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猶卷首先弄暈了武安府的一眾人,這次的施法比起上次來說,完全是太順利。
武安公主的臉疾,不是臉上生出什么難看的東西,而是兩道明晃晃的刀痕。
兩道刀痕都劃的極深,極長,一道從顴骨到下巴,另外一道是從鼻翼到耳邊,交錯在臉上,形成一個十字架。
縱然是這樣,猶卷看著武安公主仍然覺得無損她的美貌,反而給她的氣質(zhì)添上了男孩的堅硬。
法術(shù)一點點修補了武安公主臉上的傷疤。
猶卷看著修復(fù)好了,就和楊瑜一起撤了。
但在路途中,忍不住和楊瑜說:“武安公主臉上的刀疤……太狠厲了,不像艾花的作風(fēng)。”
艾花好斗,不欺軟只好硬,對于武安這樣的凡人沒必要下這么絕的手。
但,好都好了,也沒必要去深究。
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去救楊瑜的第三個新娘。
猶卷對于潼寧的潼酒十分的不舍,要求多呆幾天,楊瑜對于猶卷十分縱容,于是就又在潼寧多呆了幾天。
第三天楊瑜卻帶來一個消息,說:”武安公主遇刺了?!?p> 對于一個凡人,一夜之間臉疾好了,不知道是多大的運事,這檔子事一般一夜之間可以流傳到街頭巷尾,可武安府將此事瞞的嚴(yán)嚴(yán)實實。
不僅如此,武安公主還遇刺了,但遇刺這件事也被瞞的嚴(yán)嚴(yán)實實,楊瑜還是因為留意武安府這幾日的動態(tài)才知道。
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事?
猶卷升起好奇,星夜與楊瑜一起夜探武安府。
下人一直在照顧著武安公主,而武安公主臉部眼睛以下的部位被包扎了起來。她一直在昏睡著,安靜的閉著眼睛。
看樣子,是臉受傷了。
猶卷對武安公主懷有好感,認(rèn)為她雖然看著張揚,卻不是一個壞人。打算幫她一把,于是悄悄的入了她的夢。
夢里猶卷化成了一個坐著七彩祥云的老頭,拿著一個酒葫蘆悠悠從天上飛了下來。
武安公主身著白色華服,站在恢宏的大殿前,就是單純的站在那也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霸氣氣質(zhì)。
完全不像一個女孩子,可是美艷程度鮮少有女孩子可以超越。
夢里是艷陽天,藍(lán)云悠悠,太陽有點曬。
猶卷駕著一朵云,姿態(tài)逍遙,懸在武安公主的面前。
武安公主不驚喜也不驚慌的保持著英雄本色,現(xiàn)在原地。
她抬起眸子,眼里沒有對神仙的敬畏,反而很乖戾,冷冷的的質(zhì)問:“你是誰?”
猶卷說:“我是幾天前幫你治臉疾的神仙?!?p> 這個夢里武安的臉上沒有十字架的傷痕,她聽到話,面無表情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手撫在平滑的臉上,她愣了愣神。
卻沒有半點感謝的意思,言語譏諷:
“你做神仙這樣業(yè)余?也不問別人自己的意志,就隨便幫別人治臉?!?p> 猶卷頭一次見到這么不領(lǐng)情的人,如果此時是楊瑜說這種話,那么楊瑜大概死定了,但猶卷對別人的耐性比對楊瑜好。
她轉(zhuǎn)轉(zhuǎn)腦袋,玩笑道:“哦,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p> 白胡子老頭歪嘴一笑,露出一個可以把鄰居家小孩嚇跑的邪惡笑容:”那我把傷疤還給你??!“
她原本是嚇唬武安,可這個女子風(fēng)姿卓然的立在原地,沒有半分膽怯。
她無所謂的笑:“那自然很好。”
猶卷有些心驚,這樣年輕的女孩,又生的這么漂亮,原本應(yīng)該對美貌最在意不過,可她竟然真的無所謂。
猶卷低眸去看她。
她淡淡的笑,臉還是好看的。
可猶卷看到了那平靜背后的荒涼寂靜。
這種荒涼像天際樓一樣破舊不堪,透著濃濃的無望。
里面的人一直在空中往下墜。
猶卷定定的看著,看的心中一痛。
她心思活絡(luò),明白了什么,突然問了武安一個問題:“這次是誰劃了你的臉?”
武安的臉突然就看不清了,空氣凝結(jié),在猶卷面前橫了一塊冰玻璃,擋住了她的視線。
夢境在逼著猶卷后退,一個個人像往的虛影在猶卷面前晃,猶卷漸漸透明,這是武安的夢境在排斥她。
猶卷在被迫退出夢境,眼前一片黑暗,一種窒息感涌上心頭。
武安的聲音朦朧,但猶卷還是聽到了那句絕情的話,像堅石一樣冷漠,蕩在空氣中:“我劃的!”
這是一個在無望海里漂浮的孩子,她甚至站在深淵的谷底,不愿再往上看。
猶卷被逼著從夢境出來,想到武安冷漠的面孔,一時心中喘不過氣來。
靈魄歸到肉體,一時腳步虛軟,眼看著頭往前,就要往地上倒,一只手抱住了猶卷,穩(wěn)住了猶卷的身子。
猶卷眼前模糊,朦朧的知道是楊瑜,抓緊了他手臂上的衣服,過了一會,才緩了過來。
兩人此刻正站在武安的閨房的床前,油燈還在亮著,今夜無風(fēng),燈火穩(wěn)穩(wěn)的燃著。
楊瑜看著猶卷的臉色有些蒼白,眉皺了一下,擔(dān)心的問她:”你怎么了?“
猶卷抬頭見楊瑜專注又柔情的模樣,有些愣神。
他還摟著自己的腰,因為擔(dān)心的原因,手都沒有收回去,怕自己再次往下倒。
猶卷仰頭看著楊瑜,眼睛漆黑,有些柔軟的意味,她搖了搖頭:“沒事,靈魄情緒波動造成的。”
眼睛卻靜靜的轉(zhuǎn)向楊瑜摟著自己的手。
楊瑜也低頭跟著看了過去,察覺到不妥,他立馬把手給縮了回去,往后退了兩步。
猶卷看到楊瑜這么拉開距離,眼睛暗了一下。
空氣微妙了一瞬。
楊瑜看著猶卷不說話。
猶卷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是在單相思,且有點習(xí)慣,于是并不計較,選擇了忽略。
她把夢里的事情告訴了楊瑜,兩人當(dāng)晚回到客棧,猶卷沒有睡著,腦海里一直都是那句冰冷絕情的話:”我劃的?!?p> 上一次究竟是誰劃的她的臉?猶卷越發(fā)確定不是艾花,仇人?還是她自己?
猶卷想起武安在馬車?yán)飳ψ约旱哪莻€微笑,她原本是可以燦爛的,像向日葵一樣無憂無慮的那種笑容。
她在深淵谷底,而猶卷想把她引上來。
第二天,猶卷帶著楊瑜再次潛入了海底,尋找時光遺跡里武安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