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舞鞋

　　“兇手在已經砸傷死者后，再次給予死者攻擊，只有一個原因，為了泄憤。”南劭手中拿著舉起的透明證物袋，迎著光亮歪了歪脖子，細眼看清里面的東西，邊解釋到。

　　穆緣注意到，即使他的后腦依靠著椅背的海綿墊，手面貼著椅子的把手，指關節(jié)微微卷曲，指腹與指甲之間的距離輕點著五厘米寬的的塑膠面這樣放松的姿勢，他的腰板也是緊繃挺直的。

　　穆緣收回目光，突然想到黜邪崇正，剛正不阿這類詞語。

　　“那就說明死者和兇手一定是認識的，而且還可能發(fā)生過沖突，那就是仇殺咯？”穆緣的話讓聽到的南劭挑了下眉毛，隨即皺起的同時看向穆緣，即使他盡力壓制，穆緣還是感覺他重重出了口氣。

　　南劭并未言語，只是伸展開剛剛被擠壓的眉心。

　　“作案動機呢，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現在還有一個疑點，就是死者的下半身到底去哪了？”本來雙手反握在胯間站在門口前的楚無爭踏步進來，看看南劭，又回身看看穆緣。

　　“一般兇手拋尸不全的原因主要是想隱藏死者身份，但是死者的面部形象完好，也就說明兇手意不在此。兇手匿藏死者下半身可能由于：第一，受拋尸地點和拋尸時間的控制導致兇手慌亂沒有完成拋尸行為就迅速逃跑?！?p>　　南劭見他疑問，沉吟了下雙手抱拳手肘撐在桌子上回答。

　　楚無爭即刻否認?！靶^(qū)的頂樓監(jiān)控錄像從早上六點持續(xù)到半夜十二點，這段時間應不會有人上天臺吧，第一條不成立?！?p>　　“第二，受拋尸工具的限制，拋尸工具空間不足，鎖導致的尸體被分開放置。”南劭接著說。

　　楚無爭聽到又立刻搖搖頭。“這也不可能，那個水箱大得很，再放進去一雙腿絕對沒問題?！?p>　　“那就是第三種情況，兇手的主觀因素。兇手留下死者的腿部，是為了打擊報復?！?p>　　“打擊報復？”楚無爭聽南劭一說，抬腿坐到南劭面前的桌子上，惹得南劭身子向后移了移。

　　“那為什么留下死者的腿呢，死者上身的任何一個器官都會比腿部有利用價值的。腿能干嘛呢？走路，跑步，死者會不會是運動員？”

　　楚無爭剛提出假設，就被南劭以“死者的肌肉發(fā)達情況不足”給否認了。

　　“那腿能……跳舞？那死者那個身形，也不會是舞者吧?！背o爭伸出食指撓撓額頭，表示并無話說了。

　　跳舞？穆緣心里一驚，舞蹈……“我想起來了！”穆緣雙手拍擊，倏地站起?！八勒呖谇恢腥〕龅臇|西，很像是舞鞋上面的松緊帶。

　　漫天碧水，林中鳥云中霧都清晰可見。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真好啊，原來他也可以做這樣的夢，那是他翹首以盼為之殷切的靜謐安和。南劭差點忘記了自己還可以有享受安逸的空間和時間。

　　在夢中也可以閉上眼睛……

　　他會沉迷于此，他會想要享受，只因為他是南劭。

　　他是曾經人人口中傳說的天之驕子，是不斷與仇恨和自責進行斗爭的罪人，是用痛苦和冷酷作為繭蛹將自己封閉起來的那個。

　　眼前朦朧，陽光也來了，夢中的南劭睜開眼睛，他伸出手去遮擋那許久未曾有過的光色，晃得人眼睛生疼。隨之抬頭，細碎的閃耀還是從他纖細的指骨之間縱穿進來，不適應，也不排斥。

　　“把槍放下！”

　　這四個字足以讓南劭來不及轉身看清聲音發(fā)出者就驚醒。長出一口氣，兀自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明晰卻又不失些凌亂的掌紋，粗糙干燥的表面讓他有了真實的觸感，他已經好久沒有摸過槍了，又何來放下一說。

　　可此時的穆緣，也被嚇了一跳。

　　方才，剛剛踏進一步辦公室的穆緣停下了，開始緩慢移動著步伐。

　　暗視手肘撐在桌面上，手掌依托那張印有緊閉明眸與颯氣的面龐，這淺度睡眠用平淡所表達出來的，倒是比印象中不茍言笑的方式好些。

　　穆緣不敢再靠近，生怕他醒后的侃然正色讓她無地自容。而后又不禁嘆了口氣內心生出“神就是神，睡覺都這么優(yōu)雅?！钡南敕▉?。

　　此時南劭突然睜開雙目的樣子讓穆緣呼吸一滯，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沒發(fā)現自己，暗暗慶幸呼出一口氣。見他目光恢復了往日的正容，帶著詢問的望著自己，穆緣才想起來她進來的目的。

　　“無爭剛剛查到了小區(qū)從事芭蕾相關工作的人，要不要去？”

　　21世紀了，家長更注重的是孩子的興趣教育，但與其說是孩子的興趣，倒不如說是家長的興趣。好像兩個家長聊天，自家孩子的課外興趣多者，就跟每年能多掙一百萬似的。小區(qū)里面，學習芭蕾舞的孩子多的是，小到五六歲，大到十七八，都有。

　　但是從事相關工作的，就不多了。

　　“陳楠楠，今年24歲，從事芭蕾教學已經三年了，她是北市舞蹈學院畢業(yè)的小區(qū)里面大部分上芭蕾舞蹈課程的也都是她的學生，我們也能從她這里得出一些結論?！背o爭上電梯時，與兩人邊說，邊按下了按鈕。

　　到了陳楠楠家門口，敲開了門，出示證件后三人就被讓了進去。

　　陳楠楠一頭長發(fā)束起成發(fā)髻，細看是找了個黑色皮套攏起，碎發(fā)全部緊貼發(fā)絲，沉穩(wěn)舉止都讓人感嘆她的氣質。

　　開門時她上身衣著舞蹈服，看樣子應該是要出門上課。

　　家里擺放了許多與學生的合照，以及很多舞蹈比賽她獲得的榮譽，看樣子，她是很熱愛舞蹈。

　　例行詢問了幾句，楚無爭拿出那個白色的長條狀物?！瓣愋〗?，你認識這個嗎？”

　　陳楠楠拿起看了眼就說?！斑@是應該是舞鞋上面的鞋帶，有什么問題嗎？”

　　“請問您有這樣的鞋嗎？”

　　陳楠楠搖搖頭?！皼]有，我是教芭蕾舞的，這樣的舞鞋，一般只有初學者才會購買，一般是沒有入行的人才會挑選。專業(yè)的芭蕾舞鞋，鞋帶是粗條的緞帶?！?p>　　楚無爭和穆緣全部坐在沙發(fā)上，只有南劭站在沙發(fā)后面，看樣子是在欣賞陳楠楠擺放在電視柜上面的合照。

　　聽到陳楠楠這句否認，楚無爭心生懷疑，難道方向錯了？轉身看向南劭，南劭還沒等楚無爭開口，就問向陳楠楠?！斑@也是你的學生嗎？”

　　照片可以看出是陳楠楠和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女生，二人都扎著馬尾辮，對著鏡頭笑得十分的和善。

　　陳楠楠連帶沙發(fā)上的二人目光一同追溯，陳楠楠微笑答到。“她也是我的學生，去年得了比賽一等獎，這就是那時候照的。哦對，她也住我們小區(qū)?！?p>　　“這個年紀才開始學習舞蹈？”南劭轉向三人方向。

　　“她是前年才來和我學習的，她非常有天賦，就是好像家里人不支持她。又一次她父親來找她，好像很生氣。”

　　穆緣與楚無爭聽到陳楠楠的話，心中也生了猜疑。尤其是聽到也是住在這個小區(qū)時，心中均是一怔。

　　“那您知道她叫什么，住在哪號樓那單元嗎？”楚無爭提前反應過來，接著發(fā)問。

　　“她叫程曉萍，住在前面的17號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