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試探未果
穿戴整齊后由靜霜一路攙到堂屋之中,這條路已走第二次,心境卻大不相同。
屋內(nèi)聚滿了人,并未請?zhí)嗟馁e客,多是府中之人。
自己地位卑微,竟連臉面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夏青竹心中苦笑。
接親的隊伍還沒有來,屋中氣氛冷清,并無大喜之日的喜慶熱鬧。各人臉上也沒有不舍之情,倒是巴不得她早日嫁過去,甩開這個負擔。
夏辰柳神情更是掩抑不住的開心,走過時,夏青竹故意在她面前停留許久,又隱約聽到了一聲“賤人”。
并未生氣,夏青竹反倒也覺得有趣起來。這聲賤人,估計也叫不了多久了。
看著末頭坐著的二人,不緊不慢走上前去,跪地,敬茶。
夏炳忠此刻眼神復(fù)雜,讓人捉摸不透,一直擺晃著手中的茶盞,若有所思。
大夫人緩緩喝下茶水,緊握著夏青竹的手,臉上是一副不舍之請。又因悲傷,拿出帕子清咳幾聲。
跪地磕頭,感謝養(yǎng)育之恩。該行的禮都完成,卻遲遲未等到該來的動靜。
這幾日夏青竹格外小心注意,讓人找不到一絲的下毒的機會,如今此刻,也是下毒之人最后的機會,她就是要看此刻,有誰會忍不住做出小動作來。
眼看著馬上就要離開,仍沒有將兇手引出。夏青竹心中有些慌張,故意放慢動作,緩慢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如同被眾人觀賞的動物,強忍心中的不好意思,她仍固執(zhí)地不愿離去。此時的空氣仿佛都焦灼起來,熱得發(fā)汗。
馬上要走了,可是卻一切正常?她心中焦灼,也在不安懷疑,是否自己想錯了,也許下毒的環(huán)節(jié)真的在王陸的府中?
“小妹莫急,快與大哥喝了這杯酒,哥哥祝你平安順遂,嫁過去也要日日開心。
若是你那夫君對你不好了,讓你受委屈了,哥哥定會為你做主?!?p> 突然傳來的溫柔話語,卻如同驚雷,劈在了夏青竹心上。
看著眼前風(fēng)度翩翩,滿身書卷氣的儒雅男子,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是如此地陌生,夏青竹不受察覺地后退一步。
真的是他嗎?真的是平日對自己最好的大哥?!
我猜遍了所有人會殺我,唯獨不舍得猜測你。
沒曾想到,事實卻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平安順遂?可真是諷刺。
隔著絲紗蓋頭,所幸是眾人都沒看到她都快若崩潰的悲慘神情。強忍著顫抖,夏青竹接過了那杯酒。
“謝謝大哥。”微微低頭,語氣輕盈,面色如同死人。
夏青竹慢慢抬起那杯酒,環(huán)顧四周,看得并不是很清晰,大致能觀察到眾人的動作。
“其實這杯酒,我倒是一直想敬姐姐呢。
“平日里姐姐屬對我最好,馬上要離開這個家。妹妹我心中非常不舍,希望今日可以借花獻佛,將這杯酒敬給姐姐。
“祝姐姐也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碧е票氖忠晦D(zhuǎn),夏青竹朝那張疑惑氣憤的臉走去。
對她最好?也找到如意郎君?眾人皆知她要嫁的人是如此丑陋低微。素日她倆關(guān)系如冰火一般。
這賤人今日說的是什么胡話?怎么還將她也帶上了?夏辰柳心中異常不悅,正高興的臉色也黯淡下去。
“你這賤......”話還未說完,看到父親嚴肅的臉,夏辰柳立刻閉嘴,收住了即將罵出的話。
耐不住眾人都盼著等著,夏辰柳嘟囔著正準備接過酒杯,滿臉盡是不情愿。
突然,夏青竹向前一傾,看似是未站穩(wěn),卻是快準狠,無絲毫猶豫,將酒和整個人都倒在了夏辰柳身上。
旁人看此均倒吸了口涼氣,二姑娘怎的如此不小心,竟將這府中的霸王惹下了。
“夏青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你個賤人!賤人!還愣著干什么!快把這賤人拉走??!”夏辰柳怎料到還有這一出,她如今被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中更是被嚇了一大跳。氣得她滿臉漲紅,想掙扎但奈何夏青竹故意賴著不起,二人竟遲遲趴在地上怎么都未起來。
聽到大小姐的訓(xùn)斥,眾多奴婢連忙上前。無奈夏青竹生生扒在她身上不下來,還將嫁衣蒙在她的臉上,她能露出的每一寸地方也都被壓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二人分開。
起來時夏辰柳早已暈頭轉(zhuǎn)向,是一個字都講不出來。
“實在是對不住,妹妹最近過于勞累,有些頭昏這才不小心摔在姐姐身上。心中實在是有愧,在此給姐姐賠禮道歉了?!彼蚯芭?,做出一副誠懇的模樣來。
夏辰柳絕對是氣的出奇,但卻沒有任何害怕的模樣,想到之前,自己路過夏辰柳時故意停留許久,剛才故意摔在她身上,便是為了讓她也吸足香氣,又或是能在皮膚上沾染一些。兇手必定也會注意到,那么如此看來,斷然不是這二房母女倆,依照她們往日的個性,早就忍不住了,絕不是這般安然模樣。
她們母女二人自然是氣憤得很,罵罵咧咧,滿臉都寫著倒霉二字,可卻無絲毫的害怕,也并未有什么多余的動作。
“大哥,剛才那杯酒,就當是小妹已經(jīng)喝下了,大哥的心意我今日領(lǐng)了,還望大哥不要怪罪。”她轉(zhuǎn)身看向夏辰牧,見對方未有生氣之意,還是如同往日的風(fēng)度,“這酒喝與未喝,倒真的沒有關(guān)系。我送與小妹的情誼到了便好,這番耽誤了,怕會誤了吉時?!?p> “小妹以后若是想喝酒,隨時找哥哥便是,我定會歡迎?!?p> 夏青竹本以為他會再想法讓自己喝下第二杯,卻是沒想到會如此回應(yīng)。
難道不是他?
那到底是誰?你到底藏在何處?這府中的數(shù)人,此刻夏青竹覺得是如此的陌生,好像自己從未在這府中長大,所有人都是看不清楚。
看還未有人行動,夏青竹想試著用語言激上一激,“青竹在此謝過各位多年來的照顧,吉時已到,青竹不敢耽誤,諸位若有想對我說的話,還望盡早,不然出了這門,只怕以后的機會,定是沒有了?!?p> 等待許久,氣氛緊張竟無人敢言。
父親今日并未有過多言語,想是前幾日晚二人最終的收場,均是面對上面,卻無話可說。
“傻丫頭,說什么胡話?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怎會說是沒有機會呢?快走吧,莫要再耽誤了,讓王捕頭等的急了,怕是會說我們不重視這門親事。對你以后在那里的日子,也是不好的?!痹S久未言的大夫人慢悠悠說道,她半倚著,帶著富貴之相,像是一朵快凋零的牡丹,美則美,卻失些生機。因一直信佛,一言一行均是仁慈善良之感。
大夫人,趙合歡,母家身份顯著,是地方大戶,幾年前也算得上是皇上眼前的熟人,她嫁入夏家,眾人皆說是下嫁于此,不過仍是處處保持著大戶人家的姿態(tài)禮節(jié),事事都能做到滴水不漏,有理有節(jié)。只不過近些年來生了怪病,一直沒什么力氣,打不起精神來,雖曾小產(chǎn)過,未有子女,夏炳忠對她也是始終如一的疼愛和對待。
原地呆站了許久,眾人望著她均像圍觀動物一般,見仍無人站出,夏青竹輕嘆一聲,“大夫人說的是,青竹現(xiàn)在便啟程。”
就算是母親已去世多年,她也始終不愿稱旁人為母親,也是大夫人一直以來并不計較,她便就這樣叫著。
說罷,只好轉(zhuǎn)身離去。
“入轎!”迎親之人嗓門洪亮有力,震得眾人均是嚇了一跳。
王捕頭派來的接親隊伍,怎能想到會生如此多的事端,生生是在這夏府門口等了許久。
見到新娘子出來了,眾人均是卯足了勁,一搖一晃得抬起了轎,聲音也是格外熱鬧起來。此時才有了些喜慶的味道。
夏青竹在轎中才稍微是松了一口氣。她小心撩開簾子向后看去,府中門口依稀站著幾個人看著熱鬧,只有靜霜和迎荷站在最前方,滿臉的擔心不舍,靜霜更是哭得淚眼婆娑,迎荷在旁邊扶著她,也是望著自己離去的方向。
夏青竹心中慚愧,這幾日光顧著自己能否重生之事,也沒顧得上靜霜,離別之時應(yīng)多與她講講話,做些囑托。真是可惜了這么好的姑娘,在這無情的府中,也不知道之后能怎樣活著。她喜歡講話有些多嘴,怕是會被別人拿了把柄,想到此處,夏青竹心中一緊,真是為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