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涂匡出了府。溫瑜領(lǐng)著侍女端了午膳進(jìn)來，進(jìn)來的時候見王爺正閉目養(yǎng)神。侍女?dāng)[好東西便退了出去。
“王爺，用午膳了?！睖罔つ笾ぷ樱瑢W(xué)著侍女的聲音。呼延良想來是在想事情，注意力沒放在這兒，溫瑜又捏著嗓子喊了一聲，呼延良這才聽到呵斥侍女出去。
“莫要對府里的小姑娘們這般兇嘛，看看她們一個個的見著了你，就像是見著閻王了一般。”呼延良聽見溫瑜的聲音，睜開眼，走到桌旁，先把她擁進(jìn)懷里，抱了好一會兒才撒手，看了看桌上擺放著的圓鍋，似是呼延國不常見的吃食。
“這個啊，是暖鍋，在塔城下了雪便吃這個。我想著今日下雪，便同你嘗嘗?！?p> “依本王看，你倒是在塔城有吃有喝過得甚好！”
“你嘗嘗，塔城的冬天比呼延更是極寒，所以大家啊都喜啖些熱乎的吃食?！睖罔呐伬飱A了片肉，喂到呼延良嘴里，滿懷期待地等著他評價。
窗外有雪落下，屋內(nèi)炭火正旺；對坐之人笑眼盈盈，恰是此生摯愛；溫暖落進(jìn)胃里的同時也裹進(jìn)心里。
溫瑜想是覺察到了呼延良的凝視，擱下碗筷撲進(jìn)他懷里，摸著他的臉：“想什么呢？”
“想為什么夫人這般好看。”
“油腔滑調(diào)的！”溫瑜的聲音輕柔綿軟，呼延良當(dāng)下只覺得心柔軟下來。
“左右你這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也允許你動彈，恰好雪也停了，陪我去軍營練兵如何？”
“去……軍營嗎？”溫瑜腦海里想起青龍軍那晚發(fā)生的事，還有些后怕。呼延良自然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今日不去青龍軍，今日去白虎團(tuán)，白虎團(tuán)隨我征戰(zhàn)多年，軍紀(jì)嚴(yán)明?！睖罔おq豫了一下，鄭重地點點頭，她心里也明白這個夢靨總是要邁過去的。
溫瑜從馬車?yán)镢@下來便聽到軍營里練兵的喊聲與冷兵器碰撞摩擦的聲音，軍營內(nèi)一片井然有序。鞭弭周旋，旌旗麾動。
“大將軍到！”手下參將聽到大王爺今日來了營地，齊齊從各軍中出來跪拜。
“王爺！信王殿下和景赫公主剛到?！眳⒅噶酥高h(yuǎn)處的馬場里聚集的一團(tuán)人。
“呼延朗來白虎團(tuán)干嘛？”呼延良在心里盤算著，“無妨，本王去看看?！?p> “信王好雅興啊?！鼻帻堒姷氖虑榻允呛粞永手\劃，此時溫瑜見到他，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王嫂，別來無恙啊?！焙粞永实故欠路馃o事發(fā)生一般，對著溫瑜作了一揖。溫瑜冷哼了一聲，假裝沒聽見。
“王嫂？信王兄，她是誰？”景赫公主是藩國送來與呼延國和親的公主，眼下在西京住了小半年了。
“景赫，這位是本王的王妃，溫瑜。”呼延良胳膊一伸將溫瑜帶進(jìn)懷里，“溫瑜，這是漠上藩國來與呼延國和親的公主，景赫?！?p> “從前怎么沒聽說王爺有妻室？”景赫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另一邊溫瑜和呼延良目光對視中也是火花閃電。
“王兄與王嫂真是含情脈脈，臣弟便不打擾了?！焙粞永实故且桓笨春脩虻纳袂椋俺嫉芙袢赵谴饝?yīng)了景赫來教她騎馬，想著白虎團(tuán)的馬場良馬甚多，王兄，該不會介意吧?！?p> “無妨。挑兩匹好馬給你，再遣幾個人盡心伺候著?！闭赏靠飳⑼鯛?shù)鸟R牽了過來。
呼延良的馬是純正血統(tǒng)的汗血寶馬，因鬃毛光澤黑亮，因而得名黑鬃。黑鬃陪呼延良征戰(zhàn)沙場，出生入死，也算是大王府的寶貝。
呼延良低頭問溫瑜：“你去馬廄挑一匹？”
溫瑜指了指自己的裙擺：“膝上傷雖然不礙事，不過……”
另一邊景赫公主倒是插了嘴：“這騎馬征戰(zhàn)本就是男人的事情，王妃與我穿得可是寬袖襦裙，如何能騎馬呢？！”
呼延良掃了一眼溫瑜的穿著，今日確實著了襖裙。溫瑜細(xì)聲伏在自己肩頭解釋：“膝上傷雖然不礙事，不過騎射需在裙內(nèi)著襯褲，我怕穿脫間傷口處有不便，想著還是避著點?！?p> “王爺，高頭大馬，好生威風(fēng)呢?！笨粗鴥扇擞H密對話，景赫便想做點什么將達(dá)王爺?shù)男乃家阶约荷砩?。景赫她剛想觸碰馬背，呼延良手中牽著的馬便抖了一下后腿，嚇得公主退了幾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柔弱的年輕女孩立刻便落了眼淚，帶著哭腔的喊著要大王爺拉她起來。呼延良仿佛眼前根本不見這個人一般漠不關(guān)心，最后倒是一旁的呼延朗看不過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這馬啊，該是你的馬終究是你的馬。”溫瑜看到此情此景，嘴角一挑，送了個眼神給遠(yuǎn)處的呼延朗。呼延良跨上馬，伸出手將溫瑜也拉了上去，溫瑜接著說道：“不該是你的，這馬蹄一踏，可就碎了?！睖罔ふf罷，兩人一馬便揚(yáng)長而去。
“她喜歡你？”跑出去一段距離，四下無人了，溫瑜開口，“王后想將她許配給你？”
“我沒答應(yīng)?！焙粞恿忌糜⒖?、氣度不凡，加上眼下又大權(quán)在握，呼延國內(nèi)外不知有多少人想靠嫁女兒同他產(chǎn)生點關(guān)系。
“怎么這般不懂憐香惜玉，人家都摔痛了，還不扶？”
“她與我有何干系？”在呼延良的眼里，除了溫瑜，似乎也沒多少女人與自己有干系。
“嗯，說得有道理?！睖罔@個答案不甚滿意，“呼延朗今日怎么也在白虎團(tuán)？”
“還以為愛妃要追問我些什么呢，詞都備好了，怎么不問？”
“你不喜歡她，我何故追問？”
“信王府離白虎團(tuán)路程本就近些，加上路上你偏要下車玩兒雪，耽誤了些時間。想來是接到了我出府的信，接了景赫便過來了。”
“王府里有他的人？”
“嗯，統(tǒng)共有個兩三名。”
“不除？”
“不僅他，府里想來還有九姑姑的人，也許還有老四的人，或許還有父皇的人，或許還有我不清楚來歷的人。都是一樣的，他們府里，也有我的人。大家互相不信任，留著些眼線，知道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情報。我若除了，他還會派新的來，我便還要再辨再認(rèn)，倒不如就留著些，傳遞的也是些無關(guān)大局的事兒。他們能有消息不斷出來，那些關(guān)心我的人，也就好安心。”
“怪不得暖閣花房你從不留差事的人，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呼延朗放松下來，整個人向前壓，將頭擱在溫瑜的肩上，“便是你想的這樣，你不喜歡人多嘈雜嚼舌頭，我便不放人。哪一日若是你覺得暖閣冷清了或是缺人打理了，我再放些人手，也是一樣的?！?p> “喏，這幾日我得空在府里，把我的弓箭改了改，重量和大小更適合你一些，試試趁手不趁手?！焙粞恿疾恢螘r變出了金弓銀羽，尺寸比正常的弓小巧些。
溫瑜試了試，這金弓用起來很是順手，心里喜歡得緊，來了興致：“不如叫呼延朗來和我比試比試？”
“他？”呼延良笑了笑，“就知道你個小妖精沒安好心，走?！闭f罷呼延朗駕馬便往呼延朗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