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蛇蝎心
“不知道父親知不知道你竟然如此善妒又愚蠢至極?！碧K離看著這位端莊的主母，可其內(nèi)里卻如今破敗不堪，可真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對！”嫡母不再坐著，手中的茶碗也已經(jīng)被扔得粉碎，“我就是見不得你好，我就是要撕碎你的生活，就像你父親一直折磨我一樣。賠了整個蘇府又怎么樣？我，不在乎?！钡漳敢呀?jīng)微微顫抖。
蘇離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幾近瘋狂的女人?！翱赡氵€有兒女，你就這樣為了自己而毀去他們？父親也對他們寄予厚望，你究竟在盤算著什么！”
“你說謊！蘇廷瑋，他根本就不喜歡我，連帶著也不喜歡我的孩子。得不到父親的喜愛，沒有仕途沒有姻緣。只有你！”蘇夫人幾乎沖過來，死死抓住了蘇離的胳膊。“只有你消失了，他才會真正地看見我們?！?p> 蘇離有些猝不及防。她沒有想到，嫡母竟然會像一個瘋子一樣。一向端莊的蘇夫人太反常了。她立馬用力掙開嫡母的手，手臂竟隱隱發(fā)痛。
嫡母突然又改變了方式，她又靠近蘇離，扭曲地笑著道：“好孩子，你說。只要你肯離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彼凵裾鎿?，與方才的瘋狂狀態(tài)判若兩人。
蘇離盯著她，“我已經(jīng)離開了不是嗎？你把我送進(jìn)白府，嫁給你看不上的二公子，這還不夠嗎？”
“不，不夠。我一直都錯了。你應(yīng)該消失在你父親的視線中，永遠(yuǎn)消失。他看不見你，就不會想起你，也不會想起你娘。我，我們才有生的希望?！碧K夫人自顧自地幻想著未來的美好，嘴角微揚(yáng)。
蘇離不明白。
父親明明是不太喜歡自己的。相比之下，蘇菁、蘇慕他們兄妹二人倒是與父親感情頗佳。父親會經(jīng)常教他們讀書識字，卻不會來教自己。所以蘇離干脆要了一間書房自學(xué)。之類種種，最讓蘇離不解的是，他從來不說起關(guān)于親生母親的任何事情，蘇離覺得他根本就想不起自己生母。
可是嫡母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蘇離不再想待在這里，這里就是一間煉獄，蘇夫人像是也已經(jīng)神志不清。
見蘇離準(zhǔn)備離開，嫡母又意味深長道：“你以為，你進(jìn)了白府就地位穩(wěn)固了嗎？”
推開門，白落衡竟然就站在門外，他往里掃了一眼，又盯住蘇離道：“你今日來這里，就只說這些？”
面對白落衡的疑問，蘇離恍然。自己竟然連今日來的目的是什么都忘了。
白落衡繞過她，直接進(jìn)了廳內(nèi)。他心平氣和地說著重話：“想不到蘇夫人竟然如此鐵石心腸。我夫人的地位穩(wěn)不穩(wěn)固，你怎么知道，又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角樓之事過去已久，我可以不追究?！?p> 白落衡又走近了些，以至于能看到蘇夫人臉上的忽明忽暗?？砂茁浜獯丝虆s也是冷峻至極，“倘若日后您還是窮追不舍，我無法保證您是否還能完整無缺地坐在這里?！?p> 蘇夫人自然壓不過一名年輕男子的氣勢，見狀她又拿起母親的勢頭道：“放肆！你們一個兩個都反了天不成。我是你們的長輩，你們就是如此對待長輩的？”
聞言白落衡輕笑一聲道：“蘇夫人，您又不是我親岳母。這又沒外人，莫端著架子了，累?！闭f完便走了出去，還不忘帶上門。
蘇菁待他們?nèi)俗呷?，才小心推了門進(jìn)去?？匆娔赣H垂首喪氣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十分難受。
“母親?！碧K菁輕輕地喚她。
蘇夫人抬眼，她的臉不似平常容光煥發(fā)，此時已經(jīng)疲憊不堪?！拜純?，你一定要爭氣啊……”
蘇菁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只好寬慰道：“母親，哥哥過段時間就可以回家準(zhǔn)備應(yīng)試了。母親寬心些，莫要再為別的事情操勞?！?p> ‘其他的事情，就讓菁兒來做吧。’蘇菁暗暗決定。
“你那日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去見了言書？”白落衡終于追問起來。
蘇離迅速瞥了他一眼，坦誠道：“嗯……”
不知為何，白落衡只覺得無比膈應(yīng)?！澳悄阍趺床蛔屛?guī)湍闳ゲ椋窟@樣豈不是更方便些？”
“二公子日日浸在書房，哪里有時間去管這些小事。我不想麻煩您。”蘇離緩緩道。
面對蘇離敷衍的回答，白落衡生出一絲失望。“若你說了，我也是可以幫你的?！?p> 蘇離看著他，這位高高在上的公子竟然肯放下身段幫自己，頓時一陣苦笑。
白落衡不解地看著蘇離，一時間又收回自己的思緒?！傲T了，你找誰是你的自由。只是以后莫要再在外面喝那么多酒，我不是每次都能去把你接回來的?！?p> 白傾川去宮里回了話，就直接去璇璣閣找了蘇廷瑋。
“你可跟陛下言明了？兒子已經(jīng)要謀位了，他做父親的還是不急？”蘇廷瑋忙著追問。
白傾川無奈地嘆息道：“謀位算什么？哪位皇子沒有爭過，包括我們這位陛下，也是爭著過來的。我們在這干著急有什么用。我看著陛下的意思，是要靜觀其變?！?p> “都已經(jīng)殃及你我了，還是靜觀其變？”蘇廷瑋哭笑不得。
“揪出他一個劉詠有什么用？此次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維王身后的人尚未明晰，不可莽撞?！?p> “可你之前還說今后不必再畏首畏尾。”蘇廷瑋質(zhì)問著白傾川。
白傾川也像是有些心虛?！翱梢?，但是必須在陛下下令之后?！?p> 見其狀態(tài)不佳，蘇廷瑋追問道：“陛下究竟與你說了什么？”
“他在給兩個皇子機(jī)會爭。”
如此蘇廷瑋如夢初醒?！凹热槐菹乱呀?jīng)決定了，我無話可說。只是，莫要再讓我家人做棋子?！?p> “陛下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們共同歷過生死，應(yīng)該相互信任?！卑變A川試著和他說著道理。
蘇廷瑋并不聽勸：“陛下布了好大一張網(wǎng)啊。遠(yuǎn)威將軍已經(jīng)被刺殺，難道他也是陛下給兩位皇子的機(jī)會？那是不是你我，將來也會是一個機(jī)會？你覺得，他還是以前的陛下嗎？是否真的高處不勝寒，他早已經(jīng)改變？”
兩位相對而坐，互相沉默。
“我們是臣子，我們與他是君與臣，早已不是你與我?！卑變A川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道理我都懂?！?p> “與其在這里憂慮劉詠，不如看看另一名推波助瀾的人。廷瑋兄，當(dāng)心身邊人啊……”白傾川旁敲側(cè)擊道。
蘇廷瑋早早回了蘇府，不見蘇夫人的影子。
“你母親呢？”蘇菁見父親臉色并不好看，知道或許是已經(jīng)泄露了什么。蘇菁只身擋住父親的去路?！案赣H，哥哥要回來了，是真的嗎？母親這幾日都在給哥哥準(zhǔn)備回府的事宜，誰料憂思過慮病倒了。都是菁兒不好，若能早些分擔(dān)，也不至于如此?！?p> 蘇父像是一驚，“怎么回事？帶我去見她?！?p> “父親，這恐怕會給您過了病氣，等母親好些了父親再去看看她吧?！碧K菁不斷阻攔。眼見父親沒有再堅持下去，蘇菁順?biāo)浦?，說出了蘇離今日拜訪之事?！敖憬憬袢諄砹恕Ｎ疫€以為她是來探望雙親的，誰知您還沒回來她就和姐夫離開了?；蛟S是母親招待不周吧，父親也不要因此責(zé)怪母親，今日實在是母親有病在身。”
“你長姐可交代了什么事？既然你母親抱恙，你就應(yīng)該幫多襯著些?！?p> 蘇菁見父親的語氣逐漸緩和了些，也就沒有繼續(xù)多做贅述。“我也不太清楚的。母親未讓我前去一同講話。”
“好了，那便不要再說了。你哥哥確實快要回來了，也不知道老師教的東西，他都學(xué)到了多少。你是妹妹，自然能與他說上話，日后要多多警醒他些。”
“菁兒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