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文云的拳頭握得死死的,若是不這樣的話,他不敢保證連兩只手都會跟著抖起來。
冷靜,我要冷靜!
堂堂暗月閣的少閣主,若是這點小場面都要失態(tài),那干脆把這把交椅拱手讓人算了。
司馬文云努力地克制著自己沖出去把門外那人揍一頓的沖動。
邁著顫抖的雙腳,走到桌旁坐下。
是黑蛇,他怎么來了?難不成是過來看自己笑話的!
不過,料他有幾百個膽子,恐怕都不敢在我面前如此地放肆。
此刻,門外的黑蛇在聽到一聲爆喝后,眼珠子一瞪,嚇得雙腿一軟,差點跪在了地上。
‘少主怎么突然就發(fā)這么大的脾氣?難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而自己又恰好來觸了個霉頭!’
黑蛇有些后怕,額頭上都滲出了些許的汗珠。
能讓司馬文云大發(fā)雷霆的,那鐵定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偏偏被自己給遇上了呢!
但是黑蛇又想到自己獲取的那個情報,不由心下一橫,就要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我還就不信,這個情報不能打動你?。?p> 結(jié)果還不等他有所動作,一道淡漠的聲音卻先從屋內(nèi)傳了出來。
“進來?!?p> 聽到這熟悉的語氣,黑蛇一呆,隨即松了口氣。
吱嘎!
輕輕推開木制大門,黑蛇小心翼翼的進了房間。
圓桌旁正坐著一個身著黑衫的青年男子,那人右手拿著一個小巧的青瓷杯,淡漠的眼神始終盯在茶水之上。
一縷圣潔的陽光從窗外透射進來,襯托的整個房間一片光明。
黑蛇身子不由一凜,連忙拱手跪拜。
“屬下黑蛇,參見少主!”
司馬文云抬起手來,抿了口杯中的淡茶,瞬間一股苦澀之感盤旋舌尖。
看都沒看一眼旁邊跪拜的黑蛇。
黑蛇也不敢抬頭,始終保持著跪拜的姿勢,不敢有一絲懈怠。
然后整個房間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過了好半晌,等到街道上那些鎮(zhèn)民的歡呼聲也變得微不可聞后,司馬文云才掃了一眼地上的黑蛇。
“說!”
冷冰冰的一個字,頓時讓黑蛇身子一顫,猶如墜入冰窟。
黑蛇站起身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壯著膽子回答道:
“屬下,看到了……龐德志……”
轟!
司馬文云手中的杯子瞬間化為灰飛,連同他身旁那張桌子也一起遭了殃。
噗通!
而他旁邊的黑蛇再一次跪了,這下是被司馬文云所散發(fā)的氣勢生生給“按”了下去。
黑蛇心中大駭,眼前之人仿若一頭猛獸,讓他提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
好可怕,這就是宗師實力嗎?
黑蛇脖頸青筋暴起,努力地抬起頭來,結(jié)果瞬間對上了一雙沒有絲毫溫度的目光。
“你,還有一次機會!”
一次機會,黑蛇當然知道司馬文云的意思。
他還有一次組織語言說清楚的機會。
若是稍有差遲,丟掉性命都還算輕的。
“回……回稟少主,屬下今天本在追蹤一個目標,可是后來不知為何天生異變,那人便躲進了一個客棧,不過還好她沒脫離我的視線,只是站在客棧門口避雨……”
說道這,黑蛇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司馬文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那道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后,又趕忙垂了下來。
“呃……然后,然后屬下就在那目標的旁邊,看到了身穿錦服的龐德志了。”
黑蛇生怕眼前之人不相信他的話,又連忙補充道:
“屬下以前在玄武城見過他幾回,我以人頭擔保那人絕對就是龐德志!”
司馬文云依然靜靜的盯著黑蛇。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三個呼吸……
整個房間除了黑蛇那怦怦直跳的心跳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足足過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司馬文云才收回目光,同時黑蛇也感覺渾身的壓力一輕,連呼吸都變得更加順暢了。
“他在何處?”
黑蛇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語氣恭敬的道:
“紗壁客棧!”
紗壁客棧么?
沉吟了半晌。
司馬文云轉(zhuǎn)過頭,淡淡說道:“黑蛇,你去把他們叫回來?!?p> “是!”
話音落下,黑蛇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殘影。
司馬文云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
龐德志,韓子蘭!
“子蘭,你原來在這里等我啊?!?p> “不急,我很快就帶你回家……”
司馬文云立在窗口,目光幽幽地盯著下方。
。。。
紗壁客棧。
原本好些躲在客棧大堂里的人也都跑到了街上,一個個神色激動的看著天空,完全顧不得被刺目陽光照得眼眶濕潤。
可畢竟還有一些膽子更小的人,依舊龜縮在客棧里邊,要么喝酒,要么吃菜,悶不作聲的,完全不像一群食客。
里邊的幾桌人,似乎也達成了某種默契,原本熱鬧的客棧,就變得安靜無比,除了咀嚼與吞咽酒水之聲,便是碗筷交碰發(fā)出的脆響。
而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擺滿了東倒西歪的酒壇子。
這里只坐著一個面色粗獷的漢子,不知是長的兇惡還是什么原因,竟沒有人敢和他一起拼桌。
其身穿普通麻布衣,領(lǐng)口半開半合,一撮胸毛坦露于眾,看著就給人一股彪悍之感。
但是這人酒量確實不錯,只見他抱起一壇酒,咕咚幾聲,直接就往嘴里灌了進去。
半壇子酒水下肚,除了臉頰微紅,就跟沒事的人一樣。
那粗獷漢子僅是喘了口氣,又端起了酒壇,接著把剩下的半壇酒全部倒入口中。
幾個呼吸間,剩下的酒就被他喝進了肚子,當他的舌尖舔過壇口的最后一滴時,動作突然一頓。
緩緩的把酒壇子放在桌上,猶豫了片刻,又抱起酒壇。
下一刻,似乎是終于忍不住了,連忙扭過頭,沖著旁邊那一桌三人的方向咧嘴,然后狠狠的打了一個嗝兒。
額嗝?。?!
漢子旁邊的那一桌人:“……”
這聲音奇響無比,如同一聲奔雷乍響,嚇得客棧里的某些食客差點就滑到了地上。
頓時,整個客棧里連最后的那一丁點聲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的人齊齊朝那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
就看到有一漢子正瞇起眼睛樂呵呵的嘀咕著什么。
“暢快啊,嗝!嘿嘿嘿!暢快!”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剛剛竟是那個漢子打的一個酒嗝,隨后他們又有些慍怒,好端端的你破壞什么氣氛,你破壞氣氛就算了,你還嚇什么人!
但在看到那漢子一臉兇相,一身橫肉時,終究是敢怒不敢言。
“你你你,還有你,看什么看,沒見過衰鍋??!你,說的就是你,眼睛瞪得比狗眼還大,你想干嘛,想干架,你也是,再看就陪老子過來喝酒!”
那個漢子興許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在那罵罵咧咧地指著一眾人。
眾人一頭黑線,不過也是迫于漢子的氣勢,重新低頭喝酒吃飯去了。
“哼!”
一個厚重的音節(jié)從他鼻子里發(fā)出,差點沒把鼻涕給哼出來。
那粗獷的漢子微微撇了撇嘴,抱起酒壇又打算仰頭灌個幾百回合。
結(jié)果舌頭在外邊都快著涼了,硬是不見有半滴酒水落下。
砰!
漢子不耐煩的把酒壇一放,有些掃興。
結(jié)果這一聲響又是把客棧里的不少人下的身子下意識的一抖。
待他們反應(yīng)過來,都是狠狠的瞪著那個漢子,目光宛若噴火。
跟你們說!
別攔我!
我的拳頭早已饑渴難耐!
不過那些人也僅僅是在心里想想罷了,憑他們這幅瘦弱身板,恐怕還不夠那漢子打十個的。
漢子撓了撓有些瘙癢的脖子,吼道:
“小二,再來一壇女兒紅!!”
與此同時,這吆喝聲正巧被從后堂走來的言安聽見了。
看了一眼那漢子的方位,連忙應(yīng)道:“好嘞客官,稍等啊!”
然后他繞過廚房,直接從酒窖搬出一壇酒。
“來來,客官,您要的酒來了?!?p> 言安連忙跑了過來,拍了拍正在桌上趴著的醉漢。
“哦……”
粗獷漢子聽到“酒”這個字眼,精神微微一震,抬起頭來,伸手就要搶過言安手里的酒壇。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漢子的視線微微往上一抬,打算好好夸獎一下眼前這個年輕的小伙計。
“霧草你大爺!好大的嘴??!”
漢子嚇的滿臉驚恐,拔腿就跑,結(jié)果被板凳一杠,重心一個不穩(wěn),砰的一聲,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