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仙鶴的鳴叫,睜開眼,自己便身處在一片白茫茫的潔凈之地。
“青玄帝君座下的淵黎真的太厲害了!”
“他好像才三萬歲吧?”
“是啊!原本才從焉淵那處抱回來的時候,大家可都覺得他來路不明,怕是不能夠成神的!”
玱玉心中想著:原來淵黎是從焉淵被抱回九重天的。
“誰知道他不過千年就成了上仙,一萬余歲便成了上神,經(jīng)歷大天劫就像經(jīng)歷小劫似的。不能比??!不能比!”
“噯!你們聽說了沒有?”
“什么?”
“他好像又把三殿下留景打敗了?!?p> “那又算什么!他可是連自己的二師兄明融上神都能打敗!”
玱玉循聲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不遠處的幾名年輕的仙者在私語聊著,大約以為周圍沒有人,聲音便毫無顧忌地大了些。
待到那一群人慢慢走遠,微風中突然傳來微微的書頁翻動的聲音。
她低下頭,卻見自己原來是在一棵巨大的老樹上,這棵樹開著潔白的花,一串串的,在風中輕輕搖曳著。
這棵茂密的老樹下,盤膝靠坐著一名白衣少年,冠發(fā)束得整整齊齊,手中正捧著一本書,全神貫注地看著。因是坐在樹后,那群人便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邊竟還有另一個人,把他們說的話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你是淵黎?”少女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玱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還有一位同樣穿著白衣的少女,她坐在樹枝上,輕松地蕩著雙腿,扶著樹干的手忽然一松,縱身從樹上躍下。
裙擺飄揚間,玱玉也隨著她落了下來。
落下后這才看清,盤膝坐著的少年一副冷冰冰的面容,正抬眸看著從天而降的少女。
少女似是根本不介意他的這副‘生人勿近’表情,自顧自道:“如此美景,你竟只知躲在此處看書,果然如傳聞一般是個書呆子!”
聞言,淵黎也不反駁,只是垂下了眼眸,繼續(xù)看書。竟是把這位翩然而落的少女當成了空氣,視而不見。
“聽說你能打敗我的哥哥?”少女問道。
淵黎靜靜翻過一頁,對她的話亦充耳不聞。
少女問了幾句都得不到回應(yīng),便覺得興致懨懨,泄氣道:“罷了罷了,不和你說了!書呆子!”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了。
玱玉停留在原地,此處應(yīng)該是他與少女最初相遇的記憶。在記憶中的外來看客,既無法影響記憶也無法被記憶中的人察覺。她站在一步開外的地方,看著依舊垂眸不語的淵黎,只是許久,他都沒有再翻動一頁。
三萬歲的淵黎,雖然已飛升為上神,因無神職,便還是居于東極妙嚴宮中。每日除了念書誦經(jīng)打坐調(diào)息,便是他的師父青玄帝君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宜,就交代他去做。
所以九重天的人,也混了個九成的面熟。又因他本身份不明,是被青玄帝君抱回東極妙嚴宮的,雖收為親傳弟子,成為前水神之子:明融上神的師弟??纱蠹叶加X得他不應(yīng)同明融上神一般尊貴,便經(jīng)常趁他為青玄帝君辦事時,向他示威挑戰(zhàn)。
淵黎的生活真的十分枯燥,每日的流程都十分相似,每次跑完腿,從別人的仙府出來后,總是會在路上突然冒出一個不表露姓名的仙者要求與他切磋一番,其他再無別的事情。
這經(jīng)年累月間,淵黎已打遍九重天同輩之人而無敵手了,甚至高他一輩的神仙,也少有打得過他的。
這樣日復一日之后,他終于站在了九重天的凌霄殿中,天君莊嚴而威儀地坐于上方尊位,玱玉看著他一臉飽含欣慰的面容,對下方立著的淵黎,宣道:“汝既已學成,如今堪稱天族年輕輩中的典范。今日,賜汝‘戰(zhàn)神’之職。望汝能承慕?jīng)W之志,護我天族太平、眾生安穩(wěn)!”
“是,臣遵命?!彼鬼Ь吹匕莘诘钪?。
就這樣他于六萬歲這年,當著九重天眾神仙的面,領(lǐng)了戰(zhàn)神之職,入主九重天的沉憂宮,成為了一名可有供奉的神主。東極妙嚴宮座下僅三名親傳弟子,皆是天族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佼佼者,實在是令人羨慕不已。尤其這二弟子與三弟子,皆是同領(lǐng)著神職的高貴神官。
當淵黎著戰(zhàn)神官服站在自己師父面前時,青玄帝君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頷首道:“不錯!可這份職責也是巨大的,你要守好本心,別忘了繼續(xù)修行?!?p> “是,弟子明白?!彼嫔先允鞘制届o的神情,不辨悲喜。
兩名白衣裝扮的束發(fā)少年,將淵黎的物品皆一一搬到了沉憂宮中。
雖然是才入主的新宮殿,但里面一應(yīng)俱全,數(shù)十名美貌的仙娥們皆分列在側(cè),羞澀地低著頭,拿眼眸偷偷看著邁入沉憂宮的這位天族‘新貴’。
年輕、認真、有實力、面貌還十分俊美,再加上這個神官之職,天族無數(shù)仙子為之芳心暗許,更遑論他沉憂宮中的眾仙娥了。
只是這些仙娥們的做派,連玱玉都漸漸有些看不下去。
有的仙娥走著走著,故意摔倒在地上的,結(jié)果淵黎看都不看,徑直路過走開了。
有的端著茶盞碗碟什么的,一開始還好好的,突然就摔了,自己伸手去撿,又故意被割到手,即使淚眼連連,也只得到淵黎一句:“換個人來,下去自己包扎吧?!?p> 眾仙娥一時想不明白,怎么這位戰(zhàn)神這么油鹽不進呢?無論你什么招數(shù),他都可以置若罔聞!也許、可能、大約這位上神不愛‘我見猶憐’的類型?!于是眾仙娥們的手段又變了。
有的在淵黎路過時,躲在假山后輕聲唱歌,然后淵黎便對孟極說:“昨日三殿下正好同我說,他生日宴需要一些歌姬,送去吧?!?p> 有的衣裳翩翩,故意站在小橋上,希望淵黎能看見自己的飄逸姿態(tài),結(jié)果淵黎確實看見了,端詳了一會,在那仙娥希翼的目光中,對孟槐說:“西王母娘娘那缺一個看園子的,她姿儀不錯,把她送去吧。”
如此,讓淵黎煩不勝煩的眾仙娥們,終于被他左一個右一個地全數(shù)送了出去。
天君知曉了他殿中竟已無一名仙娥,便好奇問他究竟是為何?
他面容認真且淡定地對天君說道:“回稟君上,臣見那些仙娥,均是容色靚麗,姿儀無雙。放在臣的殿中,日日做灑掃整理的活,實在太過委屈。所以臣就做主將她們送到了更合適的地方?!?p> 這一番話,說的天君無言以對。但畢竟是一介神官宮殿,怎么能無人打掃呢?
“臣的殿中,已安排了一些侍衛(wèi)。多些君上關(guān)懷!”淵黎如此回道。
于是天君只好順著他的意思,不再派人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