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放手
當然她不是變態(tài)。
只是單純好奇。
而且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叫“杉錦”的人對白日意義非凡。
如果說白日刀槍不入,那杉錦就是他唯一的一個軟肋,以后可以利用得地方還很多。
白家沒有什么真正的兄弟姐妹,就算是直系血親,他們的關系依舊僵硬,如果平常人家把血緣關系作為樞紐,那白家就是把這樣的關系當做利益和競爭。
“It is not the strongest of the species that survive,but the one most responsive to change.”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白家一直秉持著這樣的原則,只有在激烈的競爭中,最后能夠存活下來的人,才有絕對的能力帶領白家延續(xù)繁榮昌盛,生生不息。
上一屆被選出來的家主是白凜風。
然而這個名字現(xiàn)在成了禁忌。
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家族,爺爺一氣之下把這個人從家譜里除名了。
白悅一直覺得挺沒味的,在白日被送到白家來之前,她一直就覺得生活非常無趣,無盡的利益爭端,笑臉下的勾心斗角,男人為了爭權力,女人為了爭地位。
她的父親外面女人不斷,她的母親……
白悅很仔細的想了想,使勁回憶,母親的面孔特別模糊。
那個女人死了十三年了。
她已經(jīng)記不清那個女人的臉了。
在這樣的失常的家族里,每個人被灌輸?shù)乃枷胗^念讓白悅渾身顫栗。
幸好白日來了,白日在外面生存十年,白悅終于在他身上看到了和白家人不太一樣的地方。
他是真的有病。
不在意別人眼光,誰讓他不爽了,直接拳頭說話。
他是一個外來者,一個入侵者。
一個讓她唯一覺得有意思的人。
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人,叫杉錦。
白悅笑了笑,她真的很想交個不一樣的“好朋友”。
杉錦默默的坐在白日的旁邊,雙手緊緊握著白日的一只手,天已經(jīng)黑了,她一動不動,房間里黑漆漆,靜悄悄。
她現(xiàn)在看到白日,心才慢慢靜了下來。
之前太緊張,匆忙打電話給了白悅。
上輩子的那個號碼,她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居然打通了。
但不是白悅本人,她又急了。
接電話的人讓她稍等,說白悅馬上回家,天知道,她死死盯著墻上的鐘表,一時一刻,滴滴答答,從來沒有感覺過時間過的那么那么慢。
其實心里已經(jīng)隱隱約約有了猜測,結果在白悅告訴她事實時,她忍不住,眼眶還是濕潤了。
“白日?!鄙煎\低頭凝視著白日,眼底有溫柔,悲傷,各種各樣復雜的情緒,她輕聲喃喃,“白日。”
沒有人回復她,整個病房就像是與外界隔絕了一般,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
“嗯?”
這一聲嗯,雖然很小,在這個房間卻好像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立馬就被杉錦捕捉到了。
杉錦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她感覺到了白日回握著她的手,力氣不大,勁卻大得很,因為白日的手在抖。
有千言萬語,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
過了好半會兒,杉錦才輕輕的說:“你騙我?!?p> “對不起?!?p> “燙痛過的孩子仍然愛火。[1]”
白日艱難的起身,一把抱住了杉錦:“我和我的影子獨處,它說它有悄悄話想對我說,它說它很想念你。杉錦,原來,我和我的影子都在想你?!?p> 杉錦回抱住了白日,緊緊的,用了全身力氣,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以后你不會是一個人了,還有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永遠都會在你影子的旁邊?!?p> 漸漸的,白日不甘于只是默默的抱著杉錦,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的跳著,不受他的控制了,腦海中有魔鬼的聲音,不斷的慫恿著他。
明明在黑暗中,白日眼睛卻明亮得很,他知道那個魔鬼想讓他做什么,他忍住顫抖。
是興奮。
但是和躁狂發(fā)作是不一樣的興奮。
這樣的感覺讓他甘之如飴。
他的神經(jīng)元不斷感受著刺激和傳導興奮,白日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越抱越緊,他的頭慢慢的靠近了杉錦的脖子。
他呼吸很沉重。
鼻腔里充滿了一種叫“杉錦”的味道,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舌頭,用舌尖輕輕的舔了一口。
杉錦渾身發(fā)麻,全身動彈不得。
她覺得自己是嚇懵了。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片刻的安寧,杉錦猛然意識到白日做了什么,脖子上若有若無的濕潤感,她只感覺一股熱氣直沖腦門,臉又紅了。
“你的電話。”
“喔……”杉錦呆呆的應了聲。
“別接了?!?p> “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好了?!?p> “傻不拉幾?!?p> 杉錦裝作兇惡的樣子對白日張牙舞爪,順手推開了白日,和他保持了距離:“你才傻!”
結果白日冰涼的手指按住了杉錦的脖子,把她一把又拉了過去,兩人靠得近了,都可以感覺到雙方呼吸的熱氣,白日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咬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電話已經(jīng)掛了。”
杉錦全身像是通了電一般,麻痹了好半會兒,她猜她現(xiàn)在臉紅得可以滴血。
受不了了?。?p> 白日變壞了!
杉錦又想推開白日,然而白日箍得牢實,讓她根本動彈不得,想來白日已經(jīng)恢復大半了。
“白日你放開我?!?p> “不放?!睕]有一絲猶豫,白日眸子里的陰霾一閃而過,“白日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過杉錦了。”
說完,抱得更緊了,像是要融到血肉里去似的,像是要把前面十多年缺失的擁抱都補回來一樣,白日一字一頓的說:“白日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過杉錦了?!?p> 杉錦還沒開口,白日又重復了一遍,重復了兩遍,三遍………
“白日,你這個沒有感情的重復機器?!鄙煎\哭笑不得,原來白日也會這么幼稚。
“我有感情?!卑兹諞]有意識到杉錦的調(diào)侃,他只是把頭擺正,很認真的凝視著杉錦的眼睛。
“杉錦,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卑兹盏恼Z氣委屈極了,“我從來不開玩笑,我一直很認真的在和你說話?!?p> 杉錦愣了愣,內(nèi)心深處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白日的聲音響在耳邊,魔音一般,她又想到了小時候白日和大家一起玩過家家的時候,說讓她做新娘子的話。
年幼孩子的話可以當做童言無忌,他可能不懂新娘子到底意味著什么,但他知道新娘子是可以在一起一輩子的人,白日只是很單純的想和杉錦玩一輩子。
就他們兩個人。
沒有其他人。
杉錦有那么一瞬間像是懂了,白日一直是把她放在心尖兒的,她漸漸變得敏感,卻又愈加平靜,細瑣精膩,卻又全憑直覺,她盼冰面融化,她欲春水溶漾,卻又不愿沒有一種必要的過渡。
那應該怎樣的過度呢?
沒有人回復她。
她覺得自己腦袋暈暈的,白日就仿佛是一杯散發(fā)著絲絲芳馥的威士忌,令人陶醉、銷魂。
盼你我會心,盡在不言中。
注:[1]燙痛過的孩子仍然愛火----王爾德《道林?格雷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