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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月圓

第一百零九章 舊事風(fēng)起

江山月圓 桑之一葉 2041 2020-06-08 00:00:00

  溫都舊案就像是一塊壓在溫瑜心上、不知形狀不知重量的石頭,一壓便是五年。如今,呼延良收集的卷宗讓她終于開始看清這心里的石頭到底是幾斤幾兩,是圓是方。

  呼延良的原意是怕瞞著她她心里傷心??裳巯?,溫瑜盯著看了一整天,眼睛紅得像只小白兔。呼延良強行把她帶出密室,牽到桌前用晚膳。

  把她安頓到桌前,見她還是兩眼發(fā)直,不知腦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卷宗又不會跑,你慢慢看便是了?!?p>  “???”溫瑜聽見呼延良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你說什么?”

  呼延良沒接話,往她碗里夾了點她平日愛吃的酸甜酥肉,看著她細細地嚼。

  溫瑜的心思根本沒放在桌上,匆匆吃了幾口飯又返回密室,繼續(xù)研究卷宗去了。呼延良也沒攔她,自己研究著塔城國的地形圖和海東青飛回來的塔城線報。

  稍晚時候,涂匡從外面帶了消息進院。獲準(zhǔn)進入書房后,看見大王爺正一個人研究著塔城地形圖,便湊過來一同瞧。呼延良知道進來的人是涂匡,順勢扯開牛皮紙繪制的地形圖,同涂匡一起分析。

  “王爺,這是何意?”地形圖上被呼延良圈下幾個位置,又用朱筆畫了幾道線條。

  “察合臺收復(fù)后效果并不好,民心不齊,局勢混亂。山高路遠,我呼延就算將它劃進了州郡轄內(nèi),仍是有心無力?!比ツ昵锾旌粞恿歼h征察合臺,生擒莫肅接回溫瑜之后,察合臺城合并進入伊爾郡管轄,但治轄內(nèi)仍不乏塔城人暴亂。

  “所以王爺是想,繞開莫瀚的葉爾欽國,直取塔城國國都西塔?”塔城國國王共有兩個兒子,長子莫肅原戍守察合臺國,次子莫瀚戍守葉爾欽國。

  “西塔城防疲軟,若是我軍能迅速繞過葉爾欽國,直插塔城心臟。擒賊先擒王,若是拿下塔城國王,莫瀚也只能率葉爾欽國乖乖受降。”呼延良地圖上所畫,就是兩條以察合臺城為出發(fā)點,繞道直取西塔的路線。

  察合臺向北繞路需經(jīng)雪山,向南繞路則需經(jīng)沙漠。兩條路,哪條路都是極為艱難的行軍之路,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全軍覆沒。也正因如此,塔城國王借此易守難攻之地利,才敢僅僅戍兵于葉爾欽國,高枕無憂地呆在西塔。

  “王爺,想走哪一條?”涂匡試探問道。

  呼延良沒直接回答,只是筆鋒點在西塔都城點圓點上,瞇著眼睛,眼神犀利地看著圖上的那個圓點:“西塔城戍衛(wèi)不過五千人,且并無精銳。你說我白虎精銳,多少足矣攻城?”

  “若單是交戰(zhàn),兩千足矣。但攻城需要重型火炮,就算騎兵行進速度快可用于攻其不備,但火炮輜重?zé)o論是選擇南行過沙漠還是北上越雪山,都著實困難?!?p>  “那便不要火炮。你從今日起在白虎團練兵時便開始留意挑選,本王要一千五百精銳輕騎足矣?!贝笸鯛斅树庀妈F騎南征北戰(zhàn),未曾嘗一敗。眼下王爺說,涂匡按吩咐照辦便是了。

  涂匡領(lǐng)命離府之后,呼延良仍站在地圖前,雙手背在身后審視著。他又拿起朱筆,若有所思地在隴南府與朔方府兩側(cè)畫了幾筆。最后,呼延良的眼光停留在了朔方地界,那個地圖上拳頭大小、邊界蜿蜒的區(qū)域。

  呼延良在地圖前又立了好一會,直到聽見府門外街市的更夫敲更聲,呼延良這才發(fā)現(xiàn)時辰不早了,想到密室里還有一個悵然若失的小丫頭,于是下到密室將仍抓著卷宗不撒手的人半拖半抱的帶回榻上。

  “呼延良……”溫瑜有氣無力地貼在呼延良身上喚他的名字,“真的是霜霜姨母出賣了父汗嗎?”

  即使溫瑜五年前便知道了林如霜叛逃的事,即使后來四王府里林如霜給大王爺?shù)木票锵铝嗣运帯5珳罔ご蛐牡桌?,還是不愿意相信霜霜姨母會害自己、害父汗、害溫都。在她心里,霜霜姨母就是溫柔又慈愛,心地純良之人。

  那一摞卷宗內(nèi),有記錄著林如霜告發(fā)的口供,簽字畫押過的口供。只怕是就算呼延良此刻為她開脫,溫瑜親眼看到了實物,眼下一時半會也很難接受。

  “也許有一天,你會有機會當(dāng)面問問她?!焙粞恿嫉蔫F石心腸唯獨在面對溫瑜時最不奏效??粗鴾罔ぐc軟在自己懷里,勾著自己的脖頸唉聲嘆氣,林如霜的事情便再也不舍得瞞她。

  “你不是讓涂匡把她處理掉了?”溫瑜明明記得,在宿北時她曾問過林如霜的下落,當(dāng)時王爺說的是處理掉了。

  呼延良抱著溫瑜,手掌在她背上安撫地輕拍,說話語氣也是難得的溫柔:“我當(dāng)時說的難道不是不知道?”

  溫瑜仔細回憶,那一日王爺說的好像確實是不知道??赡蔷洳恢?,分明就是草菅人命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原來,王爺實際上是把林如霜秘密的保護起來了嗎?結(jié)合南固村那日額圖的說法,現(xiàn)在看來接走林如霜的那一伙人應(yīng)該是王爺派去的。“那林如霜現(xiàn)在何處?”溫瑜抬頭問道。

  呼延良沒有正面回應(yīng)她的問題,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你放心,本王保證她可以好好活下去,活到你當(dāng)面見到,問清楚一切為止?!?p>  溫瑜還想問些什么,被呼延良瞪了一眼把嘴邊的話憋回去。呼延良將油燈吹滅,扯開帷幔蓋上被子,對著旁邊仍瞪大了眼的女人說道:“閉眼,睡覺?!?p>  溫瑜沒反駁,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臉蹭著他手臂上的綢緞面料,默不作聲。

  暗夜疾行之人,離前方的光亮已經(jīng)不遠了。縱使眼前的太陽早已垂垂落下,但東升西落之間,總有徐徐升起的別處正光亮著。

  呼延良翻了個身,將溫瑜撈進懷里,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fā):“沒關(guān)系。囡囡,沒關(guān)系。會有清楚的那一天的,會有的……”溫瑜抱他抱得更緊??粗鴳牙锏娜诉€是一臉的悵然,呼延良心里默默做著打算,帶她出去散心的行程看來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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