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離近來沒怎么去管沙羽燒壺的事,他因為突然間發(fā)現了很多意外的事,所以正在不斷地往深處挖掘,但是似乎并沒有什么起色。
沙羽拿走的砂壺也在谷離回來之前重新被他放回了原處,一切都看似很平靜,但是這種奇怪的平靜卻讓人隱隱感覺到一種不安,不僅是沙羽,就連谷離也察覺出來了。
這日,谷離趁著沙羽在自己房間畫圖的間隙突然跑去打斷了他,然后拉住他走出了房間,兩人很快就走到了荔枝的房門前,谷離輕輕地叩了叩門,里面?zhèn)鞒隽艘恍┹p微的聲響,但是并沒有人來應門,沙羽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同。
這些日子沙羽因為畫圖和制胚的事已經很久沒和荔枝說過話了,就連去學校兩個人也不再乘坐同一輛公交,荔枝似乎是有意在避免什么似的,但是沙羽卻并不知道,直到昨天去了學校,他才從他們班主任那里知道荔枝已經兩天沒來學校了,前一天她還打了電話來請假,和著今天就直接不來了。
沙羽也才注意到他本打算放學后去找荔枝問問的,但是一回到沙家大院,他的腦子就被畫圖和制胚給占據了,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要去看荔枝的事情了。
“谷離,荔枝會不會不在里面?”
站在谷離身邊的沙羽扭頭問了谷離一句,但是谷離顯然并不這么認為,他開始用力地敲門,“荔枝,你在里面嗎?我是谷離,我們可以進去嗎?”
沙羽看著這樣著急的谷離不知為何竟想要調侃他一番,“谷離,你今天吃錯藥了?你怎么會突然這么關心荔枝那丫頭,她說不定出門去找梅杜砂了,現在不在呢!”
“不可能!”
谷離斬金截鐵的一句話讓沙羽瞬間僵住了,他還是頭一遭被谷離這么兇呢?
“你吃槍藥了?我就是假設一下,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剛才梅杜砂給我打過電話了……不,確切地說是微信語音過……”
“你,梅杜砂?微信語音?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還想問你呢,你知道荔枝要離開梅川了嗎?”
“離開梅川?怎么可能,你在這,她怎么可能會離開?”
“你說什么呢?”
谷離真的生氣了,沙羽趕忙擺擺手,“我沒別的意思,你自己應該知道,不過梅杜砂到底跟你說了什么,這又和荔枝有什么關系?”
“荔枝已經兩天沒去學校了,她和梅杜砂絕交了……梅杜砂似乎很擔心她,所以才給我發(fā)語音的……”
“你這話我倒是信,我其實也想來問問荔枝她怎么沒去學校,原來是因為和梅杜砂絕交了,可是她們?yōu)槭裁磿^交啊?女孩子間的友誼就這么脆弱嗎?”
“梅杜砂沒說原因,她就是讓我去看看荔枝怎么樣了?你快點過來幫忙啊!”
谷離說完又使勁地敲了敲門,這一次房間里終于有了些大的動靜,谷離和沙羽停下手盯住了荔枝的房門。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那大的動靜卻又消失了,谷離深嘆了口氣,然后直接開始用自己的身體撞起門來,沙羽見狀忙上去拉住他,“哎,谷離你可不要用蠻力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有備用鑰匙的人……”
“快,快點拿來!”
沙羽聽到谷離的話有幾分不快,但是他還是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跑去了。
不一會兒,沙羽拿著一把鑰匙重新出現在谷離的身邊,谷離看著他,“沒想到你不僅知道這個房間的鑰匙在哪,連備用鑰匙都有??!”
“這把鑰匙是我爺爺的,我奶奶有時候會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我爺爺為了防止奶奶出意外才專門配了把備用鑰匙……”
“沙奶奶不是生病了嗎?她怎么會沒事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那我就不知道了,那個時候我也還小……”
沙羽很快就把備用鑰匙插進了鑰匙孔里,咔噠一聲荔枝的房門被打開了,兩人一推房門就沖了進去。
進去后兩人就看見荔枝一個人躺在地上,谷離忙沖過去抱住了荔枝,沙羽也伸過來一只手放在了荔枝的額頭,“好燙,應該是發(fā)燒了,快,我們去醫(yī)院……”
很快,沙家大院看門的大爺就開著車將三人送到了梅川市醫(yī)院,沙羽去掛了急診,谷離抱著荔枝沖進了急診室,還好來的及時,荔枝很快就掛上了水,她燙紅的臉也漸漸變得白皙起來,只是她還是一點意識都沒有,沙羽和谷離坐在荔枝的病床邊上看著她,有些擔心卻又無可奈何。
等兩人被醫(yī)生告知荔枝燒退了以后,兩人才算是長舒了口氣,谷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就走出了病房,沙羽看著他離開的樣子,大概猜到他要去干什么了。
他應該是去給梅杜砂報平安了。
沙羽心思不復雜,他也不會多想,只是這樣的情況還是因為他不知道那把丑壺的來處,也許當他知道了那把丑壺來自梅杜砂以后,他就不會這么看待他和谷離的關系了。
“她沒事了,燒已經退了,你放心吧。”
谷離輕聲地發(fā)了語音過去,很快他就收到了回復,“那太好了,謝謝你。”
谷離想問一下梅杜砂和荔枝絕交的原因,可是他終還是忍住了,他在梅杜砂回復的基礎上也只回復了一句客氣了。
“谷離,荔枝醒了!”
谷離背轉身就看見沙羽探出身子朝著他喊,他忙跟著沙羽又回到了荔枝的身邊。
荔枝確實醒了,但是她似乎對自己身處的世界很是意外,“這里是哪?我怎么會到這里了?”
“你發(fā)燒了,是我們送你過來的,荔枝,你怎么兩天都沒去學校了?”
沙羽似有責備地朝著荔枝說話,谷離拉了拉他,荔枝看看沙羽,她的目光停留在谷離的身上,“谷離,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可以,你說?!?p> “沙羽,你可以先出去嗎?”
“為什么?”
雖然問出了為什么,但是沙羽還是很自覺地走了出去,他一個人站在門外的走廊上有些無聊地拿出了手機。
“荔枝,你要問我什么?”
“你很早就認識梅杜砂了,對吧?你還買了梅杜砂的砂壺,是嗎?”
“你知道了?梅杜砂告訴你的?”
“不,是我自己發(fā)現的,沙羽他知道你買來的那把砂壺出自梅杜砂之手嗎?你們明明之前就已經認識梅杜砂,為什么見面就好像彼此都沒見個面似的?”
“這就是你和梅杜砂絕交的原因嗎?因為她沒有告訴你她其實認識我們?”
“算是吧,其實更重要的是你,你喜歡梅杜砂,是不是?之前我沒有讓自己這么想,但是你買了她的砂壺,而且對她有意無意的態(tài)度和對我太不一樣了,這才是我要和她絕交的理由,你知道女生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喜歡同樣一個人……”
“你誤會了,梅杜砂不懂得什么是喜歡,她不喜歡我……”
“但是你喜歡她,不是嗎?”
谷離這一次沒有反駁,因為這句話他其實自己也反復問過自己好多次了,他難道只是因為那把傳世之作才特別在意梅杜砂的嗎?
可是反復多次之后他終于漸漸明白,并不全是,他對于梅杜砂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尋常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他知道是喜歡,只是如今被荔枝這么直白地點明,他卻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你不回答就是默認了,你可知道沙羽也很在意梅杜砂,為什么你們都這么在意梅杜砂?呵呵……可惜,梅杜砂是個天生對于情感遲鈍或是懼怕的人,她是不可能回應你們的,尤其是以后……你們谷家,還有他們沙家應該都沒有忘記過去發(fā)生的那件事情吧?”
“那件事情?你是說?你知道什么?”
“我是殷家人,雖然我只是模糊地知道過去發(fā)生了一件事,但是我姑媽不可能平白無故停留在梅川,七叔說過姑媽是為了找一個人才離開殷家的,雖然我不知道她在找誰,但是她會住進梅杜砂家絕對不可能只是巧合……她們家一定也和過去發(fā)生的那件事有關……我們是糾纏不清了,所以我要離開這里,不久后我的家人就會來接我了,我累了,你們請回去吧?!?p> 荔枝又吐出了這么一大段話,然后她還直接轉了個身背離了谷離,谷離雖然震驚,但是他還是推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而外面的走廊上,沙羽已經看不見了,谷離忙拿出電話,上面有一條沙羽留給他的消息【我先回去了】。
谷離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難道沙羽聽到了剛才荔枝說出來的話?
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又復雜了。
然而谷離確實猜的沒錯,原本站在走廊上玩手機的沙羽因為過道里來了個坐輪椅的人,他為了躲開一點把身子貼近了荔枝和谷離所在的房間,自然他就聽見了荔枝開頭說出的那些話。
沙羽這才知道原來谷離早在自己之前就已經認識梅杜砂了,原來他房間里的那把丑壺是梅杜砂燒制的,原來谷離喜歡的人是梅杜砂,那么這一切都是在開玩笑嗎?
沙羽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玩雜耍的小丑,所以他不等谷離和荔枝把話說完就先走了,只是出了醫(yī)院他還是給谷離發(fā)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先回去了。
沒有人想把一件事情變復雜,但是無心之下的行為在時間的推移下還是變了樣子,最后受到傷害的也許已經不僅僅只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也可能是那些毫無關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