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后梅杜砂的確是和荔枝一起回家的,但是跟著她們的人還有沙羽。
因為他們回家的方向一致,又因為他們要坐同一輛公交,梅杜砂也不好意思說讓他不要跟著她們。
就這樣梅杜砂完全沒有找到任何機會去問荔枝中午的事。
而荔枝也似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的,一路上她都只是在和沙羽說這個周末的安排,可是今天才周二而已,周二而已。
梅杜砂兀自無聊中的時候,墨洇從她身邊悄然地飄過,那一瞬間他竟然用陰涼無比的眼神的余光掃了梅杜砂一眼,梅杜砂有些沒好氣地也朝著他死死地看去了一眼。
“看啊,誰怕誰!”
當(dāng)墨洇在一個拐角消失時,他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讓人不快的笑意,梅杜砂朝著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給我等著,哼!”
梅杜砂暗想著,荔枝和沙羽好奇地盯住了她的臉,沙羽看似隨意問了她一句,“你在干嘛呢?周末一起去吧,去釣魚!”
這根本輪不到梅杜砂說不,荔枝就已經(jīng)滿口答應(yīng)了,甚至還不斷強調(diào)她一定要去,梅杜砂有些不情愿,她明明還有件作品要盡快完成呢!
但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有荔枝在,她已經(jīng)很難再安安靜靜地?zé)龎亓?,她看著走在自己前面一丟丟的荔枝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什么時候能走啊,有朋友有時候也挺累人的??!”
站在拐角的墨洇看著梅杜砂和另外兩人一起融入人群后,他才背轉(zhuǎn)身朝著他要去的地方走去,沒走幾步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打開后只看見了手機屏幕上的幾個字。
“你這小子!”
因姐回了墨洇,墨洇呵呵笑出了聲,他抬頭看了一眼幽藍中透出幾絲灰暗的天空。
“因姐已經(jīng)走了快四天了?。∥以趺催@么快就想她了呢?”
墨洇又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今天中午發(fā)生的事,但是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之后他便又朝前走去。
他在走著的時候又自言自語地說道,“也不知道因姐到底去了哪里?看來過會兒得去查查了……”
墨洇從不對因姐使用他的能力,因為他尊重她。
但是此刻的他卻有些動搖了,他從因姐離開時她的表情里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氛圍,他真的想需要知道因姐到底去了哪里。
而因姐一路開車徑直離開了梅川,而后她竟然驅(qū)車八百多公里到了一處特別出眾的建筑那里,那建筑矗立在繁華都市密林深處,四周空蕩蕩的。
這里不是什么別的地方,距離梅川八百多里的地方只可能是一個地方,那就是殷荔枝的家,也就是殷因和她兄妹三人一起長大的舊宅子。
在看似低調(diào)無比的大門前,突然出現(xiàn)因姐這么一個人,其實還是挺奇怪的!
因姐朝著她眼前的房子看去,眼神里滿是復(fù)雜。
而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她也被獨自在院子里玩耍的青科看見了,他小小的身子晃悠悠地跑到了她的跟前,然后仰起頭奶聲奶氣地問了她一句,“你是誰?”
他說話的時候還把他手里捏著的一個奶團子直接遞給了站著的因姐,因姐不由地低下身子看著他,“那你又是誰?”
“青科,你是誰?”
“殷因。”
眼前這個小孩子奶聲奶氣卻執(zhí)著無比的聲音響起后,因姐笑著回了他她自己真實的名字。
可是小孩子卻似乎并不真想知道她的名字,他問完后就朝著房子那邊看去。
此刻殷尋并不在家,七叔也不在這里,青科看去的門口那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那人正是殷荔枝的媽媽。
她在院子里沒有看見青科,走到了院門口,一眼她就看見了蹲在地上的殷因。
她眼前的女子的面容讓她覺得有些意外,但是她并沒有露出絲毫的驚駭表情,因為當(dāng)年她嫁入殷家時,那個神秘的小姑子早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像青科一樣開口問了句,“您是?”
“殷因。”
“媽媽,抱~抱!”
聽到因姐回話,荔枝的媽媽神色并沒有變化,她伸手抱起了青科,青科遞給因姐的奶團子也被跟著站起來的因姐再次塞回了他的手里。
抱著青科的母親背轉(zhuǎn)身朝著自家的院子走去,但是沒走幾步,她回頭笑盈盈地對著殷因喊了句,“進來啊,這里可是你的家?。 ?p> 殷因沒有見過眼前的女子,還有她懷里的孩子也陌生的很,但是能夠住在這里,她只可能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她哥哥殷尋的妻子,她的嫂子。
殷因看著她前面再次背轉(zhuǎn)身的女子,她懷里的那個小鬼趴在他媽媽的肩頭也朝著她嚷道,“進來呀,快呀!”
殷因有些慘淡地笑了笑,她抬腿走進了她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院子,只是她真的是從來都沒有想到她還能再走入這個院子。
這里似乎和曾經(jīng)也沒什么大的變化,唯一有區(qū)別的只有抬頭可見的那個曾經(jīng)總是敞著的窗戶現(xiàn)在緊緊關(guān)閉著而已。
不久后坐在屋子里的兩個女人面前各擺了一杯茶,因姐自然地端起抿了一口,杯子里飄著的是生長在這里的后院里的茉莉花,她抬頭看看坐在她對面的女人,她在給身邊的小孩子擦手,當(dāng)她看見因姐看向她時,她朝著因姐笑了笑,“他們說你失蹤了……”
因姐輕輕地放下了她手里的杯子,“是的,這里只有你們兩個?”
“嗯,他出門有幾日了,女兒在別處讀高中,這里只有這個小祖宗需要伺候……”
“你好像對我的出現(xiàn)一點都不奇怪?”
因姐觀察了一陣坐在她對面的女人,她又對著自己微微一笑,“我不饞和殷家的事,也不需要知道你為什么來這里,還有這里過去又發(fā)生了什么……”
“看來殷尋娶你是得了個大便宜??!”
“你也不喜歡叫他哥?竟然和阿離一樣……”
荔枝的媽媽平淡地說著話,殷離的臉色雖有了一絲變化,但她還是笑笑地哦了一聲。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擦好手的小孩子突然掙脫因姐對面的人歡快地朝著門口跑去,當(dāng)他站在門口那里時,他又回頭朝著他媽媽喊了一句,“是爸爸,是爸爸!”
“青科,過來!”
站在門口的小孩子遲疑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聽話地走回到了女人的身邊,女人直接抱起了他。
“你們聊,我?guī)巧稀?p> 說完一大一小就走向了二樓,殷因卻依舊坐在原處。
門口已經(jīng)響起了腳步聲,很快輕扶了一下眼鏡的殷尋出現(xiàn)了,但是他似乎沒有看見坐在沙發(fā)那里的殷因,竟然直接就朝著二樓走去了。
殷因循著他的身影緩緩地移動著目光,終于在殷尋走到他的書房前的時候,她站起了身。
而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了殷尋的注意,他緩緩地回頭朝著殷因看去了一眼。
“好久不見,殷尋!”
而此刻幫忙提著行李進來的七叔也瞬間放下了他手里拿著的箱子。
“二當(dāng)家?”
殷尋映出光的眼鏡里現(xiàn)出了殷因的身形,在他的兜里還裝著那張照片呢!
他示意七叔先離開,然后一個人走下了樓梯,殷因也重新坐回到了沙發(fā)上。
很快殷尋坐在了殷因的對面,他上下看了一眼殷因,“原來……”
“原來我還活著?”
“我從來沒覺得你死過……”
“為什么?”
“你破壞了規(guī)矩……”
“所以你承認(rèn)了……”
“我不用承認(rèn)什么,那件事根本不用我們自家出手,我告誡過你不要越界,是你自己不聽話!”
“所以你也是這樣告訴阿離的?”
“不,她比你自覺,也比你更懂得變通……她也再不是以前那個只是喜歡跟在你身后的小女孩了……”
兩人的對話來來往往就這么幾句,之后殷因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而殷尋卻沒有站起來,直到殷因快走到門口,他才扭頭朝著她又問了一句,“你為什么來這里,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來這里了?”
“你知道我會來這里?”
“不久前沙老爺子說有人在梅川的某個地方看見了你,我猜你多多少少也該出現(xiàn)了……”
“你說的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中一樣,不過我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殷因了……”
說完因姐跨出了房子的門,站在門外的七叔神色有些意外地看著殷因,因姐卻只朝著他微微一笑就走下了臺階。
“二當(dāng)家?”
七叔喊了一句,當(dāng)年發(fā)生那件事時,他和殷離一樣都還不大,也和她一樣視殷因為最親的人,能再次看見她真是件好事。
殷因扭過頭,“小七,你應(yīng)該不會告訴阿離我來過這里吧?”
“您不想讓她知道?可是……可是她一直都在找您?”
“所以不要告訴她我來過這里!”
“可是……是,小七明白了!”
因姐跨步朝著外面走去,七叔恭敬地看著那背影消失,當(dāng)他回頭時,青科卻站在了他的身邊。
“七叔,她走了?”
“嗯,她走了……”
七叔朝房子里看去一眼,殷尋已經(jīng)朝著樓上走去,荔枝的媽媽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和他,還有青科一樣站在門口朝著院門口看去。
她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