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盈袖與百里君凌此刻一身黑衣蒙面匍匐在南宮翎的院落房頂之上。
香盈袖看的眼睛都凸出來了。
南宮翎的小院里一番熱鬧和諧的歡快,沒有香盈袖腦海中的哀怨抽打和骨瘦嶙峋的孩子們。相反還都是白白胖胖的。
只有幾個看起來像生病了一般,躺在椅子上觀看。
不一會兒南宮翎和一幫家丁走進來,所有孩子都安靜的各自迂回到角落里。
待三兩家丁離開后,落院門口一關(guān),所有孩子全都興沖沖的圍著南宮翎“翎哥哥,翎哥哥”的喊著。
南宮翎手帕輕捂嘴角,蒼白的臉色不改,臉上的笑容卻是真誠的。
待所有的家丁離去,落院內(nèi)只剩下南宮翎和百里君凌時,百里君凌帶著香盈袖緩緩落地。
“王爺貴臨何事?”南宮翎似乎變了一個人,語調(diào)沒有那日的招搖與陰柔。而是平淡柔和的。
南宮翎緩緩的坐下,輕躺在藤椅上,閉目在陽光之下,蒼白的臉色,像及了病危的重癥之人。
原本鬧騰的小院里的孩子們,都靜靜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今來,帶一人!”
南宮翎緩緩起身,進屋許久后,手抱一三歲左右的粉嫩娃娃。娃娃睡的正香,似不滿意被搬動皺著眉頭稍稍揮動著小手。
南宮翎,輕拍娃娃的臂膀,娃娃又重新安然入睡。
“這娃娃,初來時想念母親哭鬧的不是一般厲害,也是個倔強的人。今日也是累的睡沉了?!?p> 果真娃娃眼周圍紅彤彤,干了沒干的淚水渾濁在一起。瞧著尤為的可憐。
南宮翎小心交代著,將孩子交給了香盈袖。想來是覺得百里君凌也不是帶孩子的人,可是人家可是兩孩子的爹??!她著沒當過媽的大姑娘很是拒絕的。
香盈袖抱著孩子突然覺得燙手,看著南宮翎的感覺也是整個的不對。
南宮翎輕笑著安慰尷尬的香盈袖。
香盈袖這才細看了南宮翎,沒有了那日般的讓人不適感,此刻競像是鄰家的哥哥般。
“那對小兄妹可還好!”南宮翎毫無芥蒂的問著。
“現(xiàn)在可是好的很,只是不明白你那會下手是什么意思?!毕阌溥€在為他的毒打介懷。
“不這樣,南宮家的惡名怎能傳出去!”南宮翎尤為諷刺的一笑。
這聽起來像是故意的,香盈袖更是不解。
“王爺?shù)哪袑櫱浦€真是有趣!”南宮翎笑看著一臉茫然不解的香盈袖。
“不然呢!”百里君凌一副理所當然的得意也是高傲的不行。
“這是我所知的所有?!蹦蠈m翎將懷里的一方巾帕塞給了百里君凌。
“不擾,別過!”百里君凌收好,別過,拎著香盈袖離開了南宮翎的落院。
院里的南宮翎重躺會椅子上。閉目安靜著,聆聽著院外匆匆臨近的腳步聲。
一身騎裝的男人揣著門就進來了,無人敢攔!
“這南宮家怕也只有南宮家的人敢亂來了?!蹦蠈m翎一點都不驚慌,一臉的諷刺和不屑。
男人硬朗的五官皮膚黝黑,滿臉的嚴厲殺氣。有著一股長年征伐的戾氣,手拿馬鞭,似來不及卸下一身的騎裝,便匆匆趕來。與弱弱蒼白的南宮翎形成了莫名的反差感。
“給你的暗衛(wèi),都死在了落院外,你不知嗎?”男子有點惱怒,可瞧著南宮翎蒼白的臉色卻也忍住了。
“我南宮家樹敵眾多,我知不知又有何差?我本就名聲極劣,生在南宮家,托南宮二字的福?!蹦蠈m翎一臉的無所謂。
“不似叔叔萬人敬仰!是吧,叔叔!”南宮輕笑喚一聲叔叔。
南宮九嘯不語,額間跳動的血脈足以說明他的氣憤。
“再添你十名暗衛(wèi),這段時日你就莫要出南宮家了?!?p> 南宮九嘯將馬鞭一甩在空中劃出一聲刺耳的聲響,便憤然離去。
南宮翎望著刺目的暖陽,不覺晃眼刺目,也不覺暖意侵身,總是無盡的涼意徹骨。
蒼白的臉上更是多出來無盡的悲涼。
自那天抱了娃回來還給了游子若之后,百里君凌已好久沒有出現(xiàn)過,丟下一對龍鳳。游子若就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帶著她的孩子消失了。
更奇怪的是,布置側(cè)妃落選的喜樂也是跟著后腳就不見了。
香盈袖感覺自己就像忽然被拋下的孩子,有點納悶。
好在還有真正被拋下的孩子,沒空就訓訓這倆小混蛋。
以至于這倆孩子以飛一般的速度成長成了一個尊敬長輩,自行獨立的娃娃。甚至有時候還會照顧一下犯懶的香盈袖。
“哥哥,我受不了了。”
“嗯,我也是!”
“怎么辦?這次的王妃好像什么都不怕!”雪痕懊惱的支撐著小臉。
前些時候抓的小老鼠想嚇唬這個女人,不想看到的是小老鼠全都被架在火上烤的一幕。害的她某些時日瞧著肉就犯惡心。
“哎……”旁邊的百里靖仇嘆了一口氣,似乎與雪痕一樣重拾記憶一般。
“小主子們,王爺呢?”老管家匆匆的找來。
“我們哪知道!”兩人異口同聲的說著。
“王妃……算了!”想到了王妃,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吧。
“說到本王妃了,怎么就能算了呢?”香盈袖一口咬著一節(jié)甘蔗,一個大搖大擺的就從屋里出來。
望著香盈袖手中的那截甘蔗,百里雪痕和百里靖仇不自覺的都悄悄捂著屁股往老管家身后退。
“王妃,宮里派人來,說要請王爺王妃入宮,說是太皇太后病重?!?p> “那就走唄!”
“王爺現(xiàn)在不在呢!”老管家著急的摸著腦袋。
“那我去唄!”香盈袖一口吐出口中甘蔗渣。
“老祖宗不行了,這倆家伙也帶著吧!”香盈袖伸手就去抓縮在老管家身后的兩個人。
“我們不去!”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無比堅定的說著。
“好說也是你們的太奶奶!怎么可以這么沒禮節(jié)?!毕阌溆悬c氣憤。
“她算什么太奶奶!若不是她我沒怎么落得沒有娘親的地步!”靖仇一個咆哮后拉著低頭不語的雪痕匆匆跑過香盈袖身邊進了房門。
香盈袖眨巴著眼望著緊閉的房門。鎖著眉頭思索著百里靖仇的話,又想起太皇太后起初是愧疚和無奈,怕也是一段糾葛。
“那我去吧!”香盈袖淡定的說著。
老管家抬頭瞧了瞧如此淡然的王爺,不免有點好奇。
“老管家,本王妃好看嗎?”香盈袖淺笑輕挑發(fā)絲。半邊的胎記像是忽然生動起來。
老管家羞紅著臉擺手搖頭。
“不好看?”香盈袖皺眉不滿。
“王妃,你就不要嚇我這老管家了?!崩瞎芗艺f罷轉(zhuǎn)身離去,卻又想起什么來回身對著香盈袖說道。
“王妃,還是做下準備吧,宮里的人在外等急了怕是不好?!闭f完轉(zhuǎn)身離去。
“王妃,還真是會逗人!”鈴鐺上前笑趣著。
“這老管家……你們都沒細看過?”香盈袖有點不確定的問著鈴鐺。
鈴鐺抬首皺眉。
“管家是王爺親自找的人。一直話不多,干活也利索,府里的一切也打理的井然有序的?!?p> “可是……哪有一個老人家手滿皺褶,滿臉皺紋,頸脖里的皮膚這般光鮮的?”香盈袖轉(zhuǎn)頭瞧著鈴鐺,對于自己剛才看到的人有點懷疑。所以才會故作那般矯情。那眼神沒有老人般的溫厚慈祥,有點像少年般的情動。香盈袖又感慨自己就這半殘的容顏居然還能撩漢子。
鈴鐺對著香盈袖一揖一個轉(zhuǎn)身消失在香盈袖眼前。
香盈袖感嘆著,好像就她活的像個廢人一樣。
——
香盈袖忽然發(fā)現(xiàn)沒有百里君凌的馬車是那么的無聊。
她可以看看他那長長的睫毛看書換行之間微微的煽動??梢钥纯此枪?jié)分明的長直輕捻棋子起落。
香盈袖忽然羞怒的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腦袋。
一個回神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
時隔不久又來到這繁華的牢籠,香盈袖無不感慨。
一路匆匆在一個十字交叉口撞上了同是匆匆而來的喬箐。
香盈袖只覺眼皮一緊。
“妹妹也來了!”喬箐一臉溫婉的笑容輕牽起香盈袖的手。
“你我姓氏不同,稱妹道姐的是不是有點奇怪了!”香盈袖彎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王妃,倒是好思路,一點都不像是癡傻的瘋子?!眴腆涞坏妮p拍著香盈袖得手。
“那么多年了也算是如愿嫁郎君了?!毕阌洳恢圹E的抽出自己的手。
“王妃不止容顏不一般,為人也不一般呀!裝得了瘋傻,也能這般淡然處之!”喬箐掩嘴輕笑。
“也不及喬姑娘,撬不動的心還要貼著不走?!毕阌鋵W著喬箐掩嘴輕笑。
“那又如何?”喬箐毫不在意香盈袖的嘲諷。
“不如何!”香盈袖忽然一改常態(tài),一臉嚴肅傲慢的對視著香盈袖。
自視冷傲的喬箐不禁微微凜然。
兩人話語間已經(jīng)到了“祥鳳宮”,此時而來卻沒有初來時的安寧,反而有點冷寂。
這里的人似乎跟初來時不一樣,老嬤嬤也不見。
香盈袖有股不安升上心頭,卻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面上一派鎮(zhèn)定淡然的走進太皇太后的寢殿。
一張大床上深陷著一個氣若游絲的老人,沒有以往的儀態(tài),沒有了初識的慈祥,眼前這個尊貴的人在死神面前也不過是如此平凡而已。
香盈袖緩緩的落坐在這個老人的床沿。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太皇太后一開一合的眼眸游走著。緩緩的看清了床前的人。
猛的抓緊拉過香盈袖,香盈袖一個反應(yīng)不及跌進了床塌內(nèi)。
“三軍令,令三軍!三軍令,令三軍!”太皇太后用僅有的力氣不停的在香盈袖耳邊低喃著。
“快!走!”太皇太后猛的將香盈袖往外一推。
香盈袖來不及支撐的身體往外跌坐。
喬箐冷冷的看著又昏沉過去的太皇太后。定在香盈袖面前。她不知道太皇太后說了什么,但她明白,這丫頭一定知道了什么。
香盈袖腦海中太皇太后那句“快!走!”忽然沖上她的腦子里。
香盈袖起身一把沖開還在思索的喬箐嘴里不清不楚的大喊著,不停的往外沖出去。
香盈袖一通亂跑,想著就算跑不出去,也不能就這么輕易被抓住。
老太太絕對被人故意弄成這樣的,上次來雖然沒多瞧,她能感受到這老太太身心健康的很,這次一看感覺就沒多久,沒人下黑手,好好的人不會忽然就這么病了的。
喬箐輕拍身上的微塵,手一揮,屋里外的人全都追香盈袖去了。
“奶奶!你能否告訴我,三軍令在哪?”
望著床上閉目不言的老人也不著急,喬箐輕笑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花園亭子里湖中,百里鶄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看著一個女人口中嚎叫不清瘋瘋癲癲一路狂奔而來。
后面不停趕來的人,也都無視這個皇上,不停的追趕著。
“你們都給我走開!”香盈袖躲在百里鶄身后不停的大喊著。
所有人都靜默著等著喬箐緩緩趕來。
“鶄哥哥好閑情??!”喬箐淺笑著坐下。
“哪有喬妹妹好閑情?!卑倮稆傄粋€眼神輕拋,毫不介意喬箐的無禮。
香盈袖一個痛恨自己真是能跑。
“今天你是來了,怕是百里君凌也難再帶你出去?!?p> 香盈袖不想搭理這女人,索性坐在了地上,抓起百里鶄凳子上的瓜子,磕了起來。
“這下手倒快,知道人家不瘋傻了就難留了?”百里鶄嘲諷著。
“憑她是司徒家的人,也不該活那么久!”喬箐冷冷的說著。
“司徒家是欠你什么了?這么指望著人家里的人死!”香盈袖很是好笑的問著。
“就算我不想對你怎樣,想要對你如何的人怕也不少?!眴腆洳唤靶ζ鹣阌涞臒o知。
“你自己選一個痛快的走吧!”
“我選光明正大的活著!”香盈袖拍拍手起身,一身凌然不懼。
她不信百里君凌就這么留她孤軍奮戰(zhàn)。
“對我大姐友善點嘛!”百里鶄和事佬般的說著。
“我跟香家沒了關(guān)系,我是百里君凌的妻子,是你嫂子!”香盈袖很清晰的強調(diào)著,喬箐指關(guān)節(jié)緊抓。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個嫂子?!卑倮稆偤苁桥宸阌?。
“我今天就算有點什么,也不能讓你這般自在!”香盈袖話落在所有人反應(yīng)不及之時,沖在喬箐眼前,拉扯著喬箐橫沖直撞,場面好不滑稽。
向來清高的喬箐,此時無比狼狽的跟著香盈袖拉扯著。
只聽撲通一聲,有人落水