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這是個奇異的夜晚,空氣悶熱沒有一絲風(fēng)。
小小的蘇暖噯穿著厚厚的睡衣,腦袋上貼著退燒貼,趴在陽臺邊,看夜色下的城市燈火萬千。
姜婂心捧著一堆塑料走進(jìn)她的屋子,神情得意,明顯是來顯擺的。
“你看,蘇暖噯,媽媽給我買了一袋子寶石?!?p> “哦?!碧K暖噯興致缺缺,她還發(fā)著燒,頭有些昏沉。
姜婂心趁機(jī)提出條件:“你要是把你的娃娃給我玩一玩,我可以送你一個紅寶石?!?p> “我對假的東西沒興趣?!碧K暖噯神情淡淡,對塑料玩具實(shí)在提不起興趣。
這寶石居然是假的。
姜婂心無法接受。
她氣呼呼跑去質(zhì)問龍麗蘭:“媽媽,蘇暖噯說這寶石是假的,我不要這個?!?p> 龍麗蘭溫和的笑:“小朋友之間不是流行這個嗎?挺好看的呀?!?p> 姜婂心將一袋子塑料寶石一擲,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我不要塑料,你給我買個真的!”
龍麗蘭很尷尬:“媽媽沒有錢?!?p> “蘇暖噯有錢,你用她的錢給我買!”
姜婂心語出驚人,嚇得龍麗蘭一把捂住她的嘴:“你這孩子亂說什么呢!這話讓別人聽了去,我就沒臉了。”
姜婂心不干了:“蘇暖噯住在我們家,就該給我們錢!”
“你住嘴吧小祖宗!”
龍麗蘭好說歹說,才將小祖宗送去睡覺。
蘇暖噯聽著那對母女的對話,全程沒表情。
姜婂心就是作上天也與她無關(guān)。
“啪嗒——”
血液順著蘇暖噯的鼻子濺落在地面,她蹙了蹙眉,習(xí)以為常抽出衛(wèi)生紙裹成球,堵住血液。
流鼻血只是點(diǎn)小事,她不想麻煩別人。
況且,龍麗蘭正在給姜婂心講睡前故事,也沒空搭理她。
她正要回床上。突然,聽見對面樓里傳來怪異的聲音,那聲音像獵獵作響的風(fēng)聲,又像某種機(jī)械的嗡鳴。
她仔細(xì)一看,只見一團(tuán)黑影一閃而過。
那黑影速度極快,幾個敏捷的跳躍,轉(zhuǎn)眼間便消失了蹤影。
她以為是自己眼花,卻見陽臺的花盆里有個亮晶晶的東西。
那是塊精美無暇的寶石,有指甲蓋那么大,反射出星辰般的光芒,令人愛不釋手。
這大概是來自神靈的禮物。
“謝謝神靈?!?p> 蘇暖噯很開心。
她將寶石用繩子系上,做成項(xiàng)鏈,給自己的娃娃佩戴上,并用娃娃的破衣服遮住寶石的光芒。
交換寶石是女孩子間的流行游戲,蘇暖噯沒有好朋友,她只有個娃娃。
她將寶石項(xiàng)鏈送給娃娃,抱著它沉沉入睡。
第二天,日光明媚。
蘇暖噯端坐在餐桌前,對著娃娃絮絮叨叨說話:“四月,今天的排骨湯不錯,真遺憾,你沒法喝它……”
娃娃放在她手邊,它全身是大大小小的補(bǔ)丁,卻也干凈。娃娃沒有表情,黑色的眼睛直直盯著某處,毫無生機(jī)。
“四月,乖?!碧K暖噯摸了摸娃娃的頭。
龍麗蘭看著這樣的蘇暖噯嘆了口氣,對姜婂心道:“婂心,今天是姐姐的生日,晚上媽媽準(zhǔn)備了大餐,你今天和姐姐一道回家,不能在外逗留哦?!?p> 這模樣,儼然一副慈母的口吻。
聞言,姜婂心眉心一皺:“她生日關(guān)我什么事?我在外面躲她還來不及,巴不得別人不認(rèn)識我倆。你還要求我跟她一道回家,不是成心害我嘛?”
“姜婂心,你怎么可以這么說話呢?說了多少次了,要多多關(guān)心姐姐,你姐姐害你什么了?真是胡說八道!”
龍麗蘭的數(shù)落,讓姜婂心委屈:“你就只知道教訓(xùn)我!”
“媽媽只是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你們可都是我的寶貝?!饼堺愄m極力維護(hù)蘇暖噯,可蘇暖噯除了看著娃娃,對外界毫無反應(yīng)。
蘇暖噯從小覺得媽媽曾懷過一個妹妹,叫四月。事實(shí)上,這個家只有一個脾氣很壞的姜婂心。
她執(zhí)拗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將一只破娃娃當(dāng)做妹妹,走哪兒都帶著,和娃娃說話、玩耍、睡覺,還給它取名字叫四月。
心理醫(yī)生說,每個人小時候都會有想象中的好朋友,隨著年齡增長,想象中的好朋友會慢慢消失在記憶中。像蘇暖噯這般嚴(yán)重的情況,只有家人多給與關(guān)愛,才會好轉(zhuǎn)。
龍麗蘭憂愁,她已經(jīng)給予足夠的關(guān)愛,怎么還是不見效果呢?
“喂,神經(jīng)病!”姜婂心一把抓過蘇暖噯的娃娃,直接扔進(jìn)垃圾桶,惡意滿滿:“沒了這破玩意,看你還怎么裝瘋賣傻?”
蘇暖噯吃飯的動作一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你打擾到四月了。”說著將娃娃撿起重新放好。
不管姜婂心做什么,蘇暖噯都可以做到淡然。對比下來,越顯得姜婂心嘴臉惡毒。
“哼,學(xué)校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家有個神經(jīng)病!媽媽你怎么不把她送去神經(jīng)病醫(yī)院,蘇暖噯連累我,連累我們?nèi)?!我一輩子都被她給毀了!”姜婂心越說越是氣憤,“啪”一聲丟下筷子,筷子彈起險些打中蘇暖噯的眼睛,她沒有躲避,滿心滿眼都是娃娃四月。
“神經(jīng)病!你怎么不去死!”姜婂心抓起書包就走,急壞了龍麗蘭。
“婂心,婂心你回來!”
龍麗蘭將一份便當(dāng)放進(jìn)蘇暖噯的書包,溫和道:“暖噯,妹妹還小,說話有口無心,你別放在心上?!?p> 龍麗蘭忘了,蘇暖噯只比姜婂心大一歲而已。
她接過書包,道:“明白,阿姨?!本碌哪樕喜粠б唤z表演的痕跡,真誠而無邪。
龍麗蘭溫柔的表情一僵,很快,又恢復(fù)面具臉。
蘇暖噯背著書包,抱著心愛的娃娃去上學(xué),嘴里碎碎念:“四月有沒有摔疼呢?”
蘇暖噯的確有個妹妹,還沒出生就死在媽媽肚子里的妹妹。這個媽媽當(dāng)然不是龍麗蘭,而是蘇暖噯的親生母親龍堯音。
龍堯音臨終時將蘇暖噯托付給了龍麗蘭這個遠(yuǎn)方表親。
看著女孩的背影,龍麗蘭握緊拳頭,真是養(yǎng)不熟的小白眼狼,2歲就來到了姜家,整整5年,到現(xiàn)在還沒改口叫她媽媽。有時候她也懷疑蘇暖噯是在裝瘋賣傻。
女人那張美艷的臉扭曲到了極致,所謂母慈從來都是假象。
等著吧,過不了多久就該結(jié)束了,慈母的戲她早就演夠了。
等到放學(xué),迎接蘇暖噯的不是一頓大餐,而是為難。
一群女孩拽住她,往偏僻的地方帶。
她總是獨(dú)來獨(dú)往,誰也不愛搭理,她們看不過眼。
她們嘲笑她,是沒有父母的孩子。
“成績好了不起???”為首的女孩不屑道:“我就是看不上你這副清高的樣子,裝給誰看?”
原本不需要她們出面的,她們請了班上最橫的男孩子欺負(fù)她,可對方卻說他不欺負(fù)女孩子。
哪是不欺負(fù)女孩子,分明是看上了她這張臉。
若是換做別的女孩子,早哭了。
蘇暖噯不哭不鬧,像個沒有喜怒哀樂的娃娃。
女孩子們嘲笑了一會兒,覺得很沒意思,遂將她一個人留在了那里。
蘇暖噯在附近亂竄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迷路了。
這條路鮮有人跡,天色暗下來,只有酒鬼咒罵的聲音。
糟糕的是,她似乎又發(fā)燒了。
她蹲在路邊,腦袋越發(fā)昏沉,連睜眼都困難。
天越來越黑,龍麗蘭并沒有來找她,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的失蹤。
她像被這個世界遺忘的人。
“等回去,咱們哥倆繼續(xù)喝?!本乒睃S毛搖搖晃晃路過,被絆了一腳,顫巍巍站起來,打開手機(jī)燈光一照,瞬間清醒。
“臥槽,這里怎么有個小孩——”
他的同伴胖子嗤笑:“鬼叫個屁!”
黃毛瞪眼睛:“你看!”
胖子定睛一看,哇,還真有小女孩倒在這里,應(yīng)該是暈過去了:“長得很可愛哦。”
黃毛拉住胖子:“哎呀,你給我打住,趕緊走吧,別惹事?!?p> 蘇暖噯其實(shí)還有意識,她困頓著,有氣無力:“救命!”
胖子蹲下身:“小妹妹還能說話呀!叔叔帶你回家呀!”
“喂!你們兩個在做什么?”突然插進(jìn)來的男孩聲音,驚得兩酒鬼一愣。
男孩子拿著超酷的機(jī)甲玩具,漂亮的雙眸緊盯著他們。
胖子呵呵的笑:“我家女兒身體不舒服。”
男孩極其敏感,他似乎察覺不對勁,警惕的后腿幾步,與倆酒鬼保持距離。
男孩機(jī)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你怎么證明她是你女兒?”
胖子理所當(dāng)然:“這還需要證明?”他哼聲,作勢要去抱蘇暖噯。
蘇暖噯狠狠咬一口胖子,急道:“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們……”
胖子吃痛,惡狠狠地道:“你給我閉嘴!”
男孩從兜里摸出一款超酷的手機(jī),哼道:“你們肯定是壞蛋,我已經(jīng)撥通了110,你們逃不掉了!”
報警了?胖子迅速做出反應(yīng),指著黃毛道:“是他想做壞事,不管我的事!”說完,自顧自的跑了。
黃毛被胖子無恥的行為驚得目瞪口呆:“臥槽這死胖子!”他根本就不想惹事,怎么還成了壞蛋?
男孩的電話遲遲沒和110連上線,黃毛一眼看出男孩手機(jī)的貓膩。
特么是玩具呀!
想虎他!
男孩一看情況不對,不管不顧的往后跑去,大喊大叫起來:“救命啊,這里有謀殺犯吶!殺人啦——”
聲音劃破夜空,居民樓里紛紛亮起了燈。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她不記得了。
這次事件后,高燒不止的她大病一場,身體情況每況愈下。
月石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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