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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月圓

第二章 察合臺之戰(zhàn)

江山月圓 桑之一葉 5041 2020-03-09 10:25:30

  呼延新歷十五年。

  肅殺秋日,嘶鳴聲陣陣。

  一匹毛色黑亮的高頭大馬之上,有一容顏絕世氣度不凡的男人,此刻劍眉微蹙、黑眸微亮,顧盼著遠(yuǎn)方。他的銀白戰(zhàn)袍隨大漠風(fēng)沙翕動。戰(zhàn)袍上金繡鷹紋,此時繡紋的每只北域雄鷹,都正隨著瑟瑟秋風(fēng)展翅,上下翻飛。男子手持一把玄青色重劍,劍柄雕刻鷹紋,鷹喙之處,鑲嵌著頂級和田美玉一枚。

  若是對呼延國有些探聽的人便應(yīng)知道,這匹高頭大馬名為黑鬃,這把玄青色重劍便是當(dāng)世僅存一把的玄鐵重劍。

  而此仗劍馭馬之人,便是呼延國大王爺,呼延良。身經(jīng)百戰(zhàn),決勝千里,七逐北域諸藩國。

  因得如此驍勇,呼延國建國短短十余載便收復(fù)北域諸藩。如今天下三分,南齊國,北呼延,西塔城,當(dāng)屬呼延國運(yùn)最為興隆。

  大王爺少時從軍,戎馬十載,未吃一場敗仗。麾下白虎軍軍旗所到之處,除俯首稱臣,無人敢與之頑抗。

  前方五百里加急軍報回傳:大王爺呼延良親率呼延國鐵騎一路披靡,直襲察合臺城。生擒塔城國郡王莫肅、郡王妃溫姬、小王子塔爾。

  “莫肅。”此時,這位北域戰(zhàn)神呼延良披著戰(zhàn)袍,以一副睥睨地姿態(tài)立在高處,雄姿英發(fā),氣宇軒昂,俯視著淪為階下囚的莫肅。

  “你來了。”莫肅在囚車?yán)锞従徧ь^,看著呼延良。莫肅兒時是塔城國交換至呼延的質(zhì)子,與呼延良兒時便已熟識,“早料到你不會讓本王那么痛快地自行了斷,也好,有些話,本王也可以自己和你交代了?!?p>  呼延良冷笑,眼睛盯著腳下被風(fēng)卷起的沙土,遞過去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呵,笑話,本王還有什么需要你交代的。塔城淪為我呼延國地圖一角不過是早晚的事。而你,手下敗將,何以言勇?!?p>  漠北黃沙彌漫,不過是幾米之外的景物,便已因沙塵彌漫不能辨認(rèn)。

  只要抬眼看見莫肅的臉,呼延良就控制不住地在腦海里想起另一張臉。那張自己愛了許久,即使遍體鱗傷仍是想她回來的臉。自己對莫肅的敵意如有十分,想來至少有八分,是因?yàn)闇罔ぁ?p>  人世有幾遭愁苦。亡國之奴,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皆不共戴天。

  世人皆說大王爺此生未嘗一敗,殊不知,他此生唯一一場敗仗,便是輸給面前囚車?yán)锏倪@個男人,莫肅。而這一輸,卻是滿盤皆輸,輸了赤子熱忱,輸了摯愛妻子。

  四年前,莫肅帶走溫瑜。四年后,亡國、殺父、奪妻,呼延良誓要讓他血戰(zhàn)血償。

  “胞弟遠(yuǎn)比我莫肅驍勇善戰(zhàn),父汗仍掌控著這漠北偌大塔城國土,今我察合臺城所失,于塔城國,雖痛但不至筋骨?!边@一戰(zhàn),察合臺城守軍死傷殆盡,莫肅暗紅色戰(zhàn)袍上血跡斑斑,慣用的雙星錘被旁邊呼延國看守將士拿著,雙手雙腳皆被鐵鐐銬鎖住。莫肅自也算一代梟雄,天生孔武神力,卻也落得如此下場。

  “你受傷了?”呼延良注意到說話時莫肅的左手捂在右肩鎧甲上,略有疑惑地問。

  方前交戰(zhàn)后莫肅被生擒,中軍統(tǒng)領(lǐng)涂匡上報時說得可是塔城國郡王莫肅身手了得,軍中無人能近其身。涂匡已是當(dāng)世八段刀客,與莫肅對招不過十招。

  “別想了,她射的?!毕嘧R多年,莫肅自問也算是了解呼延良,看著他的神情,便知他對溫瑜也是舊情難忘。

  再是鐵骨錚錚的英雄,如若是對誰動了情,便算是宛若僧侶破戒、道士還俗。從此之后縱使是再堅不可摧的城防,再密不透風(fēng)的鎧甲,這人心里,卻皆因那一份多情,生出了軟肋。所謂動了心便有個牽絆,他呼延良是,他莫肅也是。

  他輕蔑地笑出聲,這一聲,不知道是笑他還是笑自己:“論手下敗將,四年前我就輸給你了,輸了,輸?shù)膹仡^徹尾?!?p>  莫肅回頭凝望著遠(yuǎn)處女眷方向的囚車,很遠(yuǎn),他看不清什么,只是朝著那個方向停頓下來,目光柔和起來:“塔爾不能殺,溫姬,也不要?dú)??!?p>  “溫……姬?!焙粞恿嫉男乜谝凰查g像是被風(fēng)沙封住了,塔城大漠的風(fēng)沙可真大啊,大到一時使他哽咽。

  溫瑜,溫姬。昔日自己的王妃,如今卻成了塔城郡王的溫姬。只是提起這個名字,呼延良便覺得心下絞痛萬分,握劍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不過是擄來的敵軍女眷,不殺何以?”

  “哈哈,你呼延良還是那么別扭。那你便殺吧,也算是成全本王與溫妻,黃泉路上,來世也許我們能做一對尋常夫妻。”

  莫肅仰天大笑,旁邊看押他的軍士長戟敲了敲囚車的鐵,示意莫要狂妄?!八枴査莻€好孩子?!蹦C的語氣里幾多無奈。呼延良聽得詫異,還想問什么,莫肅卻閉上了眼擰過頭去。

  “你放心,溫……溫姬本王不會殺。你,本王也不會殺,本王要你睜著眼睛看著本王如何踏平塔城國、看著你的兄弟對我呼延國俯首稱臣?!?p>  莫肅沒有回應(yīng)呼延良的叫囂,語氣柔和下來:“溫瑜未曾負(fù)你,不要為難她”。英雄末路,終是對命運(yùn)低了頭。溫瑜,這是本王最后一次保護(hù)你了??v使這一生你都沒愛過本王,那又,如何呢。愛情這事,本就是最先深陷其中的一廂情愿的那一位更痛苦些?!按朔瑴罔w呼延,必是九死一生,她性子雖烈,卻也終是女輩,保護(hù)好她?!?p>  “未曾……負(fù)我……”看不出目光落在哪里,好像是在看大漠飄渺的沙,呼延良聲音很輕,“那她……?”一時之間,呼延良心中五味雜陳。

  未曾負(fù)我?原這四年光景,不止是本王一人夜不能寐的痛,原來,你也一樣嗎?

  莫肅在溫瑜身邊守了四年,四年,足夠看多少風(fēng)云變遷,四年是多少個日夜流轉(zhuǎn)??蛇@四年的溫柔以待,卻絲毫沒有換來她的一點(diǎn)真心。

  也對,溫瑜心里裝著呼延良,裝得滿滿的,一點(diǎn)縫隙都不剩,再想走進(jìn)去,又談何容易?!八哪昵埃就鯉ё邷罔r,她也是為了護(hù)你,迫不得已。那天的情勢之復(fù)雜想來你也明白?!?p>  “于是……她就……”呼延良似乎并不相信,語氣很重,他在怨,在恨,在悔,“那她便一走四年,另嫁他人,生兒育女?”

  莫肅沒有正面繼續(xù)回應(yīng)四年前那場圍剿,那呼延良此生至今最黑暗無助的一天?!翱傊就踝吡恕2菰巷L(fēng)華無二的溫瑜公主、呼延國王爺盛寵的王妃下嫁塔城郡王莫肅。果然奏效。呼延國人人以她為叛國投敵的紅顏禍水。這兩年我恩威并用,她從未向我低過頭,雖然本王也恨,但本王終究是不忍心也不能傷害她?!?p>  “那塔爾……”呼延良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

  “塔爾快五歲了?!蹦C的表情極為痛苦,傷疤又被人揭開一寸。

  溫瑜生產(chǎn)后,莫肅為了保證母子安全,便將塔爾生辰記載延后了六月有余。因此消息傳到呼延國時,呼延良只當(dāng)溫瑜是到了塔城成婚后方才有孕。

  聽聞溫瑜生子后,呼延良也曾有過懷疑,不是沒放人去查過孩子的事。許是他的私心,也是希望能查出什么原委的??上У氖?,最后得到的消息全然指向了這孩子確實(shí)是塔城郡王成婚后有的。呼延良聽到后大病一場,自此心灰意冷。

  遠(yuǎn)處,涂匡看著呼延良在莫肅的囚車前久久佇立,呼延國大軍押送著其余的俘虜與物資緩緩地踏上歸程。今晚即可越過邊境,駐扎呼延國邊陲重鎮(zhèn)伊爾郡。王爺?shù)难凵裨絹碓戒h利,涂匡壯著膽子走上前,在呼延良耳邊耳語幾句。

  呼延良的戰(zhàn)袍被大漠風(fēng)沙襲動著,眼神落在遠(yuǎn)方太陽落山的地方,又一言不發(fā)地立了片刻,最終撂下了一句話:“好生照顧莫肅郡王,押至西京關(guān)入地牢,沒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p>  “呼延良!記得我說的話?!焙粞恿家艳D(zhuǎn)身翻身上馬,莫肅嘶喊出最后一句話后,捂著肩頭傷口斜倚在囚車角落。

  看守他的士兵握著他的雙星錘有些吃力,跟著車馬隊步行得很吃力。

  “上馬,本王不逃。”

  士兵聽見頭頂?shù)穆曇魬?zhàn)栗了一下,昂著脖子喊到:“奉命押送敵國重犯莫肅,若非王命不可懈?。 闭f完連忙把頭低下,拖著沉重的步子,一路上也未曾敢靠近莫肅坐到囚車前的橫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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