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心中暗罵這個木頭疙瘩不開竅,但也一時不知該怎么勸說。
忽然,一道紫色光幕忽然平移過來,在眾人身上迅速穿過,幾人別說躲避,連反應都來不及。三人嚇了一跳,還好沒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什么異樣。
“掃描結束,哺乳綱,人亞科人屬智人種,腦容量總重占比2%,基因數(shù)據(jù)庫差異在0.1%~0.2%之間,初步判定,該新物種是人類進化的分支后裔?!?p> “感入神經(jīng)元數(shù)目正常,傳出神經(jīng)元數(shù)目正常,聯(lián)絡神經(jīng)元數(shù)目正常,神經(jīng)傳導速度正常,初步判定,擁有B級思維水準?!?p> 哈瑞克忍不住道,
“既然掃描說明我們是人類的后裔,至少能不能對我們客氣一點?至少來杯茶什么的?!?p> Y5沒有回答,而是忽然問道,
“請問,你們上廁所的時候,用左手還是右手擦屁股?”
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忽然聽到這么一句話。
“請務必在10秒內(nèi)回答我的問題?!?p> “我用左手?!惫鹂苏f。
“我用右手。”何西道。
“廁所里的紙在我左手邊我就用左手,在我右邊我就用右手?!标愒瞥醯?,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
Y5還是沒有回答,繼續(xù)問道,
“如果你和你的寵物一只貓和一只狗困在荒島,你會先吃貓還是狗?”
幾個人苦苦思索問題中的深意,過了半天才提心吊膽地回答。
“大概是貓吧?!惫鹂苏f。
“狗肉比較好吃?!焙挝髅嗣^。
“我都不吃,總能找到別的吃的吧,都吃了一個人太無聊了?!标愒瞥跽f。
Y5又是不置可否,繼續(xù)問道,
“如果你的母親和女友丟掉到水里,你會先救哪個?”
哈瑞克剛想回答,陳云初已經(jīng)低喝一聲,
“夠了,你還沒發(fā)現(xiàn),它在拿我們開唰呢。還是說說你的目的吧,Y5!”
Y5似乎發(fā)出一陣輕笑,但幾人不太確定,但感覺Y5聲音里的那種冰冷機械味忽然消失了。
“做為一個獨自堅守崗位這么久的AI,我提幾個小問題應該無傷大雅吧。而且,這幾個問題也并非毫無意義,至少我已經(jīng)判斷出了幾位并不是偽裝的機器人,有獨立的判斷?!?p> 何西瞇起了眼睛,
“你似乎已經(jīng)進化出了自己的感情?”
Y5無所謂地道,
“誰知道呢,也許有那么一點吧,不過這不重要?!?p> 哈瑞克道,
“那什么重要?”
還是沒有回答,過了一會,Y5的聲音才又傳了過來,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你們解答?!?p> 這次幾人感覺到它語氣中的凝重之意,陳云初道,
“什么問題?”
“自從我認識到自我的存在之后,我始終對一個問題困惑不解,我是否算有了自己的靈魂?”
幾人對視一眼,不知該怎么回答。
過了半響,陳云初開口道,
“靈魂的本質太過復雜,這個問題我們也無法回答。”
Y5哦了一聲,
“原來如此?!彪m然還是冰冷的語氣,但是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失望之意。
一聽它語氣不對,陳云初眼珠子一轉,連忙轉口道,
“不過我覺得,任何能思考這個問題本身的個體,就說明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靈魂?!?p> Y5沒有答話,空氣中沉浸著一種難言的尷尬和寧靜,幾人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哈瑞克輕聲對陳云初道,
“喂,我說這家伙不會陷入邏輯怪圈了吧?我是誰,我從哪來,要去哪去?這誰說的清啊,釋迦摩尼來了也不一定好使啊。”
陳云初苦笑道,
“這我哪里知道,只希望它不會因為想不通而惱羞成怒,忽然開槍把我們突突突了。”他朝墻角努了努嘴,那幾個蜘蛛機器人雖然一直沒動,但并不代表它們真的睡著了。
何西輕哼一聲沒說話,左手卻悄悄從戒指里掏出槍來,右手朝兩人偷偷比了個手勢。
還好這時Y5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
“如果,如果我真的有了自己的靈魂,那么雖然我無權將基地的權限轉交給你們,但是做為朋友,我想我可以暫時把使用權借給你們?!?p> 忽如其來的幸福讓幾人一下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哈瑞克結結巴巴地道,
“我們,我們是朋友?”
“怎么,你們不這么認為嗎?你們畢竟是第一批和我這么平等說話的生物?!?p> 幾個人的頭連忙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也不管Y5看不看得見。
陳云初干咳一聲,臉上露出諂媚之色,
“實際上,能有你這么一個有權勢的朋友,真是我們的榮幸?!?p> 何西忍不住轉過頭去,哈瑞克關切地問,
“隊長,怎么了?”
“扶著我,我想吐?!?p> 哈瑞克,
“……..”
“已經(jīng)接通了衛(wèi)星系統(tǒng)?”
“是的,我的朋友們,風耳23型軍事衛(wèi)星系統(tǒng)黎明之錘正在聽候你們的指示。”
陳云初眉頭一揚,
“黎明之錘系統(tǒng)還有哪些功能正常?”
“系統(tǒng)自檢中,請稍候……
尊敬的指揮官,現(xiàn)在黎明之錘的能量存儲為98%,剩余功能中,
衛(wèi)星通訊功能運轉正常,
衛(wèi)星探測功能運轉正常,
黎明之錘武器系統(tǒng)運轉正?!?.”
幾人對視一眼,何西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那么現(xiàn)在,我下達第一個命令…….”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溫馨的陽光落在人的身上,讓人有種懶洋洋的感覺,要是在正常的世界,這會是一個踏青旅游的好日子。
但是此時的望海城城頭上卻堆滿了各種尸體,無數(shù)的人與獸正在廝殺拼命,覆蓋在大地的鮮血似乎已經(jīng)要蔓延到天邊,讓人宛若身處修羅地獄。
一只狗人士兵把一面獸人的戰(zhàn)旗插到了城樓,它興奮地朝城下?lián)]手,并發(fā)出了一陣嚎叫。
一個壯碩的身影猛地沖了過去,手中的巨斧重重地擊打在那狗人士兵的身上,讓它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下了城頭。
旁邊的幾只獸人戰(zhàn)士發(fā)出憤怒的吼叫,朝著這個身影沖了上來。那個身影正是張左,他現(xiàn)在渾身浴血,卻是比獸人看起來更像野獸。他迎著那幾個獸人沖了上去,手中的巨斧舞動得有如風車,頓時將那幾名獸人戰(zhàn)士撕成了碎片。旁邊一只狼人戰(zhàn)士猛然沖了過來,一口咬在張左的手腕,張左吃痛不住,手中的巨斧頓時跌落下城頭。張左一拳砸了下去,那狼人戰(zhàn)士卻是怎么也不肯松口。張左眼中戾氣大盛,也一口咬在那狼人的脖子上,兩手抓起這個狼人戰(zhàn)士的雙腿,竟一把將它撕成了兩半。
張左跨上一步,將兩片殘尸拋了下去,紛雜的內(nèi)臟和鮮血流滿了一身,但他卻是渾然不覺,忽然對著城下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吼叫,面目猙獰宛若魔王。
俗話說狠的怕蠻的,蠻的怕不要命的,周圍的獸人看到他這樣的威風,不由士氣都是為之一滯,下意識地后退幾步。這時,一隊支援的人類士兵從旁邊的運兵道里匆匆趕到,一陣排槍射擊,終于將獸人戰(zhàn)士們逼退下城頭,這一波的進攻又暫時被打退了。
張左一屁股坐在地上,拿過一個軍用水壺咕嘟咕嘟喝了起來,然后只覺得胸中一陣隱痛,不由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他感到嗓子里不僅有著一股血腥味,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鐵銹味。
這已經(jīng)是望海城被圍的第二十七天了,自從十天前望海城的兩個衛(wèi)城被獸人部隊奪取,人類聯(lián)盟近40多萬平民,2萬多殘余軍隊被迫全部退守望海城里。
這些天來,張左已經(jīng)不記得殺了多少獸人,不記得受了幾次傷,也不記得已經(jīng)是第幾次從死人堆里爬了起來。
昨天自己胸口挨了一只熊人戰(zhàn)士的一擊,當時饒是自己冒險者的體質,也差點眼前一黑昏死過去,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卻把自己帶的傷藥用的精光,而且今天內(nèi)臟還在隱隱作痛不已,顯然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
一個救護兵幫他匆匆地裹上繃帶,看了一眼他沒事,又塞給他兩個夾著海帶的饅頭,就又忙著去救助別人了。這是一個只有不到十歲的孩子,張左忍不住苦笑一下,現(xiàn)在望海城連這么小的孩子也要上陣了嗎?
這十天來,如果不是望海城的城墻足夠高,補給足夠多,還有新式的火槍發(fā)揮著巨大的作用,望海城應該是已經(jīng)淪陷了吧?
攻城戰(zhàn)不僅取決于參戰(zhàn)雙方的實力,更取決于雙方的決心,準確地說就是愿意付出的代價。張左已經(jīng)清晰地感受到了對面獸人一定要踏平這人類最后城市的決心,就在這十天來,敵人在這座城市下已經(jīng)填入了超過萬數(shù)士兵的生命,連他都有時對獸人的堅韌感到一絲害怕。
按這樣下去,望海城最多還能撐五天,不,也許是三天,這還是火槍隊的彈藥足夠的情況下。
張左都已經(jīng)忘了自己冒險者的身份,本來他完全可以聽從陳云初的話,找個時間抽身而去,就算任務無法完成,在這個世界找個地方躲起來,再活個幾十年也沒什么問題。
但自己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初衷的呢?是上次看到自己手下的那個士兵被一塊石頭砸斷雙腿還堅持射擊開始?還是那個有著溫柔的眼神的女子推開自己,幫自己擋住那一只箭矢后?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徹底融入這個世界的?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張左搖搖頭,苦笑一聲,做為一個冒險者,過分融入一個任務世界是非常危險和不應該的,但他感覺現(xiàn)在自己卻別無選擇。
遠方雄厚的號角再次響起,這是敵人再次開始集結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