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高考出成績的這一天,換做乃棠緊張了,甚至比自己高考那會兒還緊張。
一早起來就守在他房間的電腦前。
程煜本人倒是還趴在床上,頭發(fā)凌亂,睡眼惺忪,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還早呢,沒這么快?!?p> 剛起床,聲音微啞。
“馬上了,還有幾分鐘?!?p> “......”是還有六十幾分鐘吧。
他也沒再說什么,趿著拖鞋,往廚房去。早餐還是要吃的,總不能餓壞她吧。
等程煜做好了早餐,端進來的時候,乃棠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電腦前。
時間一到,乃棠按下了回車鍵。
坐在一邊的程煜見她盯著屏幕也不說話,“怎么了?”說著起身湊近去看。
他一手扶著乃棠身后的椅背,一手撐在桌面上,俯下身看了眼屏幕,“不是挺好的嗎?”
程煜微微側(cè)頭看著身邊的乃棠,這樣的姿勢,使得兩人此時的距離無限的接近,她眼里盈盈的水光,浸濕了他的心,想后退,卻無可退。
“怎么了?”他軟著聲問。
“沒,我就是高興?!笔∨琶谝?,能不高興嗎?
笑起來彎彎的的眉眼,勾的程煜迷了眼,“傻不傻?”他揉了揉乃棠的頭,拿起桌子上的碗出去洗,他實在沒有辦法再和她待在同一處。
程煜將手里的碗放進水池,水流的急,卻沒能帶走一絲熱意。
程淼知道之后又是好一陣的高興,為此特地的請了一個下午的假,說什么都得好好慶祝一下。
生活之于他們太苦,因此每一點甜都會顯得格外的珍貴。
他們在C市也沒有什么親戚朋友,所謂的慶祝也不過就是三人,可是這樣就足夠了,他人生中的重中之重都在面前了。
程煜看著在廚房里忙的不亦樂乎的兩個人,心里都泛著絲絲甜。
可是乃棠哪里是會做飯的人,即使只是幫著程淼打打下手,都鬧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可是比在實驗室做實驗還要棘手。
程煜倚在廚房的門框上,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笑意,一向以穩(wěn)重自持的乃棠,難得有這樣慌亂的時刻,少了幾分冷清,多了一些煙火氣,倒也顯得動人。
“你別在這兒待著,影響到我了?!敝俺天隙疾蛔屗M廚房的,這些事對她來說實在是領(lǐng)域之外,被他這么看著多少有些尷尬。
程煜被乃棠推出了廚房,看著面前被關(guān)上的門,他摸了摸鼻尖,得,還被嫌棄了。
等到正式開餐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暗下來了,外邊萬家燈火,霓虹閃爍,各有各的熱鬧。
程淼給自己倒上了酒,高興的日子說什么都得喝上點,才足夠圓滿。
她給程煜也倒上,本來這該是父親做的事情,可現(xiàn)在,罷了罷了,頂好的日子,不該想這些。
“淼姨,少給他到點?!蹦颂囊娫絹碓綕M的杯子,忍不住開口。
程淼笑了,“就你慣會護著他,都十八歲了,男孩子喝點酒沒事,再說今天高興,你也喝點?!钡?,這下都滿上了。
鑒于上次乃棠才喝了點果酒就暈乎乎的,程煜是不敢再讓她多喝的,可是她哪里會依,非得跟著程淼,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問題是這兩人什么酒量自己不清楚嗎?
“少喝點。”他伸手去拿乃棠面前的酒,可方才摸到瓶身,一只微涼的小手就覆了上來。
乃棠微醺,撇著嘴,看著程煜,眼睛濕漉漉的,似承載著三千漣漪,“不能喝了嗎?”聲音軟的像是能掐出水來。
她哪兒學會的這個,程煜扶額。
“兒大了不由娘啊,想喝口酒都不行,我也太慘了?!边@邊程淼也開始哀嚎起來,這回他更是頭大。
管不了,管不了,這怎么敢管,他收回手,默默地開始收拾殘局,任由這兩個女人繼續(xù)飲酒作樂。
等他洗好碗筷出來,外邊就只剩乃棠還坐在桌邊,雙手撐著頭,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他剛想將她抱回房里,還沒來得及碰著她,她猛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沒個準頭。
程煜立即伸手扶住她,“看星星,走,去看星星?!闭f著就往陽臺走。
這兒不似老巷子里的房子的陽臺狹小,遍生青苔,貼著瓷磚的護欄,干凈整潔,程淼還在上邊擺了幾盆盆栽,此時開著不知名的小花,倒別有一番滋味。
“程煜程煜,你看那顆星星,和你長得好像。”
他順著乃棠指的地方望去,“......”整片天空一覽無余,除了黑就是黑,沒有半點星子。
“是不是?是不是?”
“嗯,像?!蹦阏f是什么就是什么。
“騙人,根本就沒有星星?!蹦颂耐屏艘话殉天希硎咀约旱牟粷M,不過這醉鬼哪來的力氣推人,說是摸了一把也不為過。
?。???那他還能說什么?
“是不是你把星星藏起來了?”說著她就想在程煜身上找找。
程煜抓住她越來越放肆的手,原來再聰明的女人,醉了還是這樣的不講道理。
他托起乃棠讓她坐在了陽臺護欄上,躋身于她腿間。
這樣的高度使得乃棠正好和他平視,六月的晚風帶來的是燥熱。
程煜看著面前的人,雙唇微張,殘余的酒漬讓其泛著盈盈光澤。
“我害怕?!蹦颂膶⑹执钤诔天系碾p肩上,身后是空曠的夜幕。
原來喝醉了也會害怕。
“別怕?!背天系穆曇舻蛦?。
他扶住乃棠的腰,另一手置于她腦后,別怕。。
肩膀上微微的刺痛,讓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將頭置于她的肩膀,緊緊的抱住她,懷里的人也異常溫順,全然沒有了剛才那股子鬧騰勁兒。
程煜微閉著雙眸,環(huán)繞在她身后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她的頭發(fā),眼尾悄然暈染上三分春色,比那河畔楊柳還要動人幾分。
他想他確實想把星星藏起來,藏在懷里,藏在心里,不教任何人窺探,只得是他一個人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