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施淮見攔住自己的竟然是薛江予,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薛江予放下施淮的手臂后,轉(zhuǎn)身將門關(guān)上。
而此時,房間內(nèi)的人都跪下了身子,行禮道:
“參見太子殿下?!?p> “都起來吧?!?p> 施淮盯著薛江予,心想:太子今日莫不是要阻礙自己收拾陸元蘅了?
薛江予毫不避諱她的目光,依舊是溫和地笑著,眸中仿佛有星星閃爍。
然后他開口道:
“琴師,你不必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今日本就是來找你的?!?p> “找我?”
薛江予點點頭,“嗯,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p> 他轉(zhuǎn)頭看向陸元蘅一行人,淡淡開口道:“你們可知自己造謠之人乃當(dāng)今騫義侯,他的謠言你們都敢造?是不要命了?”
“太子饒命??!小人,小人只是和幾個友人談及了此事,并沒有大肆宣揚??!更何況……小人只是……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陸元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到。
“僅僅幾個友人?你可知現(xiàn)在整個京城都在傳對騫義侯不利的謠言?”薛江予神情嚴(yán)肅起來,“還實話實說,看來陸王很委屈了?你口中的實話,就是指騫義侯好男色,還去醉雅樓那種不堪的地方?你好大的膽??!”
施淮第一次見溫文爾雅的薛江予如此嚴(yán)肅,他微微皺起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陸元蘅。
薛江予太過儒雅,自己都快忘了,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這般威嚴(yán),才是他應(yīng)有的樣子。
陸元蘅聽懂了薛江予話中之意,很明顯地意識到,自己被賣了。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陸元蘅嚇得渾身顫抖,“但是太子殿下,今日之事那么多人都在場,謠言并非小人一人所傳啊!還請?zhí)用鞑欤 ?p> 施淮看見陸元蘅還在為自己開脫,氣憤地說道:“陸元蘅,你還在給自己找借口!”
薛江予打斷了她,“琴師,你先別著急,陸王所說也并無道理,今日醉雅樓確實人多眼雜,若僅僅只是陸王一人,怕是傳不了這么快?!?p> 然后他又看向陸元蘅,“不過,陸王,如果不是你,也不會造成這么大的誤會。”
陸元蘅瘋狂點頭,“是是是,小人也有錯,小人該死……”
“既然這件事本就是你有錯在先,那么,你得跟施淮琴師道歉?!?p> 跟一個小小的琴師道歉?
陸元蘅心中十分不滿,可仔細一想,這施淮有太子和騫義侯撐腰,自己得罪不起啊。
于是他上前,對著施淮十分小聲地說道:“對不起?!?p> “大聲點兒,我聽不見。”
施淮倒沒有故意找陸元蘅的麻煩,她雖然很討厭陸元蘅,但是只要認(rèn)錯,她也能做到既往不咎。只是這聲音著實小了點……
“施淮,你別太得寸進尺!”陸元蘅咬咬牙,“本王都已經(jīng)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我得寸進尺?”施淮覺得有些好笑,“陸王,看來讓您道歉還是勉強您了?我都沒聽見您的聲音,就算道歉了?”
“對不起,行了吧!”
施淮看見陸元蘅一臉不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什么態(tài)度??!”
“好了,琴師,既然陸王已悔過,你也不必過于執(zhí)著了。”薛江予看見施淮一臉不屑的樣子,笑了笑,然后又轉(zhuǎn)頭看向陸元蘅:“若是再讓本太子聽到你在背后說騫義侯的閑言碎語,可就沒有今日一個小小的道歉這般簡單了?!?p> 施淮看向薛江予:“太子殿下,這事兒可不能就這樣完了啊……”
薛江予沒有回應(yīng)她,而是拉著她進了大堂,兩人找到一個桌子坐下。
看著陸元蘅一行人匆匆忙忙離開后,施淮問道:
“太子殿下,為何您今日攔住我?你可知這個陸元蘅簡直可惡至極!對了,您說您今日是專程來找我的,是因為何事?您怎么知道我在一品樓?”
施淮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仿佛像連珠炮一般,薛江予看著她,笑了。
“施淮琴師,你這問題一下有點多啊?!?p> “沒事兒,您慢慢說,我慢慢聽。”施淮招了招手,“小五,來幾樣最好的菜?!?p> “我今日找你,是想看看你傷好點了沒有,結(jié)果一出宮就聽到了你和騫義侯的那些謠言,然后去到侯府,發(fā)現(xiàn)你和鄰深都不在,這才來一品樓碰碰運氣?!?p> “這樣啊,我早沒事兒了,勞太子殿下費心了?!?p> 施淮突然想起傅鄰深的話,原本對薛江予自然的神態(tài)又開始生硬起來。
自己好像又在不分尊卑地和太子共同進餐……
“阿淮,你不用太將鄰深當(dāng)日的話放在心上,”薛江予見施淮有些拘謹(jǐn),便說道,“鄰深很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他也知道我本就不在意禮數(shù)。不過是那日他正巧碰見,因此不得不有所舉動以示權(quán)威罷了,否則被府中上下的人看見了,他的規(guī)矩還有何約束力呢?”
施淮想了想,好像也是,當(dāng)時的確是自己酒后無禮。
“所以你不必過于拘謹(jǐn)。至于我為什么要攔住你,”薛江予見施淮放松了些,便繼續(xù)說道:“你可知陸元蘅不僅僅只是父皇封的親王,還是當(dāng)今皇后的表侄子?!?p> “我知道?!?p> 皇后的表侄子,不就是你的表兄弟嗎?怪不得攔我,原來是護短啊。
“那不就是太子殿下您的表兄弟嗎。”
“是,但這并非我攔下你的原因,”薛江予看著施淮,十分真誠地說道,“我雖為太子,但當(dāng)今皇后并非我的生母,因此,他陸元蘅與我也只不過是名號上的表兄弟罷了?!?p> 施淮不知道薛江予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些,一臉疑惑。
“陸元蘅的性子我很了解,如若你方才對他大打出手,他必定會跑到母后那里去告你一狀,別說是你,就連鄰深也會受到牽連。”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不會將侯爺牽扯進來的?!?p> 薛江予搖了搖頭,“琴師,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簡單,母后早就想抓住鄰深的把柄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本就水火不容,若是今日你仗著鄰深的名義打了陸元蘅,母后怕是又要找鄰深的麻煩了。”
施淮恍然大悟,莫非這就是騫義侯不愿涉事朝政的原因?皇家關(guān)系果真是世間最為復(fù)雜的啊。
怪不得那日騫義侯的壽宴,那么多王公貴族都來了,唯獨沒見到皇后的影子。
“我不過只是想喂他包一日散,最多讓他一天說不了話而已,不會出什么大事的。不過,騫義侯和皇后會有什么過節(jié)?”
施淮不明白,這兩個一點也不搭邊的人怎么會扯在一起?甚至皇后還想抓住騫義侯的把柄對他不利。
她實在是想不通。
“這些事,我不便與你細說,畢竟母后依舊是我的長輩,我不能在背后議論她的好壞。你若好奇,可以自己下去打探?!?p> “所以,這就是你剛剛攔下我的原因?”
薛江予點點頭,“據(jù)我所知,鄰深是因為你才被卷入謠言之中的,你即便不顧自己的安危,也得為他著想,不是嗎?”
“您說的對,那我可得好好感謝您,”施淮往薛江予碗里夾了一塊肉,“要不是您今日將我攔了下來,只怕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忘恩負(fù)義的小人了。”
薛江予笑了笑,“你明白就好,更何況琴師乃直率真誠之人,我亦不想你走錯一步。不過,我也只能幫到不讓你把事情鬧大的程度,你和鄰深的那些謠言,怕是已經(jīng)沒辦法了?!?p> “沒辦法阻止傳播,那就想辦法澄清啊。”施淮有些著急,“這些謠言對我和騫義侯也都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薛江予點點頭,“你說得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他看向施淮,問道:“鄰深可有告訴你他的打算?想必他應(yīng)該有想法了吧?”
“想到這兒我就覺得納悶?!笔┗磁e起茶杯喝了口茶,說道,“侯爺他居然跟我說這些人絕對不會多想,也不會傳謠,讓我別多慮!他看起來像是一點也不擔(dān)心的樣子,結(jié)果呢?就這么幾個時辰,謠言都傳到我的耳朵里了!”
聽到這番話,薛江予開始疑惑起來。
按照鄰深的性格,是絕對容忍不了別人詆毀自己的,更何況還是這么惡劣的謠言。
他怎么可能沒有任何舉動?
“太子殿下,您和侯爺關(guān)系一定很好吧,處處為他著想。”
聽到施淮岔開話題,薛江予從疑惑中緩過神來:“我跟鄰深年齡相仿,他從小便膽識過人,并且愛鉆研學(xué)問,尤其是用兵之道,我想,這也是由于傅淵將軍的影響?!?p> “因此,父王很喜歡他,便經(jīng)常讓傅將軍帶著他來宮中玩耍,一來二去,我便也與他熟識了,說來,我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p> 薛江予似乎是回想到了往日時光,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過自從他十七歲那年去到了赤青,我和他便疏遠了許多。”
薛江予的神色漸漸黯淡,“我無法想象他那幾年是怎么扛過來的,異國他鄉(xiāng),一定很不好受吧,更何況還是以戰(zhàn)敗國質(zhì)子的身份。不過,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只花了三年時間,就把赤青給滅了?!?p> 施淮認(rèn)真地聆聽著,說道:“我也很好奇,侯爺?shù)降资褂昧耸裁崔k法,居然能以大穹國人的身份,把人家赤青國給滅了。還有,他這得對人家赤青國有多大的仇啊。”
這行為,真的堪比魔鬼。
施淮心想到,如果真如那日小廝所說,傅鄰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那自己豈不是整天與魔鬼為伴了?想想就瘆得慌。
薛江予嘆了口氣,“我也一直不明白。他回到大穹時,向父王宣稱,滅掉赤青是為了重振大穹,不讓大穹受人擺布,可我深知,他雖是愛國之人,對大穹有著一顆赤誠之心,但他也并非濫殺無辜之人,那些赤青的百姓畢竟是無辜的啊?!?p> “聽太子殿下的意思,莫非騫義侯還把大穹的百姓給殺了?”
施淮一臉震驚地看著薛江予,這傅鄰深未免也太狠了點。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了,只記得當(dāng)時傳來的消息說,赤青國經(jīng)過一番折騰已經(jīng)不剩多少人了,許多赤青的百姓四散奔逃,也不知道去了哪些國家?!?p> “太狠了太狠了……”
施淮此時已經(jīng)處于放空狀態(tài),看來那日小廝的確沒有騙自己,傅鄰深果真心狠手辣。
薛江予看著施淮一臉驚恐的樣子,又補充道:“不過琴師,你可別因此就對鄰深有什么偏見,你我本就是大穹之人,大穹受赤青壓制的時候,百姓也整日處于心驚膽戰(zhàn)之中,那種痛苦可不比流離失所輕。更何況鄰深在赤青的遭受你我都不清楚,也就不要妄下定論了?!?p> “太子殿下說的是。”
的確,就自己和傅鄰深相處的這段時間來看,他雖然有時候臭屁自大了一些,偶爾還給自己找些麻煩,不過卻也會在危難的時候拉自己一把,絕非真正的冷血之人。
想必,他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不說這些了?!毖杌氐秸},“你和鄰深的謠言,我會想辦法處理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去找鄰深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