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知故問
慕閻殿,百燭明亮。
重慕顏輕輕邁入殿內(nèi),發(fā)現(xiàn)床上有一身影已經(jīng)沉睡。
她無聲走了過去,躡手躡腳的掀開一角被子,還沒等躺穩(wěn),便聽身后的人開口,慵慵懶懶:“小媳婦,回來的好晚……”
重慕顏轉(zhuǎn)過身去,長長的頭發(fā)撒落,柔如綢緞,有一捋正搭落在白亦乾的胳膊上。
“是我吵醒你了么?”
白亦乾搖搖頭,懶洋洋的坐了起來,笑道:“今晚是什么差事,讓小媳婦忙到現(xiàn)在?”
重慕顏偏過頭,避開白亦乾的目光,輕道:“就……陰德鎮(zhèn)里的那些瑣事?!?p> “哦?!卑滓嗲浦?,心里忍不住微笑。
小奸細(xì)撒謊的功力不太高啊。
不過重慕顏把頭一偏,正露出頸子上那道刀痕,鮮紅的傷口,白膩的頸子。
白亦乾微微瞇起眸子,似乎瞧出了一絲殘忍的美感。
他抬起手輕撫那道傷口,明知故問道:“小媳婦你怎么受傷了。”
重慕顏那張臉微微頓了下,顯然她已經(jīng)忘記自己頸子上的刀口,猛地抬手遮擋,已經(jīng)凝血做痂,摸著有凹凸不平的觸感。
白亦乾饒有興趣的等著她的答復(fù)。
半響,她道:“狗咬的?!?p> 聞言,白亦乾眉毛一挑,眼梢里帶著懷疑:“什么狗?”
“黑的,瘋狗?!敝啬筋佁痦訉ι习滓嗲忠坝置?,那種堅(jiān)定的神情,讓他差點(diǎn)信了。
白亦乾面色如常,垂眸看她。
兩個人對視一會,白亦乾揚(yáng)起笑意,如同春日煦陽,“那小媳婦下次要小心些。不要再被傷到了。”
他一邊說著,大掌一邊覆在重慕顏的頸上傷口。重慕顏只覺得一股涼意自他掌心傳來,傳入自己的皮膚時又變的絲絲癢癢,像是傷口在愈合。
待白亦乾拿下手,重慕顏又摸了摸傷口,完全愈合了。
重慕顏驚奇的望著他的手,眼中忽然變得無限溫柔,“相公好厲害?!?p> 她的聲音甜美又嬌弱,白亦乾微怔,不過轉(zhuǎn)瞬即逝,他伸手?jǐn)堖^重慕顏的身子,將她抱在懷里。
他抱得很緊,就像是摟著什么玩具。
不顧重慕顏的驚呼,兩個人一同摔進(jìn)被褥里,重慕顏被這樣親密的束縛還不太習(xí)慣,她微紅著臉仰頭去看他。
白亦乾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微涼撲在她額上。
白亦乾道:“我們休息吧?!?p> “相公,你先放開我……”重慕顏小聲掙扎,但是白亦乾卻滿足的闔上眸子。
不多時,他呼吸均勻,像是已經(jīng)入睡。重慕顏不敢動了。
重慕顏輕輕嘆了一聲,在白亦乾懷中閉上了眼。
殿內(nèi)安靜異常,懷中人似乎沉沉睡去,白亦乾緩緩睜開眸子,晦暗不明,打量枕在他臂彎里安詳入睡的重慕顏。
黑的,瘋狗……
他喃喃重復(fù),唇邊揚(yáng)起優(yōu)美的弧度。
似乎很久沒有什么可以讓他舒心一笑。
性子真是犟得很,有趣。
他依舊摟著懷中人,目光卻落在了自己的右手,就那么凝視著,眼尾有些疏冷,像是不認(rèn)識一樣。
昏黃燭光下顯得蒼冷的白,這手從來都是殺人的,從未救過誰。
為什么要治她。
難道裝傻子太久,的確會變傻?
次日清晨,慕閻殿內(nèi)依舊燭火明亮。
白亦乾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身邊已是空蕩蕩的,他蹙眉凝視一周,只見重慕顏抱著兩把劍走進(jìn)殿內(nèi)。
見他起來了,重慕顏笑道:“相公睡得好嗎?”
“嗯?!卑滓嗲种е?,真誠實(shí)意的回答,“小媳婦又軟又香,阿乾睡得很好。”
重慕顏臉色微紅,不做言語。
走了進(jìn)來,將劍放在桌上,倚在桌旁,慢條斯理的拿起了一把。
白亦乾看著她的動作,她半低著眉眼,目光都在劍上,“相公,聽聞你劍術(shù)無雙,三界內(nèi)未嘗敗績,我的劍師承蛟龍王,不如我們來比試一下吧!”
話音剛落,劍光一晃,重慕顏已經(jīng)手持長劍慢條斯理地走到他身邊,滿臉期待。
白亦乾看著重慕顏把劍放在他手里,薄唇一抿。
她是何意?
重慕顏望著手中的利刃,腦海里都是昨夜遇見的那個人與那把劍。
她承認(rèn)那人的劍的確又快又穩(wěn),不過縱使他的劍用的再好,又怎能比得上酆都大帝呢。
瑯劫與那人相對時,在攻擊范圍內(nèi)太弱勢。她又打贏了閻王,在人間不能隨意使用法術(shù),下次見面,只好以劍相搏,取他狗命。
白亦乾雙手捧著那把劍,一時間猜不透重慕顏的意思,吸了一口氣,干脆慌張甩手,那把劍“叮當(dāng)”一聲被他摔落在地。
翻身縮回被子里,聲音悶悶傳來:“不要,害怕!”
重慕顏拿著劍站在原地震驚了……堂堂以劍威震三界的酆都大帝剛剛說什么?……害怕?
重慕顏?zhàn)酱策叄胂崎_被子,沒想到被角被白亦乾抓的死死的。
“不打不打?!?p> “相公……”重慕顏聲音極軟,像是哄又似騙,“你陪我打一局,就一局!”
“不!”
重慕顏俯身勸道:“相公,三界都頌?zāi)銊πg(shù)舉世無雙,慕顏好奇!”
“沒有,瞎傳的?!卑滓嗲拖駛€小孩子,縮在被子里狡辯著。
嘗試了數(shù)種辦法,都沒有辦法說服白亦乾拿劍與自己比試,重慕顏嘆了一口氣,終于放棄了。
“懷川。”
懷川聽到召喚,立刻出現(xiàn)在門口,“小姐,有何吩咐?!?p> 重慕顏從床上下來,用手給自己扇著風(fēng),修長干凈的手指停在桌上兩把劍上,對懷川道:“把劍給我大伯還回去?!?p> 懷川有些愕然,“小姐不和鬼帝比試了嗎?”
她入座給自己倒了杯茶,臉生得極美,精致的眉眼卻斂著藏不住的一絲無奈與苦笑。
“不了,拿走吧?!?p> 重慕顏說什么,懷川就做什么,他抱起兩把劍,很快便出了慕閻殿,去往龍洞。
等懷川離開,重慕顏又踱步回到床邊,柔聲道:“相公,我把劍送回去了,你出來吧?!?p> 話音剛落,錦被一下被掀開,白亦乾蹙著眉,表情看起來有那么幾分不悅。
“小媳婦以后不許在提和我比試劍術(shù),阿乾不喜歡……”
重慕顏咬著下唇,連聲應(yīng)著,“好,以后再也不提了。”
嘴上雖然這么說,可是重慕顏心里卻升騰起一絲困惑,里面還雜糅著一份惋惜。
為何不讓說劍,為何不喜歡看到劍,藏書閣中那副巨大的酆都大帝神相中,鬼帝明明有一把那柄黑色的劍,劍體修長,周圍有青電環(huán)繞。
可在虛空之境內(nèi),她也未見他拿過……
這萬年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重慕顏領(lǐng)口微垂,從頸間掉落出一個細(xì)細(xì)的鏈子,下面吊著一小條黑色殘布。
與其說那是殘布,不如說那更像一小截黑色繃帶。
那小截黑色繃帶與銀鏈銜接處又一個精致的小小銀環(huán)連接。
“這是什么?”
重慕顏望見白亦乾的目光,舉手一摸,淡笑開口:“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帶著好玩。”
白亦乾心里在笑,小奸細(xì)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和她相處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小銀環(huán)上密密麻麻刻著咒文,是一種封印。普通人也許看不見,但是如何瞞得過他。
這種東西戴在身上,為了好玩嗎?
白亦乾點(diǎn)頭,神色溫和,順著她說:“小媳婦帶著好看?!?p>
桃井繪海奈
哎,鬼帝,您自己打的傷自己治,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