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先離開一段時間,等你安排完這邊的事情我再回來完成我們兩的約定?”
本來正在認(rèn)真核對賬本的夢澤卻停下了翻頁的手,“再等幾日,再等幾日,我就同你一起走。”
紅嬰原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現(xiàn)在繼承了這么多鋪子,后期的經(jīng)營也需要有人來看著,可他居然說跟她一起走?“那你的那些鋪子呢,你爹可是把這些全交給你了,你要是走了,這些怎么辦?”
“我有個表弟,從小就打算盤打得很好,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他在這方面的確比我強些?!?p> “所以呢?”
“我把他叫來了,過幾日就到。與其讓這家業(yè)毀在我手里,不如讓善于經(jīng)營的人來發(fā)揚它。也相當(dāng)于我雇了個人來替我干活吧?!?p> 其實夢澤不是沒有想過如何來面對這些突如其來的財富,但是左右權(quán)衡,他還是做不了一個只會整日坐在柜子后面打算盤的人,與其面對著這些賬本,還不如多花時間來看看紅嬰。
他本來也就是個喜歡自由的人,更何況是遇到了她之后,就更想追隨她一道走。
“你爹若是知道了,鐵定得馬上乘馬車回來訓(xùn)你一頓?!?p> 這種表兄弟也不是就不會存在陰謀的,像什么表哥幫助表弟操持家業(yè),最后架空的表弟的權(quán)利,這種事情也是常見。
夢澤卻不以為然,“老爺子只說要好好發(fā)展這些鋪子,可沒說由誰發(fā)展,怎么發(fā)展。只要發(fā)展的好,那就行了,而且我這個表弟和我小時候可親了。我了解他的。”
原以為夢澤還會再深思熟慮些時候,卻沒想到當(dāng)紅嬰理好行李準(zhǔn)備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夢澤背著個袋子站在門口。
“我要同你一起走?!?p> “好?!?p> 當(dāng)紅嬰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些什么時候,夢澤已經(jīng)把東西都搬上馬車了。她居然說好?明明一開始不希望他一直糾纏著她的,可現(xiàn)在她居然答應(yīng)了讓他和她一起走。
看著夢澤就這樣坐在馬車的前頭等著她上車,她突然覺得心里居然有點充實。
神界的神仙都是要習(xí)慣孤獨的,每座宮殿里都只有那么幾個人,很多時候她都只能望著姻緣冊發(fā)呆,或者是坐在那些不會凋零的桃樹下。
她本來都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可現(xiàn)在卻覺得,要是有個人陪她一起,那該有多好。
后來的那些時間里,夢澤一直陪著紅嬰輾轉(zhuǎn)各地去湊成那些出了問題的姻緣,夢澤卻再也沒有提起過尋找他自己的姻緣這件事。
人的一生對于紅嬰來說很短,可是對于夢澤來說卻很長。
長到他的臉上也會長出皺紋,長到青絲中間也會夾雜著白發(fā),紅嬰?yún)s是一點都沒有變。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出端倪,紅嬰只能使用法術(shù)來使自己的容貌看上去也隨著時間變老。
可是她忘了,凡人的生命終究還是有盡頭的,當(dāng)她看著夢澤已經(jīng)老得只能每日躺在床上,她才意識到她可能就要這樣失去他了。不是因為天災(zāi)人禍,只是因為自然天命。
“小紅,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個神仙啦,為什么要用法術(shù)來把自己變老呀,這都變丑了。”
“再說了,哪有上了年紀(jì)的人還這么有精力的,跑山路都不喘氣?!?p> 看著夢澤,紅嬰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又將自己的面容變了回去。
“把你的手給我一下?!?p> 雖然不知道夢澤是想做些什么,但是紅嬰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一根紅線系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夢澤就曾問她討要過一根紅線,說是想拿去和一位女子試一試。
這一次,紅線只是靜靜地連著兩人,沒有再燒起來,也沒有斷開。
“紅嬰,你不是總感慨這世間的桃花會凋落么,總有一天,我會讓它永遠的開著。”
……
這就是釋空所夢到的全部的記憶,幾世的記憶都寫在這些竹簡上,出家之人卻總是夢見這些世俗紅塵之事,的確也是十分的怪異。
“原來那棵桃花能夠一直開著,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彼伍L樂想起了之前看見的那棵桃樹,別的樹上的桃花都凋落了,卻只有那棵樹上的還開著。
那些夢澤想讓紅嬰看見的,最終還是實現(xiàn)了。
沉未央?yún)s沒有說些別的,也沒有對這故事表達一下看法,只讓她早點歇息。
他人的故事,終究只是他人的故事,就算他有什么看法也無濟于事。
這桃樹應(yīng)該是從神界搬下來的,到了這凡間還得靠靈力供著,沒想到這紅嬰上神居然還有這么斷往事。
怪不得神帝幾次想幫她換個位子她都不愿意,原來其中還有這層原因。
回到屋子里的時候月梨已經(jīng)睡得很熟了,連宋長樂開門的動靜都沒有察覺到,她剛剛看完了故事,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現(xiàn)在還有些興奮的睡不著。
可惜沉未央居然那樣和她探討一番,神仙和凡人相戀的事情可是少見,她連凡人間的男女之事都見的甚少,更何況是這。
本以為會是個令人羨慕的故事,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jié)局。
睡得如此晚,那自然是起不早的,月梨也嘗試著叫過宋長樂,但是床上的人只是翻了個身,其余一點動靜都沒有。
晨課時沒有見到宋長樂的這件事,黎渺自然會拿來說一說,但是見到月梨和沉未央都沒有反應(yīng),她也就沒有自討無趣。
沉未央一邊讓她守好寺里的規(guī)矩,一邊又放任那個丫頭肆意妄為,她實在是氣不過。
直到中午的時候,宋長樂才因為太餓了所以醒了過來,她抱著那一堆竹簡,正準(zhǔn)備給釋空還回去。
雖然釋空現(xiàn)在的煩惱正是因為這些竹簡而起,可是他卻又把這些當(dāng)成珍寶似的收藏著。
人就是這樣,很矛盾,痛苦的東西之所以讓人感到痛苦,或許正是因為它曾經(jīng)也能讓人感到快樂。
去歸還那些竹簡的時候釋空并不在,又或許是不想出來見她了,是之前的那個小和尚從她的手中接了過去。
“你告訴釋空大師,如果他想忘掉,就得把這些都扔了。如果他想記得,那不如多想想這件事中那些快樂的記憶?!?p> 小和尚一臉迷惑的看著宋長樂,他并不知道這些竹簡的內(nèi)容,只知道這些竹簡對于師父來說很重要,可這位施主卻說要把這些扔了。
“施主的話我就轉(zhuǎn)告給師父的,若是無事的話,小僧就先離開了?!?p> 今日的安排是陪月梨一起看看她的姻緣,釋空只為有緣的人看姻緣,這寺廟里一般的姻緣都是由其他的僧人看的。
據(jù)說也都還是挺準(zhǔn)的,月梨本來就對這一天挺期待的,她自然也不好掃了她的興致。這算姻緣的路數(shù)倒是和釋空的差不多,也都是看簽文。
“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边@是一只中簽,意思是要耐心等待。
月梨一路上都捧著那根姻緣簽悶悶不樂,就算她對這結(jié)果不滿意,可是這簽子又不能折了。
“這種東西都是你相信它它就有,不信它就沒有的。你看這簽文完全是廢話,誰的姻緣不是需要時間等來的呢,大家都是的。”
宋長樂并不能完全否定這算姻緣的真實性,可是這簽文的內(nèi)容實在是捉弄人。
“小梨,你別太難過。以后我就幫你找個帥氣多金的夫君?!?p> 黎渺和沉未央兩個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們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知道當(dāng)初說要一起過來是為了什么。
看桃花?可現(xiàn)在不是花季。
看姻緣?可剛剛月梨去看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一起。
月梨聽了宋長樂的安慰沒有變得開心,反而更沮喪了,“小樂,我知道的,以我的身份又怎么能找到像你說的那樣的夫君呢。我只是想找個普通的人,他愛我就可以了??墒且膊恢酪鹊绞裁磿r候才能等來這么個人?!?p> 明明小梨還比她小個幾歲,卻已經(jīng)是如此操心自己的婚事了,現(xiàn)在的小孩子還是成熟的太早了。
宋長樂摸了摸月梨的頭,雖然她也只比月梨高上那么一點兒,“你放心,我們小梨這么可愛,以后上門提親的男子一定很多?!?p> 晚膳時才見到了沉未央,據(jù)月梨說他早上還是和以前一樣那個點兒起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像這樣不用睡覺的。
這幾日都吃的齋飯,沒有油水,再加上昨日看竹簡看到如此晚,她只覺得累的很。這也就在床上多睡了會兒。
“黎渺她先回去了,我把她送到了山下?!?p> 解釋了白日未曾見到他的原因,可宋長樂卻覺得有些奇怪,以沉未央的性子,應(yīng)該是不會體貼的把黎渺送到山下才是的。
“她以后會自己在城里找客棧住?!边@也是答應(yīng)把她送到山下的要求,其實沉未央也沒有想到黎渺會提出這樣的交換條件。
原以為黎渺肯定會一直賴著不走,可現(xiàn)在她居然就這么輕易的說自己搬出去了。
這正好也順了他的心意。送她下山的這一路上,黎渺也沒有說什么,更沒有提出什么別的要求。
“那我們是明日回去嗎?”事情都干完了,雖然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收獲,但也算是出來游玩放松心情了。宋長樂也有些想念原本的院子了,其實更想念的是那些葷菜。
沉未央點了點頭,既然想回去了,那便回去吧,本來也就是為了陪女孩才過來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