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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商業(yè)大亨

第九章:人要學(xué)會認(rèn)命

民國商業(yè)大亨 孤倨客 1952 2020-04-15 16:40:35

  深夜十點,海棠未眠。

  俞錦書晃晃悠悠地走進(jìn)院里,今天他陪江鴻雁逛了一天街,又去吃了頓飯,酒并沒有喝太多,但大概是人想醉,所以就有些醉了。

  可此刻他瞬間清醒,因為那個人就坐在葡萄架下。

  “你喝酒了?”

  月光下,阿柳臉上掛著一層白白的光,像極了嫦娥,一樣地遙不可及。

  這是兩人屈指可數(shù)的對話,若是以往,兩人可能只是眼神對視,便錯身而去。但今日他卻鬼使神差地坐了下來,而且他可以保證自己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心中難過自然想要喝酒?!?p>  阿柳低著頭,聲音幾乎輕不可聞,“喝酒總歸對身體是不好的,還是要少喝。”

  “你不想知道我是和誰在一塊喝酒?”俞錦書自嘲道,“是一個女孩,長的年輕漂亮,她很喜歡我,只要我愿意,就可以隨時把她娶回家。但我不愿意,我拒絕了她。”

  此刻俞錦書的眼神沒有絲毫掩飾,只要阿柳抬起頭,就能讀懂俞錦書的情義。

  但阿柳一直低著頭,她已經(jīng)認(rèn)命。

  五年前,她在自家書店遇見了俞錦書,一見鐘情。但一年后俞錦書為學(xué)業(yè)不得不出國留學(xué),兩人彼此約定,等俞錦書一回來就在一起。

  但沒想到父親賭博將書店賠進(jìn)去都還不夠,追債已經(jīng)上門,若不還錢便要了父親的命。為了父親,為了能有彩禮還債。她只能去做姨太太,卻沒有想到俞寒山竟然是錦書的父親。造化何止弄人?簡直是把人任意揉捏。

  再續(xù)前緣?這世道可能嗎?

  俞錦書喃喃自語,“以前你多愛笑啊,看柳絮飛舞會笑,吃杏花糖會笑,聽門外的下雨聲都會笑??涩F(xiàn)在,你都多久沒笑過了?”

  月光下,俞錦書的手離阿柳的臉只有一厘米,近到能感受出阿柳的呼吸。可就是這一厘米,仿佛咫尺之遙。

  俞錦書終將沒邁過這一厘米,道德,禮教,告訴他不能這么做。

  阿柳一動不敢動,也許是期待,也許是被嚇住。

  俞錦書笑了,苦笑,他知道他這輩子可能都將活在這種矛盾和自我折磨中。

  “阿柳,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錯。如果留學(xué)之前我就向家里表明和你有意,如果我接到你的求救信,你就不會絕望到通過嫁人來還債?!?p>  現(xiàn)在,阿柳才抬起頭,“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錦書,你不要再沉浸在過去,你也會有你的生活?!?p>  “若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還是人嗎?”俞錦書滿臉無力,“這兩年我拼命的工作,就是想要麻痹自己,讓自己轉(zhuǎn)移注意力,可我一旦想起你,所有努力就全部付諸流水?!?p>  “你是青年才俊,你有大好前途,如果讓別人知道你對父親的姨太太有感情,你會身敗名裂!今天我們說的話已經(jīng)夠多,之后就和先前一樣吧?!?p>  “我不愿意?!?p>  這是俞錦書咬牙說出的話,但這話卻充滿了可笑的倔強(qiáng)。阿柳明白俞錦書是愛她的,但她更明白俞錦書不會不顧世俗看法,帶她遠(yuǎn)走高飛。可她不怪俞錦書,只怪這個世道。

  “錦書,人要學(xué)會認(rèn)命。這就是我們的命,命里注定我們不能在一起。而我已經(jīng)認(rèn)命。”

  砰砰砰!

  俞錦書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瘋狂地砸向石桌,即使鮮血流出,也無法澆滅他心中的無名火!他恨,恨阿柳到現(xiàn)在都在為他著想!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只能把自己的憋屈寫在劇本里,寫劉據(jù)和鉤戈夫人的故事,寫小姐和家中奴仆的故事......他寫的所有故事都是明明相愛的人卻為什么不能在一起。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是宣傳自由戀愛,碰擊封建制度的自由斗士!但只有他知道,那就是他的故事,他的心境!他的掙扎!

  可這又有什么用?

  “你們在這做什么?”一句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傳來。

  俞錦書頓時一個激靈,阿柳已經(jīng)搶先開口,“老爺,我碰見書兒喝酒歸來,便拉著他說了幾句話。父子哪有隔夜仇,只要他服個軟,道個歉,老爺還真得會生他的氣?讓他做不愿意的事情?”

  俞寒山倒是不疑有他,坐到椅子上,依舊擺著家長架子,“錦書,你二娘歲數(shù)不大,但比你可懂事的多。你知道錯了嗎?”

  “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沖父親發(fā)火?!庇徨\書低著頭,像被審判的罪犯。

  “知道錯就好,有什么話好好同我說?!庇岷綄鹤舆@副態(tài)度很滿意,他不覺得像是在審判,這本就理所當(dāng)然,他是家長,家里的一切都屬于他,包括俞錦書。“我就你這一個兒子,豈會不尊重你的意見?對了,你如此抗拒我同你說親,莫非是有了喜歡的人?還是真的只想做出事業(yè)?”

  俞錦書拱手道,“有個女孩喜歡我,我對她也很有好感。至于做事,孩兒并無太大事業(yè)之心,只是想做出好電影,電影是我唯一的愛好?!?p>  “哈哈,你有喜歡的對象應(yīng)該早點同我說,害的我差點亂打鴛鴦譜。改天你領(lǐng)著她回家吃頓飯,讓我瞧瞧長得什么樣子,何德何能竟可吸引住我兒子的心?!?p>  俞錦書面色復(fù)雜,默默頷首。

  此時,阿柳在身旁低聲道,“老爺,夜里天涼,我扶您回房休息吧?!?p>  “也好,天不早了錦書也早些休息?!?p>  俞寒山自然地環(huán)上阿柳的腰,臉上也換了一副和善神色......

  許久,俞錦書都沒動,久到手中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

  俞錦書越發(fā)恨自己的窩囊,剛才他緊緊的握住拳頭,生怕一滴鮮血低落,從而引起父親俞寒山的懷疑。

  現(xiàn)在他想要怒吼,想要咆哮,想要宣泄心中不滿。

  但他仍舊不敢,因為這是俞家,如果他那樣做,會引起懷疑!

  他果然就是個廢物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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