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后的釋放,他哭了,下雨了。
車站上,一雙迷茫的眼睛望著天空,陰沉,他討厭這樣的陰霾,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走在路邊,有時候會有種想哭的沖動,也許快要下雨了。
雖然討厭陰天討厭雨天,但他卻渴望像《雨巷》中的那樣,在小巷中彷徨,然后遇到一個丁香般的的女孩,她的嘴角微微上翹,紫羅色的油紙傘擋住了她的眼睛,所以他無法看清楚她的臉,更不能鋪捉到她的眼神。但是走過了,消匿了,沉寂了,一切都?xì)w為空,不過至少那份美麗,他曾經(jīng)擁有過,即使只是路過的一瞬。
可是現(xiàn)實中,他不會擁有,那些美好只是夢境。
壓抑的城市,束縛他的思維,機(jī)械般的生活,更是潛移默化地將所有人同化。他想逃,卻發(fā)現(xiàn)其他的城市似乎是同樣的陰霾,或許在這個世界,只有這個小小的車站能夠容得下他。
路人像機(jī)器一般,沉默,無休止地做著一個循環(huán)的程序——公司,學(xué)校,家。他們永遠(yuǎn)只是存在于這個三角區(qū)中,低頭走路,全是相同的動作,手里的書,文件,全是相同的內(nèi)容,空洞的眼神。
大家根本就是相同的無可奈何,凄淡的生活腐蝕著所有人,車站上,冷風(fēng)吹過,讓他覺得空虛和無力,人生乏味。
或許就像上天安排的那樣,就在這時,他的臉上落了一滴水……街道上的人們,如同木樁一樣,直直地簇縮在停車亭中,屋檐下,是他們空洞的眼神,不屑地看著那個正在淋雨的男孩。
仰望灰色的天空,雨嘀嗒地下著,漸漸打濕他的衣服,冰涼的雨水讓他在迷茫中略微清醒,看清這個世界,雨中一頂頂?shù)膫?,全是黑色的,天色般的充斥著整個街區(qū),天是白的,路是黑的,樓是白的,傘是黑的,校服是白的,書包是黑的,紙是白的,字是黑的,黑白,白黑,仿佛一切都在這迷茫中的徘徊,失去了顏色。
冰冷的雨水漸漸讓他清醒,但是水卻慢慢流入他的眼睛,模糊他的視線,世界更加的迷幻,似乎一切都是假的,包括馬路對面那一頂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紅傘,一片固定的黑白中,那唯一的一抹紅色,太顯眼了,好像是黑白中僅存的顏色。
傘擋住了她的眼睛,他無法看清她的臉,更捉不到她的眼神……或許他再怎么被同化,也無法對那份艷麗視而不見,可是模糊的街道,迷茫的世界……他看不清,傘下微翹的嘴角,和臉頰上留下的晶瑩的淚水……
想象的空間是廣大的,他可以把她想象成帶著面具的“同類人”,也可以是喚醒人們心中夢想的天使。
但是當(dāng)一切由假回真時,現(xiàn)實來的總是那么的突兀,讓人無法接受。
冰涼的雨水從眼角流出,世界又回到真實,但她的身影卻被一輛停下的巴士堵截……巴士開走了,她也消失了,街道重新變成了黑白,那份曾經(jīng)被他關(guān)注的美麗,甚至沒有看清楚,就消失不見。恰是如此接近美好的雨巷,卻是這么大相徑庭,也許這種美麗,注定不屬于他。
諷刺自己的同時,心底也有一份詫異,詫異到,這小小的一個街道,居然還有色彩,居然也有渴望色彩的人……與他如此靠近。或許,值得引發(fā)一連的思考:是否是自己在黑白中被壓抑了太久,這個世界在無形地將他同化?可能是自己真的變了……
他的嘴角向上微翹,與混亂的眼神不相符,不協(xié)調(diào)得像是戴上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面具,撐開手中握了很久的綠傘,他也變成了世界上唯一的色彩,猜想著,或許馬路對面的車站,也有一雙被雨水模糊了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在馬路這邊撐著綠色的傘的他……傘擋住了他的眼睛,對面的那個人看不清他的臉……這時,一輛巴士停站,截斷了彼此的視線,他在車上時,有兩行溫暖的水留下臉頰……是晶瑩的淚水。
他會繼續(xù)的,沉默著,無休止地做著那個無線循環(huán)的程序,忙碌在公司,學(xué)校,家,逃不出這個黑白的區(qū)域。
但天總會放晴。
馬路的對面,也許會有一個新的故事的開始,然后終止在下一站。
世界的每一條街,每天都會發(fā)生不同的故事。
同樣的,壓抑太久,大家都會釋放。
壓抑后的釋放,大家都哭了,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