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攻猛然掀開一條突兀出現(xiàn)在角落里的破棉被。
果然見到一個漢子躲在其中。
眼看這個漢子三十多歲,面孔漆黑,上面沾著點(diǎn)點(diǎn)血水和大量油汗。
顯然山寨中那么多人,正是剛才被他所殺。
肖驍再次吹了一個口哨,看著那個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漢子。
就算不出手試探,光聽他紊亂的呼吸聲就知道這家伙真的沒有武功。
到了這時,肖驍本來緊繃的背脊徹底松了下來。
原來屠殺整個云豹寨的還真是個不會武功的家伙。
肖驍一抬下巴,笑著問那漢子道:“這里的人都是你殺的嗎?”
那個漢子咽了一口口水,強(qiáng)行答道:“回大爺,小的只是住在山腳的樵夫。聽……聽到寨子里有喊殺聲,才偷偷摸上來看看。
小的趕到時山寨里人已經(jīng)死光了。小的也是想偷偷進(jìn)來順一些錢財。
誰知……爺幾個跟著就來了,小的怕被撞見,才躲在這里。”
聽罷這漢子的話,陳攻忽然答道:“作為一個樵夫,你算得上冷靜。
可惜再冷靜的樵夫也不會聽到喊殺聲反而沖過來看熱鬧。
更何況這位肖兄弟進(jìn)山寨前,此處沒有任何翻動的痕跡?!?p> 陳攻邊說邊向肖驍一指。
肖驍則是面色不自然的一尬。
好在他天生皮厚,也不將這話放在心上。
他反而是大膽攔在陳攻之前,道:“行了,罪證確鑿,就是你了?!?p> 說罷他也不回頭,對陳攻道:“你不會武功,捉拿這個漢子就由我來?!?p> 誰知陳攻卻在他的背后不急不緩道:“這人還是讓我來,他……”
陳攻的話被肖驍打斷。
就見肖驍不滿地皺著眉頭對陳攻道:“難道我還會覬覦你那十金賞錢不成?
爺不過是想要幫你這回!”
但他話音剛落,便聽刀風(fēng)聲疾刺而來。
好在肖驍反應(yīng)夠快,他一個鐵板橋下腰,便看到一刀貼著肖驍面頰劃過。
肖驍臉色發(fā)白,若是他動作慢上一點(diǎn),現(xiàn)在脖子已經(jīng)被砍斷了。
其實(shí)肖驍武功不弱,只是因?yàn)檎J(rèn)定這個漢子沒有武功,才一時輕敵罷了。
那漢子一刀逼開肖驍后也不戀戰(zhàn),身體靈活地跳了起來,跨過肖驍便向外沖去。
肖驍罵道:“你不是說他不會武功嗎!”
說罷從地上躍起,向那漢子追去。
陳攻不緊不慢道:“他說了是樵夫出身,沒有內(nèi)力但是慣用柴刀。手腳穩(wěn)健也不奇怪?!?p> 而那樵夫一邊狂奔一邊大喊道:“你們不要過來!這群畜生女&干殺了我八歲的閨女!
他們不該死么!
我在井里投藥,他們死的干脆利索,已是太便宜他們!”
顯然這人還真是山腳下的樵夫,因?yàn)槌D暝谏街锌巢?,加之正是鼎盛之年,即便不會武功也是手腳利索。
他憤恨自己女兒被山寨中的嘍啰女&干污,先是等那嘍啰在城里醉醺醺的落單之時下手殺了。
但光殺這嘍啰實(shí)在難以發(fā)泄樵夫心中怒火。
他索性便在山寨邊上的井水里投入蒙汗藥。
待山寨中人都昏迷,連狗子都被放倒之后,便大了膽子殺入山寨。
這時候的樵夫早就已經(jīng)被怒火沖昏。
他提一柄柴刀見到活物就殺,終于把云豹寨滅門。
之后一切都如陳攻推斷的一般。
沒有內(nèi)力又不知道如何節(jié)力的樵夫,殺到最后連舉手的力氣都沒了。
誰知這時候卻聽到有人進(jìn)入山寨的聲音。
那樵夫已經(jīng)沒有時間,只能隨便拉了一床棉被蓋在頭上。
他已經(jīng)管不了突兀不突兀,只求那進(jìn)寨的人立刻就走。
偏偏事與愿違。
那人非但不走,還又闖進(jìn)來一個。
直到被這兩人發(fā)現(xiàn)之后,樵夫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柴刀刺向肖驍。
他知道硬拼絕無勝算,一開始就只求出其不意之下把肖驍逼開。
之后他便能借著夜色和熟悉地形之便躲開。
樵夫心知逃生只有這最后一個機(jī)會,拼命之下力氣全都回來。
哪怕他既沒有內(nèi)力也不會輕功,卻是跑的極快。
肖驍在躲避柴刀時一屁股坐在地上。
雖然一下躍起,終究慢了一步。
而陳攻更是不急不緩,像是毫不擔(dān)心一般跟在后面。
兩人一前一后,快要追到山門口。
忽然聽到前方長長一聲嘶吼,像是那樵夫發(fā)出。
這一聲太過突兀,將靜謐的夜色劃破。
肖驍與陳攻二人都知道事情有變。
本來疾奔而出的肖驍忽然就停住腳步。
反而是陳攻一臉嚴(yán)肅地向前快奔而去。
差不多是同時,兩人都趕到了山寨大門口。
就見那樵夫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軟垂的尸體。
山門外還站著五個黑衣漢子。
樵夫的尸體就被其中一個漢子提在手中。
五個漢子都是身材高大,穿著夜行黑衣。
他們每一個身上都散發(fā)著彪悍之氣。
除了提著樵夫尸體的那個漢子外,另外四個手上竟然也都提著一具尸體。
另外四具尸體身上都穿著一模一樣的藍(lán)色衣服,統(tǒng)統(tǒng)手腳投地,被四個黑衣漢子粗魯?shù)卦诘厣贤现?p> 肖驍已經(jīng)看清情形,聲音壓低在陳攻身后道:“死的四個都是青城派的弟子。
碰到硬點(diǎn)子了,各自逃命,自求多福?!?p> 誰知肖驍?shù)脑拕傉f完,對面的黑衣人中便有一個說道:“兀那崽種!手里拿的是金子嗎?”
肖驍知道黑衣人說的正是自己。
他笑嘻嘻地將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扔在地上,砸出“咚”的一聲,道:“爺們好眼力。這些都給你了!”
金子一物最為沉重。
所以識貨的人打眼一看,便能從肖驍手中包袱的大小和分量,判斷出包中都是金子。
在性命面前,肖驍還算冷靜不貪財。
他只期望將金子拋下后,這五個黑衣人能放過自己。
最不濟(jì)也能吸引他們的注意,讓自己能尋機(jī)會逃跑。
誰知五個黑衣人并沒有上來哄搶金子。
為首的黑衣人只道:“甚好,那就給你們兩個各留一條全尸?!?p> 這話聽在肖驍耳中,只覺得心里“咯噔”一聲響。
顯然黑衣人訓(xùn)練有素,是做慣了殺人分財?shù)氖虑椤?p> 所以才能有條不紊,也不被金子吸引。
這五個黑衣人是要將陳攻和肖驍殺了,才能掩藏自己行蹤。
肖驍心中已經(jīng)冷透,猜測玩世不恭的日子終于要到頭了。
誰知這時候卻聽陳攻發(fā)聲道:“勸你們不要惹我。”
山寨門口還活著的六人都古怪地看相向陳攻。
但他們立刻發(fā)覺此人的氣勢忽然一變。
還是高大挺拔的身軀,但是身上平和的氣質(zhì)竟是變作炙天的殺氣。
甚至陳攻的一雙眼睛也變得血紅。
只聽他的聲音如從地獄中傳來一般冰冷道:“但總有人不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