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淮剛回到池園,小棠匆便匆忙忙上前說道:“淮公子,侯爺召您過去彈琴?!?p> 此時的施淮情緒還未平復(fù),卻又忌憚傅鄰深的權(quán)勢,只得抱著琴往他的院中走去。
傅鄰深坐在院子的涼亭里,似是在等著施淮的到來。
“小人參見侯爺?!?p> 施淮面無表情地向傅鄰深行禮。
“起來吧?!备掂徤钜暰€停留了一會兒,明顯感覺到了施淮的不悅,“琴師看起來似乎是心情不好?”
施淮還陷于剛剛的傷感中,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琴師可是還在記恨本侯前幾日對你用刑之事?”
施淮沒有想到傅鄰深會這樣問她,這才醒了神,立馬解釋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遇到一些煩心事罷了?!?p> “既然如此,坐下吧?!?p> 聽到這話,施淮愣住了,他為何突然如此隨和?這還是那晚冷血無情懲罰自己的騫義侯嗎?
傅鄰深看見愣在原地的施淮,似是覺得有些好笑,“琴師,你這可是怕本侯了?”
施淮沒坐下來,傅鄰深便起了身去,“當(dāng)日你擾了太子,誤了尊卑,于情于理,本侯也應(yīng)該罰你,況且那日你以下犯上,府里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本侯為了候府的規(guī)矩,也不得不罰你。你可懂?”
施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傅鄰深繼續(xù)說道:“不過本侯沒想到,僅僅二十大板就讓琴師昏了過去,還在本侯的院壩里躺了一晚,你可不能怨本侯啊?!?p> 聽到這里,施淮的內(nèi)心有了一絲內(nèi)疚,騫義侯這么高的身份,竟然愿意跟自己耐心解釋,更何況當(dāng)時確實(shí)是自己喝酒忘了尊卑,對太子以下犯上,騫義侯懲罰自己也是應(yīng)該的。
于是她的神色終于柔和了些,“其實(shí)侯爺大可不必解釋,那晚確實(shí)是小人以下犯上忘了尊卑,您懲罰小人是應(yīng)該的?!?p> 傅鄰深見施淮舒緩了許多,便也放松了下來,“本侯還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過現(xiàn)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p> 施淮點(diǎn)點(diǎn)頭,又覺得哪里怪怪的,便說道:“侯爺在上,無需考慮小人的感受,小人不過是一個琴師,平日里彈彈琴就很滿足了?!?p> 傅鄰深看著她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后將視線移到了她的琴上。
“這便是琴師的琴?”傅鄰深伸出手,在琴上由左至右摸索了一番,說道:“材質(zhì)極優(yōu)啊,是把好琴,可有名字?”
“這琴,小人喚做誅赤。侯爺想聽什么曲子?”
“隨便彈點(diǎn)吧。”傅鄰深回到了座位上,“能讓本侯放松下來的最好。”
于是施淮開始撫琴。
傅鄰深坐著,安安靜靜地聽曲子。
他微微轉(zhuǎn)頭,開始認(rèn)真打量眼前這個一心彈琴的人。
五官柔和,膚若白雪,說是個男子,倒著實(shí)是嬌弱了些。
施淮低頭撫琴,卻眉頭緊蹙,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一曲剛畢,傅鄰深就開口了:“是本侯大意了,琴師自己本就十分焦慮了,又何來的心思讓本侯放松?”
施淮趕緊道歉:“小人該死,連這點(diǎn)基本的職責(zé)都不能完成好,請侯爺責(zé)罰!”
傅鄰深緩緩起身,走向施淮,說道:“著實(shí)該罰?!?p> 施淮心中一緊,看來自己這次又要受罰了。
“就罰你明日陪本侯出府。”
施淮抬頭,和滿眼笑意的傅鄰深對視個正著,那雙桃花眼實(shí)在攝人心魄,施淮便趕緊低下了頭。
“是?!?p> 她沒有拒絕,因?yàn)榇藭r此刻的她,確實(shí)也需要一個時機(jī)放松放松,否則太過壓抑,只怕是會造成更多麻煩。
“你先下去吧,明日便隨本侯一同出府?!?p> “小人謝過侯爺?!?p> 次日,施淮和傅鄰深出了府,與兩人一起的,還有墨雙。
三人來到京城的大街上,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閑逛。
街上一如既往地十分熱鬧,施淮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琴師可有想去的地方?”
傅鄰深看著身旁漸漸舒展眉頭的施淮,問道。
“想去的地方……說實(shí)話,小人混跡京城這么久,也算是把這兒摸得門清兒了,一時間想不出來什么地方想去的……”施淮仔細(xì)想了想,說道:“對了,還真有一個地方!”
“哦?說來聽聽?!?p> 施淮突然盯著傅鄰深,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鴻運(yùn)賭坊!”
“賭坊?”傅鄰深聽到這四個字后,好笑道,“琴師,本侯雖乃閑人,可倒也不至于去賭坊吧?那兒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施淮尷尬地笑了笑,“嘿嘿,侯爺不必?fù)?dān)心,小人哪兒敢讓您和那些賭徒同流合污啊……到時候您就站在一旁看著小人贏錢就是了。不過您可能得資助小人點(diǎn)本錢……”
施淮說到這里,偷瞄了傅鄰深一眼,卻看見傅鄰深一臉狐疑。
她趕緊補(bǔ)充道:“侯爺,這我要是贏了錢,咱們?nèi)叻?,你三我七,您虧不了?!?p> 傅鄰深的笑意更深了,他打趣道:“琴師如此自信一定能贏?萬一輸了呢?”
“害,侯爺,這賭錢本就是一場膽量的較量,您資助小人本錢也就是一場賭局。凡是賭局皆有風(fēng)險,贏了有利,輸了莫非您還想要回本錢不成?”
“琴師啊琴師,沒想到你竟如此巧舌如簧,說得本侯都有些動搖了?!?p> 施淮見傅鄰深有些動搖,繼而添油加醋道:“況且,小人我還不一定輸呢。”
“聽琴師的意思,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早已將這賭場的規(guī)則摸得一清二楚了?!备掂徤钏闪丝?,“行,那本侯就賭你這一把,希望琴師不會讓本侯失望?!?p> “行,沒問題!”
施淮拍了拍胸脯,自信十足的樣子。
可實(shí)際上,她心虛得很。
為何想去鴻運(yùn)賭坊?還不就是因?yàn)闆]去過……自己哪兒懂什么賭博啊,不過是好奇想去湊湊熱鬧罷了。以往一是礙于沒什么錢,二是礙于賭場人多混雜怕出事。今日有財(cái)主騫義侯和保鏢墨雙兩個冤大頭在,可算是有機(jī)會進(jìn)賭場了,哪怕一竅不通,也得去試一試。
想到這里,施淮趕緊加快了步伐,她走到傅鄰深和墨雙的前面,朝他們倆招招手,“你們兩個快點(diǎn)?!?p> 話音剛落,就見墨雙變了臉色,一臉仇視地看著她。
“怎么了?墨雙,你怎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
施淮心虛地問道。
“阿淮,你我雖說好了不分尊卑,但侯爺豈是你能隨便呼來喝去的?你可別越界了?!?p> 施淮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犯了同一個錯誤。
她在民間呆的久了,自然是不太習(xí)慣這些禮節(jié)的,可傅鄰深應(yīng)該很是看重這些,否則那日不會因?yàn)樽约簩μ拥囊粋€小小舉動而施刑了。
施淮趕緊欠身,對著傅鄰深說道:“小人該死,小人一時興致過頭,忘了身份?!?p> 然后她便低著頭等著傅鄰深的處罰。
可誰知傅鄰深居然開口對著墨雙說道:“墨雙,不必如此?!?p> 然后他又對著施淮說:“琴師,我希望你能明白,本侯絕非濫用刑罰之人。那日罰你,確確實(shí)實(shí)是因?yàn)樘踊始业纳矸菰谏?,本侯作為皇上親封的騫義侯,不可能裝作沒有看見。而今日不同,你我既然出來游玩,便無需計(jì)較太多。你只需喚我和墨雙公子即可?!?p> 施淮聽到傅鄰深這一番肺腑之言,瞬間將之前對他失去的好感重拾了回來。
她開心地說道:“謝侯……傅公子!那我們這就去鴻運(yùn)賭坊吧?!比缓蠹涌炝瞬椒?。
傅鄰深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加快了步子跟上前去。
墨雙一臉失寵的表情,他始終覺得侯爺對這阿淮太過了。但他又想了想,自己何必跟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孩較勁呢?
他點(diǎn)點(diǎn)頭,安慰自己一番后,最終還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