶，也是極樂樓干的！”
“對，就是極樂樓干的?！碧脙燃娂姼胶?，眼下他們早就認定，世上每一樁未破的殘忍命案都是極樂樓做的。
一番應和下，眾人對極樂樓的偏見越老越大。
“聽說極樂樓主行事乖戾，不受江湖道義約束，隨心殺戮，不可捉摸?！?p> “聽說曾在一天之內連殺三百多人，其中不乏赫赫有名的江湖正道人士。所到之處，寸早不生。”
“連殺三百多人……此人當真如此可怕？”
“在下也聽說，此人非但殺人，還要日日飲童男童女的鮮血。聽聞極樂樓主曾在江淮城逗留幾日，那幾日河溝中，盡是童子們的尸體！”
“連孩童都不放過，他莫非吸血成癮？”
“此等邪魔歪道，想必是走火入魔之徒，靠人血續(xù)命。”
“原來如此……”
聽說聽說，都是聽說……
重慕顏俯視眾人，臉色平靜，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